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顿住,因为她发现他眼中有着明显的排斥和不安,哦,原来是怕她离开啊,也能理解,换成是她的话,爱人凭空而来,当然也会担心某天要凭空而去。
这个问题很严重,不可随意玩笑,安全感这种东西需要双方共同给予,暂时抛开对他的所以不满,认真回应:“刚过来时是很渴望回去,
但现在就算时空之门出现眼前,我也不会走的!”
商晏煜的脸色开始和缓,可没燕宵那般单纯害羞,低垂的眼眸片刻不离女人脸上半分:“为何?”
“废话,美美跟子秀还有子灵他们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见过母亲不要自己孩子的吗?”如今只是离开孩子一年左右就愧疚难当了,如果再也见不到,别说回现代,天庭做神仙都不会去。
仅此而已?这话商晏煜没问出口,旋身继续走。
瞅着那顷长挺拔的背影,总感觉有点落寞的味道,娄千乙好气又好笑。
感情爱听甜言蜜语不光是女人的专利呢,抓抓后颈,大步向小梅消失的地方。
越过男人时,拍了下他的肩膀,爽朗道:“还有你!”没等他回应就先一步离开了。
商晏煜感觉脚似生了根,再也移动不开,脸色严谨冷然,看不出有何变化,但大手却下意识捂在了心口处,好像不这么做某些东西就会脱离身躯一般。
目光追逐着那道英姿飒爽的影子走远,曾有人和他说,夫妻之间最避免不了的就是争吵矛盾。
只要两个人心还系在一起,再大难关都可以度过,诚不欺我。
他欠她的太多,换个女子,只要他稍微松口,都能原谅,可那种谅解是建立在夫为天的传统观念上,心中还是会计较。
但娄千乙不一样,她若原谅便是真的原谅,心中不会失落,不是因为委曲求全。
当初夜……柏司衍找他时,虽生气,却不是很在乎她名誉问题。
那会儿他对男女之情不屑一顾,只要筹谋多年的计划不受波及,他愿意顺着他。
会让月娘代替,并非是为保全她贞洁,而是他还没腻。
加之她有延长他毒发的功效,既然还有下次,怎么可能让那身子受到他人玷污?
每每想起这事都觉得后怕,如果她无法减轻他体内毒发痛苦,或许……就真犯下大错了。
所以他才觉得有愧,愿用一生来弥补,至于名声,压根没怎么在意过。
自身就不是个会介意他人眼光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任由别人置喙他杀兄而不出来澄清了。
直到得知她早已与夜江流有过肌肤之亲后,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居然已重到无法割舍的地步。
害怕她消失,害怕她随他人而去,只要能留住她,他什么都可以宽恕。
爱,竟能卑微至此,仿若无论发生过什么,与她在一起时,都会自然而然忘记烦恼,身心愉悦,呵呵,真不可思议!
回到临时住所后,娄千乙迫不及待想去打趣小梅,结果还没开口人家就先发飙了。
“娘娘,您怎么可以不和奴婢打招呼就擅作主张了?知不知道刚才奴婢多慌?您太坏了。”
“反正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那干嘛要多浪费口水,
而且你不是都答应他了吗?该谢谢我的。”某女大言不惭的坐过去,翘着二郎腿可劲儿得瑟。
小梅扶额,这都什么歪理?扯扯嘴角,转身忙碌去了,懒得理她。
不过想到能跟娘娘一起去朱雀国,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娄千乙瞧她脸蛋还红扑扑的,也把嘴巴闭上,有时候玩笑不能开过头,否则容易翻船。
不过真的好想再逗逗她呢。
夜里燕宵就差人给小梅送来了定情信物,而小梅也将她腰间软剑上的穗子取下作为还礼。
此事并没避开娄千乙,这段感情有太后跟离王亲自撮合,对她对燕宵都算天大恩赐,哪个宫女比她有面子?
这种殊荣,她当然不会放过,毕竟马上就要共赴朱雀国,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没有定情就发生点肢体接触,影响声誉。
娄千乙也都顺着她,小梅心思细腻,特别敏感,她在燕宵面前本来就因身世很自卑,如果再传出啥不好的名声,会更觉配不上对方。
然而小梅和燕宵定情一事并没多少知道,只有惜瞳和美美,这么多人作证,足以!
两个月后,滨海镇。
事隔数月再次踏上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镇子,娄千乙尴尬万千。
上次还想着今生再也不要踏足,留下的记忆实在不美好,当误会解开后,发现那段回忆还是挺值得留念的。
它是对她和商晏煜之间的考验,等老了可以拿出来和孩子、孙子们一点点讲述。
这段感情跌宕起伏,轰轰烈烈,比巴蜀山路还特么要曲折蜿蜒,多有回忆价值是不是?
“深秋季节看滨海镇果然不一样,好美啊!”
还是那个巨型礁石上,两个女人流连忘返,美美专注于礁石群后的茂密丛林,万紫千红中一座巍峨建筑脱颖而出,林中无数人走动。
短短两个月,各国君王已然到齐,有五个因病无法赶来,可也派了国中名望甚高的代表,朱雀国之行,谁都不想落后。
更有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军队,全部拥挤在小小镇子内,赤阳国又将大赚一笔食宿费。
因为这些军队最少会在此住上半年,互相监督,有言在先,在他们主子归来前,谁都不许带兵出海,免得谁心思不纯,试图独占那古国,可不就要互相监督着吗?
大曜的军队只有柳炙带来的三千精兵,走出滨海镇范围就能看到无数小型大营了,把这镇子包围得严严实实。
会选择从此地出发朱雀国,是因为千年前的商人皆是由此出发,路线图还保留至今,按照他们的路子,可以顺利抵达。
娄千乙则是面朝大海,脑海中回想着过去在此处的点点滴滴,今后应该会很少过来了吧?
实在是太远了,因为她决定沿海找一条离大曜最近的通道,为方便往后跟朱雀国互通,她打算开一条江河至汪洋大海,从大曜直达朱雀。
这一点也得到了商晏煜的认可,该花的钱都得花,一劳永逸!
玄宫里,各国代表正在商量何时出发,大曜建造好的五艘船夜里就会抵达,是由木岚国那方而来。
为确保船的质量,特意走了深海路线,希望不要出岔子吧,他们已经等不及再另外调船过来了。
“那就这么决定吧,若船无意外,三日后黎明出发,大曜带去八人,其余国皆五人……”
与众人道别后,商晏煜和柏司衍瞬间沉下脸,变得严肃起来,商晏煜问:“一百护卫都已就位,
全是从六大家族和四方军营中挑选出的精锐,船的建造本王已经观察过,舱底无处藏身!”
两人步伐很大,目的地乃商晏煜栖身地,一百名拔尖高手正藏身那处。
柏司衍愁眉不展:“以公平起见,临行前他们肯定也会上船搜检!”
“无碍,这一百人皆熟识水性,头天夜里让他们先一步靠浮木到海中去,待船靠近后再一个个接上来,前提是万不能被发现。”
“这有点难办啊,月娘易容术虽高,一下子要给那么多人换脸,难免会打草惊蛇。”
商晏煜摸摸下颚,想到什么,嘴角邪肆勾起:“她不是最擅长营造气氛吗?”
