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虚妄碑那刻起,她对韵茯的痛恨已经消失得渣都不剩。
相信小菊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来自韵茯,但死者已矣,韵茯临死前会痛改前非,实属难得,该原谅的。
所以那晚她让人把韵茯进行了火化,骨灰应该已经送到了她三妹手中。
而她另外两个弟弟妹妹也没因韵茯被牵连,只进行了严厉批评和教育,如果再作恶,将立刻发配去做苦役。
就当是还韵茯这个情了。
柏司衍什么都听不到,全部心思都在石碑上,可谓爱不释手。
原来是快玉,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虚妄碑,他得到虚妄碑了。
商晏煜没他那么夸张,趁死对头走神之际,执起娄千乙手臂强行拉到一旁,小声责备:“你为何要让他瞧见?你清楚他的底细吗?”
连他到现在都没查出柏家后备势力,她竟如此信任,都不提前跟他商量。
“放心吧,他不会抢的,没有我,这东西就是个摆设。”
“百年后还有圣女降世!”
“不会再有圣女降世了。”信心满满的驳回。
某商皱眉,明显不信:“你又知道?”
恼怒的瞪过去:“为什么你总是要质疑我?我就纳闷了,
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满口谎言的人?”
“事关重大!”商晏煜知道她又要拿孩子说事,这也一直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把刀,碰到便会起争执。
她能将圣女一事告诉他,又把虚妄碑呈现给他看,怎会不信任她呢?
只是百年后不再出圣女,朱雀国就会永远埋没下去:“你先别生气,不会有再出圣女,是怎么回事?”
见其态度有所转变,口气也很温和,就大方的道出缘由:“我曾见过朱雀国女皇的阴魂,是她告诉我的,
如果当初岳素英只是杀了她,没有取走凰图腾,可能会继续投胎,
但现在已经无法补救了,岳素英逆天而行,伤了她的魂魄,
大概就是这些,我也没问仔细,反正不会再有圣女出世。”
讲完后,心虚地蹭蹭鼻子,其实女皇压根没和她说这些,可不这么逼他,兵权不好收回。
“呵!你还真是个传奇人物!”揶揄哼笑两声,再次回到石碑前,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能给她遇到。
从未来到大曜,灵魂魂体,见到千年前阴魂,凭一己之力人人赞颂,挺着肚子追天虹摔下土坡……
哎,唯一一个让他永远摸不透的异类。
怎么感觉那家伙刚才的笑带有歧视性?靠,她可是找到虚妄碑了,不该来五体投地的拜服么?
果然,她和商晏煜天生犯冲,大喜当前都能搞一肚子气。
摇头甩掉烦恼,双手叉腰腰不耐的问:“你们看够了没有?该谈正事了吧?”
柏司衍最后摸了石碑一下,渐渐陷入沉思:“就算虚妄碑在咱们手上,也无法阻止各国追崇圣女,
而且还不能把这东西泄漏出去,更要提防圣女借此怂恿各国攻打而来,唯有摧毁!”
“什么?”娄千乙惊叫,他疯了?哪怕凤青月是真圣女,得不到也不能摧毁虚妄碑啊。
若传扬出去,大曜就成千古罪人了。
“难道你们还想留着它成就敌人?还是离王打算再将圣女追回来?”
欢喜过后,俊脸上便只剩下苦恼,看另外俩人时,跟看白痴一样。
根据柏司衍的神情来看,竟没半分要夺走虚妄碑去跟凤青月合谋的意味,这让商晏煜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中。
或许他有些明白娄千乙为何对他深信不疑了:“凤青月并非圣女,此事天机阁已查明!”
柏司衍用扇子蹭蹭侧脑,也不顾什么君臣有别,直接坐到了桌案后唯一一张椅子上。
这回没再去追问原因,睿智明亮的黑瞳在二人身上打转:“你们似乎瞒了我不少事?”
若商晏煜再三强调的话,那凤青月就肯定有猫腻,她不是圣女,谁是?
图腾月圆夜泛红光他是亲眼见过的,这还能有假?
“这个嘛……”娄千乙见商晏煜也同意把那事和柏司衍讲明,就毫无顾虑的把岳素英的阴谋一并道与他听了,十分钟后:“事情就是这样的,明白了吗?”
男人面部表情随着女人的讲述可谓瞬息万变,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沉默,最后又转为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才将茫然思绪拉回,眸光转到了女人肚子上,讥讽道:“你打算牺牲孩子?”
那个‘你’,也不知道是在指谁。
但二人皆有对号入座,娄千乙下意识皱眉:“谁也别想来打我孩子的主意!”说话间,小手呈保护状覆盖在腹上。
“那你把虚妄碑拿出来干嘛?”柏司衍略带不满的呵斥,末了意味不明的瞅了商晏煜一眼。
但娄千乙读懂了,他是在说商晏煜可能会来伤害孩子,没离开赤阳国时,她也会这么想,但现在很确定商晏煜没这心思。
而商晏煜没错过他们之间这眉来眼去的小动作,薄唇紧抿成线,边无表情的坐回小榻边反唇回敬:“是啊,既然无意找那朱雀国,
你又将石碑拿出来作甚?要是给有心人惦记上,咱们的孩儿岂不是要处于风口浪尖上?”
