说着几人快步入宫,之前下过雪,不过宫道都请扫过,走起来还是非常容易。
不到两刻钟,几人已经来到东暖阁前,远远地一个小太监看到,赶紧就进去通禀了。
等他们到门前,棉门帘已经被打开,小太监笑着伸手说道:
“世子里面请,陛下在里面等着呢。”
朱筠墨撇了一眼周恒,这才发现周恒也是穿着回春堂的衣衫,没有身穿官服,这个发现让他一怔,低声问道:
“喂,你怎么也没换官服?”
周恒垂眸看了一眼,眨眨眼无辜地看向朱筠墨。
“匆忙之间忘记了,这不是才当了一日的官,别关心这些快些进去。”
朱筠墨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迈步进了东暖阁。
皇帝坐在御书案前似乎看着奏折,而方纪忠就站在一旁伺候着,几人快步走到近前,拜倒见礼。
皇帝抬起眼睑,瞥了一眼没有叫起。
“听方伴伴说,他的人去请周院判的徒弟,被周院判挡了回来,不知可有此事吗?”
周恒赶紧直起身子,抱拳说道:
“回陛下,确有此事,当时事发突然,那些人只是穿着劲装,臣没见过这样打扮的人,一时间并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此刻请世子带着我们进宫来,如若需要回答问题,正好我们几人都来了。”
皇帝这才抬起头,将手中的奏折丢开,看看下面跪着的周恒。
“你的意思是,如若查你的徒弟,朕要亲自下旨是吗?”
周恒知道,这是厂卫回去的时候,将原话学了,不过挡着厂卫可以如此说,可真要是当着皇帝的面你这么说是找死。
他赶紧拜倒,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
“陛下,臣当时无法辨别真伪,这不过是当时话赶话的一句说辞,臣真要是如此想的,岂不是大逆之罪。
臣和臣的徒弟秀儿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就去了太后宫里和保和殿,这都是人员密集的场所,如此找人问话,让臣觉得有些诧异,所以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此事有诈,并且也无法确认那些人的身份,才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哼了一声,看看朱筠墨。
“你跟着来干什么?怕朕吃了周恒还是刘小姐?”
朱筠墨一脸的委屈,“侄儿不过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以为皇伯伯这里怎么了,非常担忧,听到消息急火火地跟着赶来了。”
皇帝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朝着几人一挥袖子。
“起来回话。”
周恒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个站起来,微微垂着头站在下方。
皇帝朝着身侧的方纪忠说道:
“方伴伴不是要问吗,也不用换地方了,就在这里问,朕也听听。”
方纪忠赶紧施礼称是,转身看向下方的刘秀儿。
“刘小姐,咱家想问你,昨日去淑贵妃宫内返回保和殿的时候,可在路上停留了?”
刘秀儿顿了顿,俯身说道:
“从贵妃娘娘的寝殿出来,途经御花园的时候,似乎有很多人吵闹,引着臣女的宫女说要让臣女跟着去看看,可是臣女觉得这是后宫不可以随意走动,就拒绝了,她说让我等她一下,我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不多时她回来,才送我回保和殿的。”
方纪忠点点头,拍拍手两个小太监拎着东西走了过来,一个放下一个一尺见方的方形墨盘,另一个是一卷白纸,一臂宽丈许长,方纪忠一脸笑容地说道:
“请刘小姐站在有墨汁的布上,然后顺着白纸朝前正常走几步可否?”
刘秀儿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拎起裙摆,站在墨盘里面将双足鞋底染上墨汁,一个宫女走过去,扶着刘秀儿在白纸上走过去。
周恒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睛眯了起来,为何要将鞋子拓印,这是要比对足印吗?
难道宫里出了什么盗窃之事,只留下脚印无法辨别是谁的,所以将当日进入后宫的女子,都比对一遍?
走到最后,秀儿鞋子上的墨迹已经完全没了,这才赶紧回到周恒身后站好。
只见方公公朝门口挥手,一个白发白眉的劲装男子走上前,拜见皇帝和方公公。
方公公吩咐道:“赶紧比对一下。”
那人称是,这才打开一个卷轴,里面是一个类似的脚印,不过周恒一看就知晓这是画上去的,并非踩踏的印记,从鞋子大小到步态几乎完全一样,那白眉男子赶紧跪倒,激动地说道:
“启禀陛下,这足印一模一样。”
果然此言一出,顿时皇帝看向刘秀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抬手将御书案上的茶盏挥到地上,茶水撒了一地,碎瓷片飞溅起来,朱筠墨三人赶紧跪倒。
“还不从实招来,你倒是跟朕说说在那宫女走后,你到底干了什么?”
刘秀儿吓坏了,匍匐在地整个人都是蒙的,颤抖地说道:
“臣女不知陛下要知晓什么,臣女就是在路边等了宫女一刻钟左右,随后她来了我们便回......”
未等刘秀儿说完,皇帝一挥袖子。
“方伴伴,叫那宫女过来。”
方纪忠赶紧叫了一个小太监去传唤,皇帝看向地上跪着的三人。
朱筠墨有些急了,朝前跪行两步叩头问道:
“还请皇伯伯明示,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等现在一头雾水。”
“方伴伴你来说!”
皇帝脸色铁青,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显然发生了什么让他极为愤怒的事儿。
周恒看着地上的两张纸,上面的步态和足印大小确实极为相似,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那人是女子,和秀儿的鞋子一样大小。
周恒眯起眼,仔细看向足印,秀儿的足印足尖微微向内,而那个画出的足印足尖有的向内,有的朝外偏,正常人走路,非特异的情况下,不会刻意改变步态,如此发现让他有些迷惑。
难道这人走路的时候还在跳舞?
或者故意扰乱他人试听?
如若是后者,这事儿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方纪忠走到三人近前,开始讲述起来。
“御花园分为东西两部分,宫宴之时,东苑园中有人落入冰湖,因此聚集了很多人过去围观,内务府几个会凫水的太监问询过去救了人。
而另一侧的御花园西苑,是一片林木假山,期间有几座凉亭,午后负责清扫积雪的太监,发现在苍澜亭后的假山丛中,发现了孙昭仪的尸首。”
周恒一怔,赶紧抬起头,朱筠墨和刘秀儿也惊愕地抬起脸看向他,这孙昭仪是谁?
这特么谁知道,死了就赖在刘秀儿的身上?
方纪忠接着说道:
“孙昭仪的尸身面朝下趴在地上,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身体还未僵硬,刘院判认为是中毒而死,而这毒是鸩毒,后宫之中就没有这毒,孙昭仪身后只留下这一串脚印。
打扫的小太监说,午时雪住,在这里巡查过,并未发现异常,之后忙于打扫道路上的积雪,这里就为上来,等到午后才要打扫苍澜亭,此时发现了孙昭仪的尸体。”
朱筠墨瞪大了眼睛,看向皇帝。
“皇伯伯就凭借这么一串脚印,断定刘秀儿是凶手?”
皇帝脸色阴沉,显然这孙昭仪在皇帝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用力一拍御书案。
“大胆,如何与朕说话呢?”
朱筠墨瞬间蔫儿了,老老实实跪着,皇帝抬眼说道:
“当然不止这一点,引着刘小姐回保和殿的宫女,她的供词可与刘小姐所言差别甚大。”
此言毕,去传话的小太监快步进来,跪倒说道:
“陛下,储秀宫宫女素娥带到。”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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