柏司衍打出个响指:“对,凤千乙走到哪里,哪里都能热火朝天,不得安宁!”
毫无意外的,当五艘船到了后,各国全都有派人上去仔细检查,打着检验质量的幌子寻找所有埋伏点。
毕竟即将上船的人都为天之骄子,不得不防。
大曜可以成为天朝,却不能独吞朱雀国,那是天下人的,当由天下人决定如何分配。
比如各种矿,古国遗留下的财宝,地势分配等等,都必须由大伙一起决定。
说白了,愿意年年给大曜上供,但不愿意被大曜统治,大曜先打玄国再决定出发朱雀,是何居心还用想吗?
一统天下,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情愿不要那朱雀国,好好的皇帝被贬成各方王侯,谁能甘心?
更别说保华国这些决定返航时除掉大曜那几人的别有私心之辈了,没有柏司衍商晏煜凤千乙,大曜一个奶娃儿也坐不稳那天皇之位。
所以娄千乙一直都没猜错,人心险恶,光凭一纸合约就想阻止人们永无止尽的贪欲,根本是笑话,必须早做准备。
“大姐,你看他们,芝麻大点的缝儿都不放过。”
岸上,大曜几位首脑人物站在一起冷漠旁观,明目张胆就敢这样来质疑大曜太后,要说他们没包藏祸心谁信啊。
柏司衍合并折扇,阴险的眯眯狭长眼眸,寒声道:“看来计划还是得变,逼他们签下合约根本无用,你有何计策?”转向商晏煜。
娄千乙嘴角抽搐:“我也有主意啊!”干嘛一遇到事他俩就自动排除她?
某柏没理会她,继续用眼神询问死对头。
“那就先不动手,等他们食言,大梁城行宫不是荒废已久吗?着实浪费,
不如休整一番,那里可是能住下数百人的。”大手用力一攥,凌厉森森的鹰眼直逼船上众人。
最初柏司衍还没明白过来,须臾,邪恶点头:“此计甚妙!”
美美和娄千乙一头雾水,他们在说什么?
受不了两个女人那殷切目光,柏司衍不厌其烦的小声解说:“自古便有相互送质子以保两国和平的规矩!”
“啊?这不好吧,太伤和气了!”某女摇头反驳,质子通常都是皇子级别人物。
且还得是除去继承皇位的嫡子下面那个,全笼络到大梁扣押,会不会引起诸国不满,继而暴乱?
“哼!”商晏煜白她一眼:“你就是太妇人之仁了,除了这个,再没比这更好的牵制方法!”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和她商量的原因,她那些办法都过于仁慈,不可取!
美美搓搓手臂,真是无毒不丈夫,质子是史上最悲催最惨烈一类,稍微不满意,就可以先杀后快。
几十个国家的皇子若统统杀掉……天呐,那画面想想都恐怖。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回国后我就不打算再管这些事了。”娄千乙后退一步,决定不参与。
都和美美商量好了,再回到大梁,她先跟商晏煜结婚,然后她俩合伙开快餐店、火锅店、烟花店等等。
大把大把金银等着她们去赚取呢。
破忘归楼,她还不稀罕呢,保证五年内积蓄超过商晏煜。
起航这天,全滨海镇的老百姓都来送行了,其中包括各国安插在此地的军队头领。
大曜留守的是柳炙最看好的一位将军,很多事都不用刻意交代,一旦出事,就会立马回去调兵。
告别岸上人,全部入住到早就安排好的房间里,非常简易,连娄千乙住的卧室都不例外。
当初接这活的就是她那位第一届武状元罗青义,大曜国没有江河通往滨海镇,只有木岚国,收到密报后,罗青义便马不停蹄到木岚国了。
因此没有参与玄国之战。
那会儿他还当太后想攻打木岚国呢,造船竟是为了去朱雀国。
就说嘛,若为水战,干嘛要把五艘船全部用铁链木桩相连在一起,不得不说娘娘考虑周全。
海上飓风狂浪,如此一来,相辅相成,就不怕被掀翻了。
三个小时后船队便行驶到了深海处,掐着点计算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娄千乙命令夏侯霜去将舱内的美酒搬上。
还有早备好的各种便捷美食,正中餐厅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平左右,此时早被各式各样的美食填满。
是按照现代快捷餐厅来布置的。
还分为几个区域,蔬菜、肉类、海鲜……,一半熟食,一半火锅食材。
刚好十月天气,已经不是很炎热,全体人员坐一屋涮火锅多热闹是不是?
每艘船上都有近七八位君王,再加上他们带着的四名‘高手’护卫,都可以来共享欢乐,不拘泥身份尊卑。
‘铛铛铛!’
震天响的铜锣声在五艘船上同时响起,没多久,不论屋中的还是守在外面观察情况的人全都被吸引。
放眼全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也没啥可警惕的,因此当有人喊‘全体集合’后,除去划船的,全都聚集向餐厅了。
“各位各位,听哀家说!”娄千乙数完人头就站到最前方台子上手舞足蹈的介绍:“看见这十张桌子上的锅子没?
这是哀家预备明年推广向大曜全国各地的一种另类烹饪方式,
保证刷新……更新……就是一种能满足所有人味蕾的人间美味,而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擦,她都在说些什么啊?尼玛太紧张了,特别是人群中有人向她打了个手势后,更语无伦次起来,拼命的聚拢人们注意力:“诸位国主还没自己动手下过厨吧?
哀家知道,君子远庖厨,但这都是旧观念,自己动手做出的东西才更加有成就感,
来来来,哀家先带头给大家做个示范,火锅要这么吃。”
另外四艘船上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明面上都在帮他们的太后娘娘未来经商事业做宣传,暗地里一颗颗快憋死海水中的脑袋逐渐冒头。
避开划船者,从一个小洞里逐渐上岸,并用最快的速度躲进空了的酒桶中。
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查探,所以正处于娄千乙这条船上的月娘正置身酒窖里快速给那些精锐们贴上人皮。
在按照记忆中见过的面孔化妆修饰。
不到半个时辰,一位与保华国天子身边某位护卫一模一样的人就出来了,若再换上那人衣物,真真如出一辙。
月娘选的人全是不怎么和他们国主亲密接触的,话句话说,武力值排在末尾又不和皇帝长年朝中仪事的那几个。
就这速度,半时辰也才弄好三个人,一百人,她恐怕应付不过。
干脆把应对身材的人皮分发给他们自己,让大伙相互自行往脸上贴。
事先商晏煜和柏司衍可不知道这些君王们会带谁上船,但武将嘛,身材都无外乎健硕雄壮。
若瘦了几分,直接靠衣物充填,大差不差,没人会格外注意。
“记住,孙河此人长年镇守羽京国西北大营,好酒、贪色,
羽京天子与其他三位将军跟他都不熟悉,话少……”
“白宇飞乃库塔国‘扁城’守城将军,善使锤,爱说笑,你善于变声,回头王爷会让你听到他声音的,但还是尽量少说话……”
有了大伙互相帮忙,月娘只需要上妆易容就行,各种胡子胡渣、疤痕一箩筐,上面餐厅热闹散去时,她这里也已结束了。
“在下都认不出自己了,月姑娘这一手绝技了不起!”
“是啊,你们看我,是不是变样了?那孙河我在滨海镇也见过,的确足够以假乱真!”
月娘又检查了一遍,满意点头:“记住,脸千万不能碰水,
我每天都会过来一趟,若发现妆容花了就找个借口离开人群!”
“是!”全体拱手。
“赶紧藏好,很快会有人过来找你们的,别让外面划船的那些人看到,
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国派来的船工!”交代完这些,又用牛皮把工具箱包好,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在船外游荡,这才闭气隐没海中,抓住两船中间相连的铁锁,顺着游上另一艘船去。
有钱难买早知道,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要收几个徒弟呢?以后一定多收几个弟子来继承衣钵。
哪怕没有人皮,她也可以靠秘制胭脂水粉改头换面,当然,完全一模一样真的很难,但她坚信总有一天可以做到。
从商晏煜命她假扮凤青月开始,她便更加钟爱此道,十年过去,相信天下再没人比她易容技术更好。
这会儿船上的人都很松懈,全归功于劝酒的人手段了得,火锅最耗费时间,吃完又个个酩酊大醉,个别千杯不倒的也给安排了活动。
那就是娄千乙用三天时间让人做出的几十副扑克牌,全用超薄木牌代替。
反正船都离岸那么久了,没啥值得担心的,全都敞开来赌钱玩乐。
还是第一次被准许正大光明赌钱呢,两个月海上生活,不能干巴巴的度过吧?
最幸苦的莫过于月娘,她水性本不是很好,别说下海了,以前河都不敢下。
这两个月来柏司衍找了最好的水手锻炼她的水性,每艘船之间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又在深海中,好几次都吓得差点在海水里尿裤子。
商晏煜答应过她,如果这事能办好,忘归楼将有两座楼归她个人所有,劳累两个月,值了!
还能锻炼水性呢。
一位腰挎大刀的男人刚如厕出来就被捂住嘴强行拖走,顿时酒醒大半,可惜还没叫喊出声就被迫结束了生命。
且死都不让人光彩死去,身上衣物被扒光,再投尸入海。
更有甚者酒还没醒就神不知鬼不觉见阎王去了。
但很快一个完全相似的人会替补上来,这些事发生得悄无声息,任谁能想得到呢?
估计也就娄千乙商晏煜这些天生就精于算计的人能计划得出来了。
更确切点,这个法子大部分出自于娄千乙,因为月娘是她找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想过要那些人死,才特意让五船相连。
平时这些人可以栖身酒窖,一旦巡查就赶紧下海,抓住铁锁,等上岸后再把要替换的人迷晕。
唯独忘了长久在船上朝夕相处,上岸后忽然人员更换,那些皇帝又不是傻子,稍微出点岔子就能穿帮。
因此很庆幸把这事交给了商晏煜柏司衍他俩来办,比狠毒,她远不及他们,难怪玩不过。
人家做事才叫一个干净利落,就是不知道最后怎么收场,大约能猜到一点,若那些人没起邪念,易容过的人不会表露身份。
返航时再想个办法落海‘自杀’,如此就可蒙混过去了。
牛叉!
“噗!”
月娘来到最后一艘船上,用手将脸上咸水抹去,已是深夜,全部入眠,只有她自己还在玩命的奔波。
天亮之前必须让所有人都离开酒窖,该死的,真不是人干的活。
“怎么这么久?”柳炙将人拉进酒窖,皱眉问。
月娘没力气和他争执,趴在船板上摆摆手,以后再也不想给人易容了,喘息好了便赶忙解开牛皮袋:“开始吧,名字画像!”
第一艘船上她还能靠现场观察而大致回忆一下,后面四艘都需要凭靠强大记忆力来完成。
如今脑海中记住的足有两百多张陌生面孔,到滨海镇后,每天什么都不干,就记那些皇帝身边的每张脸了。
加上人们早已绘好的画像,还有专人审查,也没怎么出错。
房内,娄千乙没有睡觉,眼睛睁得大大的,为了方便月娘来回跑,特意没给卧室设有窗户,希望她还平安吧。
一百人顶替,一百高手殒命,那俩人说格杀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人命对他们而言犹如蝼蚁,不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上位者。
又斗了半辈子还不分胜负,若非因为自己的出现,柏司衍绝不可能把商晏煜逼入那山涧。
而柏司衍自以为抱得美人归(月娘代替那两次),结果却也是给商晏煜摆了一道。
这俩人,绝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估计他们要瞒一件事的话,恐怕真能瞒到棺材里去,太尼玛沉得住气了。
翌日一早,大伙再次聚集到餐厅,月娘早已归来,正在屋内憨憨大睡。
听说商晏煜要把忘归谷两栋水上楼宇送她,柏司衍也给予了她大梁城三座大宅,这般的话,她就不用太觉得亏欠她了。
因为回去后,她也将让商玉赏赐下田地千亩,外带以后经商后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么多好处在,别人求都不求不来,所以说人啊,一定要有一技之长。
都是她应得的,这两个月外带上岸后几个月中,月娘都消停不了。
填饱五脏庙,全都来到舱外共赏大自然日夜交替胜景,天空从最初的暗沉渐渐变为浅蓝,不多时,道道朝霞扩散天边,令大地转明。
旭日升上天际,似一火炉,红得通透,发出的光神圣得所有生灵都无法抗拒,争相追逐。
而当它倒映入海面时,更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这是娄千乙第一次在海上看日出,有种感觉非常强烈,便是后悔现代时忙忙碌碌,未曾与兄弟姐妹去探索过这个世界,它竟耀眼迤逦如斯。
以后一定要跟亲朋好友们游遍大江南北,再不为一个钱字原地踏步。
“上次这样看日出时是在马尔代夫,上上次是毛里求斯,
那时小杨哥他们还说有机会一定也带你一起去一次呢,好怀念啊,
当时在毛里求斯时,我们包了一整个私人沙滩,只有我们一群人,莉莉不会游泳,我们就硬拉她下水……”
耳边是美美对过去的美好描述,娄千乙没插话,任由她怀念过往。
什么都能丢,现代的记忆丢不得,佛说,人一旦悟透了什么东西,心境就会变得格外开朗。
真是这样,回想年幼时那些惨痛经历,竟什么都不是,就连表舅试图欺负她的画面都变得平静起来。
见两个女人一直呆立角落,不愿与人为伍,商晏煜猜想她们又再讨论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便没去打搅。
直到娄千乙抓着栏杆的手不断收紧时才过去,站于身后,小声问:“在想什么?”
谭美美看看他,思绪被彻底打乱,也没回想的心思了,识趣地把地方留给他们。
娄千乙呼吸有点紊乱,她以为早就不在意了,原来还是会受影响呢。
这件事她从来不敢细想过,每回都逼着它一闪而过,大部分人都能因为童年阴影耽误一生。
在穿越之前,她其实也是那样的。
遥望朝阳幽幽道:“爸妈……爹娘还在世时,我也特爱穿裙子,娘很少给我剪头发,
她说女孩子就该有大辫子才好看,我也那么觉得,像个公主一样,漂亮可爱,
直到那件事后,我就再也不穿裙子了,一头长发被我用剪刀搞得乱七八糟,很丑很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胡乱剪断?”商晏煜跨前,侧身斜倚栏杆,不带任何情绪的凝视她。
“我们那里是可以剪发的,多短都行,但女孩子大部分还是留着长发,我也觉得长发比较好看。”回以一笑,看他一副预要认真倾听的模样,便半点不隐瞒的陈述:“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小康家庭,可别的孩子能学的东西,我都可以去学,
舞蹈、音乐、钢琴……呵呵,我妈还怕我将来结婚后被丈夫欺负,给我报了跆拳道……武术班,
结果没学几天我就说什么都不肯去了,真的很痛苦,好难坚持的,一千多块的学费算是白交了。”
女人说得轻快,嬉皮笑脸,可商晏煜并不觉得好笑,眼中有了丝心疼。
娄千乙忽然粗略地搓搓脸颊,呼出口气继续笑说:“如果可以重来,无论她让我学什么我都愿意去,
绝不忤逆,那年我妈生病了,爸爸要工作赚钱,又要去医院照顾妈妈,
无暇顾及我,就把我送到了外婆家,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不懂事,
总觉得是爸妈不要我了,所以在外婆家天天惹是生非,
外婆又舍不得打我,就嘴上骂几句,水稻种植法子就是在外婆家学的,
我家生活在大城市,不种地务农,但外婆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地瓜我也帮着种过,
她很啰嗦,我甚至还恶意的想过,如果没有外公外婆,我就不会被爸妈抛弃,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那时多大?”
“虚岁七岁!”
商晏煜温柔的揉揉她脑门:“童言无忌!”
“呵呵,是啊,过了半年,我爸把我接回去了,说妈妈的病在家养养,
很快就会好转,正在我欢呼时,外婆竟猝死了,外公伤心过度,
心脏病发作,也死了!”咬住下唇缓缓垂头,唇边笑容变得扭曲起来,眼中泛着泪花:“那时我觉得是我咒死他们的,很害怕,跪在他们棺木前,我不断的道歉。”
“生死由命,与你无关!”男人再次揉揉她的刘海,他发现只要他做这个动作,她的情绪便会慢慢稳定。
娄千乙任由他在脑袋上胡来,从前最讨厌有人碰她的头了,现在也是,而只有商晏煜,她不觉得反感,还很贪恋。
因为她知道他不太会安慰人,只会这一招:“过了半年,妈妈的病快痊愈时,爸爸决定带着她去外面转转,
等回来后,一切便都会变好,临走时,爸爸说‘千乙乖啊,我们十天就回来,菜都买好放冰箱里了,
婶娘她们每天会过来给你做饭,放学后要立刻回家,不要在外面瞎转,零花钱要省着花!’,
我还嫌他啰嗦,催他们赶紧走,心里特别期待,
因为他们一走,就没人来管我了,当晚就打电话给好几个同学,
邀请他们周末到家里来打电动,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结果你猜怎么地?”仰头大力吐出口气。
商晏煜原本想替她高兴的,结果一看这表情,心再次揪紧,因为弟妹说她是孤儿。
“大半夜婶娘就跑家里来说他们出车祸,没有抢救过来!”吸吸鼻子,有些站不稳,干脆趴到了栏杆上,双手捂住脸,声音却很清晰:“那年我才刚满七周岁,
很多事根本不明白,只知道他们和外公外婆一样,要永远离开我了,
一下子天崩地裂,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办完丧事我便不肯去学校,每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
那里仿佛还有爸爸妈妈的影子,后来家也没了,说房子不在我爸爸名下,
明明是爸爸早年向他们买的,几家人连合把房子给分刮一空,我又没什么法律意识,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拼了命的抱着门框不放,我以为只要守在家里,爸妈就会回来,
呵呵,你说傻不傻?”咧开嘴冲男人苦涩的笑笑。
“父母去世,任何东西都该由你来继承,不是吗?”怎么会被抢走呢?
某女摇头:“我们那里不一样,房子有房产证,算了,你不懂,总之后来几家亲戚都不愿意抚养我,
就那么这里住几天,那里住几天,他们怎么推,我就怎么走,
寄人篱下,没办法啊,直到表舅站出来说把我挂他名下去,
就再也不用到处搬家了,可以安定,我当然乐意,
一开始我很排斥他,妈妈曾说过,表舅都三十多了还不结婚,肯定有问题,毕竟他也不算困难户,
反正我妈说他不是好人,可头两个月他对我真的很好,买衣服,买床,
买我需要的一切生活用品,还带我去游乐园,
他对我几乎寸步不离,深怕我因为父母的离世而做出傻事来,就连我洗澡他都会一直守在门外,
渐渐的,我接受了他这份温暖,那天早上,
他回来说给我办好了入学手续,我又可以继续去上学了,
说完那些,然后就出门工作赚钱去了,我当时很感动,
在家里帮他把所有脏衣服都洗了,还做了很多好吃的,
知道他爱喝酒,我拿着他给我的零花钱去给他买了点酒,
决定吃完后问问他愿不愿意收我为养女,我将来会给他养老,他对我好,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商晏煜拧眉,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弟妹好似和他说过有关于这个表舅的什么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最终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然后呢?”
“然后?”娄千乙停顿一瞬,咬牙将快呼之欲出的憎恨咽下去:“然后他才喝了一罐啤酒就开始发酒疯,
平时他都能喝一沓的,也不知道那天他在外面受了什么气,
竟原形毕露了,他收养我根本不是为了防老,而是想……那啥我!”
‘咔吧!’尖端木栏被生生掰断,拳头大的木块在掌中不住崩裂,鹰眼圆瞪。
似恨不得是捏在那位表舅脖颈上,商晏煜做梦都没想到娄千乙在那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等遭遇。
“还好我在外婆家住了半年,天天与人打架斗殴,没那么娇弱,几下就挣脱了,
边哭喊边在屋里到处躲藏,他疯了,不管我怎么哭喊,他都不为所动,
那模样就和书中的恶鬼一样,我吓坏了,但是我没想夺门而出,因为我无处可去,只能等他酒醒,
就那么你追我赶半个小时,一炷香多吧,就摔得遍体鳞伤了,
人生中最痛苦最恐慌的也就那么半个小时,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真的好肮脏,
终于累了,动弹不了了,无需他再追逐,我自己就躺在了地上,
他很开心,眼睛都快笑没了!”
商晏煜不顾有人在往这边看,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安抚道:“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去想,那个世界已经跟你没关系,听话,别再想了。”
数步外的拐角处,一根连接船帆的粗麻绳同样变形,柏司衍没有过去安抚,背靠着墙极尽所能的隐忍着滔天怒火。
他再有能耐,也无法到另一个世界去替她手刃那混蛋,所以只能忍,并不生气她的隐瞒,即便说了,他一时也无法相信。
所以不怪她,上天怎么可以这样去伤害一个孩子?
他真该死,好在当初商晏煜把人换了,否则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一段过往,撕碎了多少人的心?
娄千乙挣开商晏煜怀抱,执着地凝望朝阳,声音狠厉:“就在衣服快被撕破时,
我忽然想明白这里也不是我的归属,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为了更可怕的伤害,
他是坏人,他该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抓起地上的烟灰缸就给他脑袋开瓢了,
就那么一下,他便倒地不起,鲜血横流,
以前把一个小朋友手指打出血,我都能吓得不敢回家,
现在非但不怕,还能一直淡定的看着他血越流越多,我真不怕了,
临走前还冲那伤口补了一脚,这才离开!”
紧绷的青筋霎时松懈,两颗因她而凝滞的心跳也恢复正常,纷纷笑开,可谓大快人心。
娄千乙还在继续讲述她的过往,一次讲清,再无隐瞒:“我没有去找其他亲戚,一个人四处流浪,
但怕再有人对我起歹心,就把头发给剪了,假装成男孩子,
你知道吗?每当有成年男人多看我一眼,我就浑身打哆嗦,如果不是师傅收养了我,我可能已经死了,
还是因犯罪而被枪毙那种,是师傅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他教我习武,教我如何做人,
一点点消除着我想报复社会、报复人类的恨意,是他挽救了我的人生,
他开了个孤儿所,里面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并不是年龄最大的,
可我最努力,卯足劲儿的学武,等把他们一个个全打趴后,我成了他们口中的大姐,
后来为帮美美寻找身世,葬身古墓中,我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结果一睁眼就到了这里,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对小玉儿那么好,
一饭之恩吧,当时在冷宫里我奄奄一息,凤千乙刚被凤青月给打死,我就过来了,
他喂给我的麦子我根本嚼不动,是小玉儿嚼碎后一口一口喂给我,才得以活命,
你说我怎可能不帮他?如今他也是我儿子,
你们不要去伤害他,就当我求你们了!”说着不忘扭头看向某个角落,那片白色衣角若隐若现,她知道他有听到。
这回不是威胁,而是恳求。
柏司衍边摇摆扇子边吊儿郎当的走出来,站到女人右侧,面向大海,轻嗤:“本来也没想把他怎样,
商玉为帝,于谁都好,本相已经跟你们斗累了,安心做个丞相,也少去不少烦恼,快哉也!”
“附议!”商晏煜又揉了下她的额头,对于柏司衍的出现没任何意外之色,仿若也早已察觉。
“阳光刺目,都站这里干嘛,回屋歇息吧。”柏司衍用扇子敲敲女人肩膀,后旋身入舱。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最坚实的怀抱,而你想要的,却只有他,便如你所愿。
其他关注这厢的人也陆陆续续消失,直到仅剩娄千乙商晏煜两人,男人才再次将她瘦小的身躯收入怀中,环得很紧。
下颚紧低她的耳廓,有些话不用刻意讲出来,他相信她会懂的。
娄千乙终于放弃用木栏来支撑,反身拥住那肖想已久的劲腰,果然一如既往的好抱,闷声道:“以后只能让我抱!”
“好!”
“呵,还有任何事都不许隐瞒对方!”
“好!”
最美不过一大一小身躯相拥的背影,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发,相互缠绕,难舍难分。
海上生活无疑是乏味枯燥的,当那股子新鲜劲儿一过,谁都觉得无趣,包括两个现代人。
飘飘摇摇两个月,四面全是水,一眼望不到边,就像是被遗弃的一群漂流者,时间越长,越恐慌。
那所谓的海怪和毒雾都不曾得见,也不知是迷路了还是已经平安度过,两个月过去,连个孤岛都看不见,都不免有些心慌。
若迷路就真得天下大乱了。
“怎么还没到?大姐,我有点心神不宁,你发现没?我们走到现在,连个岛屿都没见到过!”
五艘船的露天船板上,站满了人,无不焦急,按理说今日就该上岸了,可放眼望去,哪有可停靠的地方?
娄千乙心中也没底,古人留下的航海图应该不会有错,难道是朱雀国沉了?
不对,要真是那样,女皇的父王干嘛五十年多前要现身?那女皇能掐会算,没理由得到解脱就坑她一把。
海面无雾,可以看得很远,确实没啥突出物。
这一天但凡有空,全都会聚集在船头,饶是畏惧,也没谁愿意退缩。
船上食物足够他们再支撑一年,说什么也要把它找到。
又过了三天,夜深人静时,商晏煜跟柏司衍还站在外面观望,忽然,商晏煜眯起眼,指向正前方一团黑影:“可是那里?”
柏司衍也早发现了,摇摇头:“靠近点再看。”
天色太暗,难以判断,可睡意是被彻底打散,特别是那团阴影越渐放大后,更没入睡的想法了。
“找到了,朱雀国找到了,都起来啊,朱雀国到了……”
“哐哐哐!”
也不知是谁在外面吵嚷,还用上了铜锣,娄千乙和美美迷迷糊糊起身,穿好衣物,拉开门。
发现大伙全都在向外面奔走,加之什么朱雀国的话,某女大喜,也拔腿健步如飞,到了船头,天已大亮,而一座岛屿就呈现在眼前。
且小岛后面是连绵不绝的高耸山峰,卧槽,这是要靠岸了吗?
“这就是朱雀国?”来到两个精神奕奕的男人身边问。
柏司衍耸耸肩:“不知道,但这么久了,只出现过这一个岛,
和地图上描述的有些出入,该小一些的,不过都一千多年了,有变化也不奇怪。”
“岛上有座陡崖,有一行大字,如果找到,那就是它了,渔港村!”商晏煜如此说。
各国皇帝都急疯了,恨不得马上插翅飞跃上岛,有人大喊:“一定是渔港村,你们相信朕,一定是的!”
又一个时辰过去,与地图上八成相似的陡崖跃入人们视线,霎时间像水被煮沸,大笑声不绝于耳。
当陡崖上一行经过千年风吹雨打的模糊大字足够目睹到后,连娄千乙都跟着欢腾起来,就是这里,千年前人们就是从这里抵达朱雀国的。
比起滨海镇,这里是实实在在的阳光沙滩,十二月的寒冷天气,这里温度竟然还是六月炽热。
亮蓝色宝石一样的海水冲刷上洁白沙滩,美轮美奂,船都还没靠岸,娄千乙跟谭美美就手拉手直接往下跳了。
“该死的,你们干什么!”商晏煜被两个女人那一跳吓得急红了眼,这俩女人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光海滩啊,哈哈,好软啊,好多贝壳,
美美你快看啊,那石头缝里还有个大龙虾……”
谭美美才没去搭理她,撒丫子冲到一棵椰子树下,望着上面几颗干枯了的叶子直跺脚。
不是椰子成熟的季节,呜呜呜,她刚才以为今天能吃到椰子了呢,一脸苦涩地对娄千乙抱怨:“大姐,椰子……你看,椰子,不能吃!”
娄千乙已经捡了一大堆的贝壳,原生态啊,这里一千年没人光顾了,真正的自然风光,闻言走向椰子树。
“嘿,还真是,这里居然有热带雨林,放心,以后咱们再过来度假就是了,肯定可以吃到。”
“对啊,这里可以开发成旅游景区,你看多美啊!”美美眼睛一亮,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发展此地了。
她俩如孩童般疯玩疯闹,全不顾自身形象,让陆续下船的众人个个无言以对。
心里均在想同一个问题,那还是女人吗?太粗鲁了吧?看,她们好像在爬树。
商晏煜尴尬的扶额,容佑不在,照顾她俩的担子只能他一个人来扛。
那次追天虹也是,只要是她们稀罕的东西,立马就会陷入癫狂、浑然忘我。
“呵,倒是可爱的紧,坦率烂漫,一切随心而欲,不错!”柏司衍忽略掉那些鄙夷目光,如此评论。
“这么大个宝藏不急着去找,偏偏被一棵树倾倒,有时真容易满足。”某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至于背后的窃窃私语,压根不在意,爱说什么就说去,只要他们自己高兴便可。
大部分已经开始去找千年前人类留下的文明和前行之路了。
果然已经荒废,偌大岛屿,毫无人烟,房屋痕迹消失得彻底,半点迹象都没。
娄千乙已经爬上一颗参天大树,她可不是在玩,站得高才看得远嘛,纳闷道:“我去,这里以前不是居住着几千人吗?不过一千年而已就成荒岛了?”
“废话,长年累月的沙尘足够掩埋一切,又不像现代的高楼大厦,
就是现代一个城市荒上千年,恐怕也很难保留多少人类文明,不对,你看那边,
树上顶着的是铁窗架子吧?”谁说没痕迹的?那不就是么?
“乖乖,不知道那皇宫还在不在,走走走,按照地图我们就可以找到朱雀国的帝都城去了,是叫黎安城吧?别玩了,赶紧跟上他们!”
边催促边小心翼翼往下爬,丈高时就敢一跃而下,被商晏煜稳稳接住,不忘训斥:“你俩能安分一点吗?此地荒芜,受伤了看你怎么办。”
美美没娄千乙那么彪悍,乖乖抱着树干往下滑,听了商晏煜的话,颇为不好意思:“刘姥姥进大观园,理解万岁!”
某男嘴角狂抽,并没明白其中意思,也懒得追问,把俩女人全部拉到身边:“不要乱跑,跟紧我!”
柏司衍垫后,尽量不让她们脱离自己保护范围,小声提醒:“随行众人心思各异,若起杀念,
恐防不胜防,还是谨慎为妙,你们若想玩乐,
下次我们自己来,随便你们怎么胡闹。”平时心思挺活泛的两个人,怎么一遇到好玩的就全抛之脑后了?
说难听点,他们如今可是如履薄冰,哪怕大部分都换成了自己人,可全部联起手的话,他们也不好对付。
大曜不倒,他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木秀于林风必摧的道理他不信她俩不懂。
娄千乙自知理亏,干笑:“好,都听你们的,再也不乱来了。”
接下来就是在小岛上到处寻找可通之路,全是荒草灌木,可以说没一条路可行,只能边走边开道。
那些易容过的人压根不会管大曜任何人,他们目前对自己的‘主子’格外忠心,若非月娘始终跟在身边,娄千乙都要怀疑有没有易容那事了。
小梅与燕宵走在一块儿,深怕掉队,燕宵对她也是紧随不离。
没有马儿马车,全都要靠步行,这怕是几年都可能走不到黎安城去。
短短十天,一个个娇生惯养的天之骄子就不肯再挪步了,何曾吃过这种苦?
“不走了不走了,既然已经确定是朱雀国,那么就这么着吧,回去派兵先来开路,
朱雀国这么大,要想通到黎安城,需得几个年头,凤太后,你看呢?”
娄千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便把马儿运输过来,也没路给它跑啊。
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地图上黎安城在最最里面。
山路无数,这么久没人居住,山里猛兽肯定多不胜数,就凭他们这点人,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呢。
粗喘着站到一个高坡上,离海越来越远,却始终都在丛林中打转,除了草就是树,这要是迷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说的不错,先回去吧,反正都找到了,毒雾已破,
派兵过来开出条路再说。”商晏煜扳过女人的脸,无奈商议。
“可是你的毒需要尽快解除,那日在滨海镇的一个石洞里,我看到她了,
她说你练的阴冥神功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若再不到她住过的寝宫毁掉个什么东西,你会死的。”所以她不能回去,必须找到皇宫才行。
怎么办?再过几年,谁知道他能撑多久?
商晏煜微愣,原来她这么急于来朱雀国都是为了救他?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望向满目丛林……
“王爷!”
柳炙忽然从巨石下冒头,见二人皱眉,赶紧解释:“微臣无意窥听,但既然听到了,
不如各位先回去,留下微臣和罗青义,我俩会想尽一切办法抵黎安城的,娘娘,请相信我们。”
娄千乙立即回绝:“你们也看到了,一千年无人居住,
飞禽走兽到处都是,光凭你俩不可能抵达的,
这样,我们先返航,你俩率领三千精兵去找,有地图在,应该不难。”
步行上半年,应该够了。
“不,你们要走你们自己走,我们四人留下!”保华天子指指身后三位君王,那意思,就算可能会沦丧兽口,也必须勇往前行。
一些娇气的人听到这话,当然不可能再离开,万一好宝贝都被他们得去了呢?
娄千乙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留下来,对此,求之不得。
不就是比预期要多耗费数月光景吗?只要能破坏掉那什么机关,多耽误一年半载无所谓:“好,我也不赞同离开,
而且我发现到处都有野味可果腹,咱们带来的那些粮食尽量先不动,
先靠狩猎为生,一定可以支撑到底的!”
“对,来都来了,干嘛要半途而废啊,咱们加起来几百号人,个个都是高手,
还怕什么野兽?只不过会艰苦一点,
就当是人生历练了。”谭美美跟着鼓舞士气,哎,回来那天,恐怕皇帝不再是皇帝,全成乞丐了。
既然她们这么坚持,柏司衍也站出来表明态度:“都要继续走下去是吧?在下观察过朱雀国的大致情况,
从这里一直西行,莫约三千里,按照目前的速度,
半年也就到了,愿意去的就和我们一起去,不愿意去的,现在可以回船内等着,
里面有足够两百人支撑上一年的食物,不过在下希望你们等待期间,
可以粮生粮,别我们返回时,需空腹度过两个月海上生活。”
两个年龄最小,也是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皇帝低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是真的走不动了,脚底早就起泡,又怕这些找到宝藏后不愿意和他们分,很是纠结。
一盏茶功夫,除了那俩小孩儿,全部都站到了娄千乙这边。
“皇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其实这样对我们百利无一害,大曜再狼子野心,此次我们也与之共患难,
多少都会分上些好处的,不用多,百分之一都够解决咱们国家的燃眉之急了。”
“……”
娄千乙听不见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看那些臣子全围绕着俩孩子进行劝谏。
都才十几岁吧?就要背负起一个国家的重担,多亏没把小玉儿带来,太艰苦了。
最终俩位小皇帝还是妥协了,要想保住皇位,首先就要保证国民不造反,要得到所有人认可。
如果就因为他们怕吃苦便放弃,将来也没脸再见人。
就这样,大部队继续出发,发现翻过那座山后,道路也没过去那般难走,很是平整。
队伍分为三拨,一拨人开路,一拨人正中负责行走就行,一拨人专门负责搬运、保护粮食。
最开始半个月皇帝们还不肯在身上挂任何重物,后半个月谁身上没有一个水袋?
短短一个月,男人们胡子拉碴,发髻都懒得再梳理,也就个别讲究的还收拾得很体面,例如商晏煜柏司衍这俩货。
跋山涉水又一个月后,最讲究的两个人也讲究不起来了。
十套锦袍皆破损,这时娄千乙才发现燕宵和朱峰居然还会缝补衣服,简直是全能下属啊。
两百多人,只有月娘跟小梅最擅长照顾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能帮忙的地方都要互相体谅。
所以两百多人的衣物几乎全是她俩在清洗。
脱离热带后,也不怕严寒,因为春季已经来临,这大大提高了众人存活率,如果是寒冬腊月,便不得不返航了。
所谓的各种矿山,至今毫无踪迹,可也非毫无收获,某些主城如今还是存在的。
特别是大规模水泥路,寸草不生,比如现在他们身处之地,就是座还保存得很完好的大城。
露面全是水泥,大多已经被掩埋,只有最里面三分之一建筑能立刻拧包入住。
“这里应该是个珠宝行!”走进一间被树木贯穿的屋子,商晏煜凭着从沙土内轻易挖出的几块玉石和金器做下判断。
“此地为朱雀国三大主城之一的怀城,过去千年,
依然仿佛可以看到曾经胜景,看,果然都是瞬间死亡的。”柏司衍指向被挖出来的白骨解说。
十几人还在疯狂挖掘,金银珠宝就算了,还都是古董。
没一会就挖出个柜台来,一具白骨正趴在石台上,腹部呈乌黑状,显然是中毒身亡。
“天呐,全是宝贝啊,这些随便拿回去几件都可以卖出好价钱,只是可惜了这些字画,哎!”
“这里是我先发现的,你们都别和我抢。”
“胡说,分明是大曜的离王先发觉,他都没说话,你休想占为己有,说好平分的。”
商晏煜丢开手中一块极品美玉,轻笑:“本王对此不感兴趣,诸位随意!”
正在跟大伙一起挖土淘宝的娄千乙不解地看看他,发现柏司衍都意兴阑珊走出去了,用力捶下脑袋。
对啊,她怎么忘了真正的宝贝可是在黎安城皇宫里的?
何必在这些小玩意儿上浪费精力?弄一身土,脏兮兮的,把堆放一旁的珠宝推了出去:“我也不要了,让给你们!”
谭美美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个大酒缸,激动邀功:“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陈年佳酿啊?
看见没,一千年前的美酒,大姐,是白酒,
这里已经有白酒了,来,快打开尝尝什么味儿!”
柏司衍大翻白眼,用扇子压住盖子,严厉斥责:“病从口入,莫要乱食!”
“也对哦,那边有个酒庄,里面全是大酒钢,我打开了几个,
都是白酒,不过闻不到酒香,全是土的味道,大姐,你说能不能喝?”好想尝尝啊。
什么狗屁八几年的红酒,几几年白酒,和这些比起来,太落伍了。
“都没酒香了当然不可以喝,话说他们到底还要逗留多久?”烦闷地指指街道上穿梭各个店铺的人们。
真是搞不懂他们,随便揣几个小玩意儿就行了嘛,那些个瓶瓶罐罐他们带得出去吗?
商晏煜负手走到街道正中,回应道:“难得都这么振奋,随他们去吧!”
几个小时后娄千乙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急着到处搜刮财物了,压根就没带不走一说。
瞧,四十多个大土堆,每个上面都标记着各自的记号,上一座城她因太饿没有进去,估计也是这样搞的。
就等回头派人来搬了。
“还可以这样啊,早知道咱们也埋个土堆了!”美美唏嘘。
“咱们要的不是这些,哪怕是黎安城里的东西都可以给他们,唯独皇宫只属于我们!”某柏邪恶一笑,抬手摩擦摩擦下巴,否则他才不会陪他们在这里浪费光阴呢。
“哦!”美美暗吞口水,不怪大姐和他投缘,都是群高瞻远瞩的人。
他们也不怕那皇宫根本不存在,如此损失重大啊。
好吧,也就她这种小家雀才会只顾眼前利益,压根不敢去赌,她怕输不起。
当初大姐拿他们所有积蓄去买房子时,她就觉得太冒险。
万一国家出个什么调控政策,房价不涨反跌,就等着哭吧,偏偏人家一点都不担心,反而狠赚了一笔。
这就是魄力!
耽误了两天,人们继续上路,整个朱雀国就像是原始森林一样。
凶猛野兽没少遇见,不过都给高手们给击退了,好在也有境内地图在手,不然非迷失在其中不可。
一路走,一路做记号,方便今后人们过来开垦发展,土地是否肥沃,看那些灌木长势就知道,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娄千乙放弃了所有宝贝,只得了几本书籍,全是熟悉又不懂的古文字,类似秦朝,拿回去找人慢慢研究吧。
转眼又走了两个月,才总算达到了地图上的黎安城,这会儿两百多人再无来时光鲜,个个惨不忍睹,邋里邋遢。
好些个都不需要月娘特意易容就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商晏煜身上的黑袍也打满布丁,唯有发型一成不变。
娄千乙几个女人都只简单绑着个马尾,这种恶劣境遇下,谁还管什么形象问题?
能活着出去就是万幸。
站在高高山峰上,俯瞰还保留住大概面貌的古城,这里四面环山,少风沙。
房屋建筑又多为水泥浇灌,城中路面全是青石板和水泥铺成,草木难生长。
一些家中地面全灌满水泥的,连棵草都看不到。
千年日晒雨淋,一片狼藉,破败不堪,但面积实在辽阔。
大梁城与之相比,连五分之一都达不到,此地离皇宫仅有两里左右,透过高耸树木,能瞧出个大概模样。
屋顶布满野草,墙上藤蔓蔓延,所幸它还在。
“那就是皇宫了,我们终于找到朱雀国皇宫了,还等什么?快进去吧!”保华天子大喊。
商晏煜几人别有深意的互看一眼,娄千乙压低声音:“不能让他们在里面再弄出个‘土堆’打记号了。”
古来一国之宝百分之四十全在皇宫各大宝库里,朱雀国这么有钱,国库中东西会少吗?
柏司衍点头:“不过让他们进去瞧瞧也无妨。”反正都带不走,想到什么,冲商晏煜道:“天下本相不争,但里面本相找到什么,就都是本相的!”
“这个时候谈分赃真的好吗?”某女无语问天,该想的是怎么一致对外。
某商赞同的挑挑眉。
“哼,这个时候不谈,恐怕以后就没机会谈了,你这女人最不懂得与人分享,本相只能早做打算。”毫无商量余地的仰高下颚,不谈好绝不罢休。
好家伙,他是故意的吧?娄千乙半边脸都开始狂抽筋,比起在皇宫到处搜刮宝贝,她肯定要先去女皇寝宫一趟。
估计出来时,好东西早被他搜罗光了,而商晏煜也会陪她一起去找那什么机关,好你个柏司衍,够贼的:“这些都是国家的,再说你要那么的钱干什么?”
朱雀国库肯定金银堆积如山,他也不怕撑破肚皮。
“有钱能使鬼推磨,总之你们表个态吧!”双手叉腰,不断抖动小腿,一副无赖相。
商晏煜不怒反笑:“那就委任柏相今后来管这泱泱大国可好?”
若没有凤千乙的存在,柏司衍自然万分乐意,可……,商晏煜这是有意支开他呢,烦闷道:“行,五分之一,其余归还国家。”
“就这么定了,走吧!”娄千乙打个响指,赶紧往山下行去。
见此,其他人也相继跟随,圣女不走,他们哪敢私自行动?
要知道千年前朱雀国所有人是一夕之间中毒而亡的,也不知道皇宫里还有没有毒气。
莫约一个小时,娄千乙站到了皇宫门口,地面有着高低不齐的土层,仔细看,还能找出些铜钉。
而昔日木门早就被时间腐蚀,渣都不剩,估计土层下全是皑皑白骨,怪慎人的。
她走一步,后面几百人就前行一步,直到来到一座被埋了半截的宫殿口,大伙才四散开,满宫搜索。
“大姐,你看大部分宫殿都呈坍塌状,没了挡风物,就算没塌的屋中也全是土,
就算找到了寝宫,怎么挖掘?”身边只有几个人,易容后的那些不敢过来帮忙,挖起来一定很难吧?
看,柏司衍都带着朱峰远去了。
娄千乙边观望边摇头:“先找到再说!”寝宫,哪里是寝宫?
女皇也没告诉她啊,每个建筑上还有铜铸的匾额,没被时间腐蚀,这算最值得欣慰的地方了。
“承欢殿,啧啧啧,一看就不是适合用来长久居住的地方。”美美指着半截入土的铜牌咂舌。
“应当为承雨露之处,女皇?呵呵!”商晏煜用脚将那三个字并排开,说出的话带着点嘲讽。
小梅和燕宵已经往下一个楼宇而去了。
“娘娘,快来看啊,这里居然没有被埋!”
是小梅的声音,娄千乙快步小跑向拱门,果然,紧挨着承欢殿的栖凤殿别说尘埃遍地了,连根杂草都没。
就像是每日都有人来清扫一样,院中三个花坛内还盛开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牡丹,花娇叶绿。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时隔千年还不生荒草,就是这牡丹也不该在这会儿开放吧?
难道还有人在此居住?
这等异象,超出所有人认知,商晏煜赶紧移步到娄千乙身后,目光到处游走,透着戒备。
“没有人居住啊,大姐你看台阶上是有灰尘的,找不到脚印。”美美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来到另一个拱门前,惊叫:“这边也被埋了,只有栖凤殿还保持原样,天呐,如果有相机就好了,简直是奇观!”
娄千乙似想到了什么,立马走向主屋:“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跟我来!”
这期间,他们也听到了远处正传来阵阵骚动,没功夫去理会,均跟在娄千乙身后停步一硕大玉石床前。
“在哪里呢?”娄千乙此刻很焦急,女皇说朱雀国有在天上飞的船,跟不少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必须要在人们发现前立刻摧毁掉,不然他们也得死。
该死的,在哪里?机关在哪里?
就在娄千乙不知所措时,在忘归楼见惯各式各样机关的月娘指指床脚上一枚拳头大玉珠:“这个是吗?”
某女凑过去一看,乐了,女皇果然是现代人,真像公厕中冲水的按钮,直起腰用脚尖一踢。
“欧卖糕的,好大的珍珠!”美美早被装饰台上一个木盘中的十颗珍珠所吸引,颤颤巍巍拿出一颗:“都快和核桃一样大了,你们都别和我抢,这是我先看见的,哈哈。”
小梅脑子里时刻想的都是怎么让主子生活更舒适,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床上的丝被。
好生轻盈呢,不假思索,用匕首将被子划开个小口,难免失望,居然是羽毛,娘娘早就有用羽毛填充被子的打算了。
最后什么都没拿,就抱着床上一个玉枕头不放。
这一看就是能养身的东西,回头让娘娘也枕枕。
“轰隆隆!”
地面开始震动,瞬时,屋中尘土飞扬,还当入口在墙上,结果角落一块地板竟左右移开了,后露出个大洞,且还有光从里面传出。
商晏煜见娄千乙又要打头阵,便粗鲁的将她拽到身后,率先步下台阶。
每走一步都有用脚试探承重力,确定不会塌陷才加快步伐。
到这个关口,除了娄千乙、商晏煜外,全都被女皇寝宫的宝贝迷花了眼,没有跟下去。
“小心点!”商晏煜拉住女人的手,站到密室正中。
满屋子的夜明珠,光线不是很足,还是淡绿色,跟传说中的地狱似地,娄千乙吞吞口水,害怕地面也装有机关,放慢脚步,边试探边挪动。
还当这密室里也是琳琅满目的珠光宝翠呢,结果除了石壁上十颗鸡蛋大夜明珠外,空旷得很。
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女皇石像就毫无支撑的摆放在墙根下面,无贡品,无突出之处,普普通通一石雕。
和见过的女皇八分相似,就是它了。
“商晏煜,你去毁了它!”指向石像命令。
“你确定毁了它我的毒就能解了?”商晏煜不敢轻举妄动,他相信阴冥神功与这石像息息相关,但也怕弄巧成拙。
娄千乙用力点头:“对,女皇是这么说的,你快点!”
虽然她很想去见识见识那些飞在云端的船,可当初知道这事的朱雀国人民全部丧命,一介凡人还是少接触不合常理的东西为妙。
见其这般肯定,商晏煜深吸口气,将双手搭在石像上,并没耗费多少力气便抱起来了,再向石壁狠狠一抛。
‘砰!’
受到重击,石像头颅直接离体,滚到了娄千乙脚边,刹那空气凝结。
她没看到屋外的花儿正在凋谢,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痛得险些背过气去。
捂住心口刚想向商晏煜求助,却发现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动也不动,到底怎么回事?
胸口越来越钝痛,弯下腰咬牙忍耐,大约十秒左右,一道白色气流从胸口脱体而出。
同时,石像内也有那种白影骷髅往外飘,先前从她身体里飞出的白影正和石像中出来的融合。
很快,石洞里见过的女人再次出现,不过这回是完全透明状,很稀薄,一吹就散。
女人龙袍凤冠,傲视一切,冲娄千乙露出个比较亲切的笑容,用二十一世纪的语言说道:“我终于解脱了,从此你便恢复自由,
世间再无圣女,再无朱雀,快些离开,这里马上就要崩塌,永别了!”语毕,不给对方反应空间,纵身飞跃而去。
娄千乙胸口的疼痛顷刻消失,原来女皇有一魄还住在她身体里。
这下,她将再不是圣女,与常人无疑,想起对方的话,赶紧拉扯商晏煜:“快醒醒!”
“嗯?怎么了?”商晏煜慌忙转身,到处观察。
“没事,你的毒已经解除了,出去再说!”不容啰嗦,拉住他便一刻不留的奔向出口,竟见那群不要命的家伙还在搜刮财物,吼道:“这里马上要塌了,快到外面去。”
这种情况美美可谓经验老道,想当初就是因为墓穴塌方才来到古代的,抱起木盘就撒丫子往外跑,命要,珍珠也得要。
“你们看,那些花儿都枯死了。”
跑出拱门后,小梅指着几个花坛唏嘘,而且栖凤殿也在她话刚说完一瞬间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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