“我不会是听错了吧?”某柏停止转动折扇,挂起玩味:“不是说孩子并非你的吗?小千乙,你说呢?”
“柏相似乎很爱管别人的家事?”
“错了,本相只会管与自己有关的私事,从不管别人‘家’事!”一个家字咬得格外重。
娄千乙感觉自己变成了块儿夹心饼干,还是最软糯的那种。
明明是她的地盘,结果两处能坐人的地方都被霸占了,站中间罚站不算,还要忍受他们幼稚的‘争风吃醋’行为。
对于有些女人而言,有男人争来抢去可能会觉得能满足虚荣心,但她不喜欢这样,非常不喜欢。
“你们有病吧?能好好谈就谈,不谈就都给我出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打嘴仗,知不知道处理不当,很可能要世界大战?
‘嗖嗖!’
两双眼睛纷纷带着震怒扫射过去,或许换个人,被他们用这种欲杀之而后快的阴翳模样瞪视,怕早已跪地讨好了。
可惜娄千乙从来吃软不吃硬,有时候,敌人越凶狠,她就会越勇猛,哪怕头破血流,也生死不惧。
故意忽略掉,环胸在屋中走动起来:“虚妄碑我留下自是有道理的,
总之一句话,只要拿下玄国,其他国家绝不会举兵来犯!”
“你来真的?”柏司衍放下腿,正襟危坐,神情也跟着谨慎起来。
“玄国玉石采之不尽,我大曜若想成为真正无人可撼动的国家,唯有攻下玄国这个缺口,
它的存在就像插在咱们脚上的一把刀,不论水路陆路,
皆可顺利抵达大曜边境,夜江流不是说愿意跟他们一起干么?那还等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先拿朱雀国,回来后再开战,到时容易出乱子,如今她有让虚妄碑显形这个后路可走。
当然,并非用婴儿血这件事她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就当是最后一次对柏司衍的试探。
这个人,面上是对她很不错,也很为她着想,可是自相识到至今,他都没给她交过实底。
如果他心怀叵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即便攻入也不必过分担忧!”沉默良久的商晏煜云淡风轻的来了这么一句,食指大力摩擦拇指上的黑玉扳指,继续道:“此次见赤阳国君,
他虽与本王不甚亲近,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而昌华国,会全力支持大曜,另外青炎国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为什么?”美美不是说青炎国皇帝是小人吗?
柏司衍失笑:“你哄得他四处树敌,愿意去找他合盟的又有几个?”
“我哪里哄他跟别人树敌了?”
“种子最初是别人想的吧?因为一个没啥大作用的制冰技术,他坑骗了十几国,
银子捞了不少!”身子靠后,将双腿大剌剌搁到了桌案上,阴阳怪气的道:“就在离开滨海镇时,
咱们的摄政王已经特意去拜访过人家了,似乎相谈甚欢?”
娄千乙霎那笑逐颜开,冲商晏煜惊呼:“呀,真的?那老头儿说会跟咱们合盟了?”尼玛,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幸好身边都是能人,如此一来,大曜的后盾就更多了。
女人充满崇敬的晶亮眼眸取悦了商晏煜,嘴角不自觉扬起,点点头,后又摇头:“此人贪婪成性,极其狡猾,三句不离利益!”
“我知道,他想要钱,攻打周边那三个小国家,目的明确反倒是好事,
就怕那种面上一套,背后一刀……呃,我不是说你们啊,
世上这种人多了去了!”啧,不都解释了没说他们吗?怎么还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干笑着转移话题:“好处可以给,
前提是要先让我们得了利以后,而且一边分他好处,
还要利用这个好处一边牵制着他,不得不跟咱们合作下去,否则一损俱损,
打个比方,他援助我们打下木岚国后,前面承诺他给出十万两黄金,
结局却是拿不出钱,用木岚国几座城池交换,那可比十万两黄金利益更高,
可他青炎国离木岚国几千里,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想永远保住这几座栖息在大曜羽翼下的城池,就只能一直跟我们交好,
等大曜不再需要他帮忙时,再想办法用更多银子把城池拿回来,
相信我,他那种人,只要钱到位,肯定愿意出手,毕竟这么远,也不好打理,是不是?”
“嗯,聪明!”柏司衍由心的赞美道,他觉得凤千乙不该待在皇宫,而是下海经商,肯定名扬四海!
太会算计人了。而且一点亏不肯吃。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已经召集四方元帅即刻赶回,拿来吧?”一边摊开一只手。
商晏煜微愣:“拿什么?”
某女故作不耐烦:“金令啊,不是都说好了吗,打玄国,军权由商玉一人调配!”
柏司衍俊脸一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
“拜托,现在大曜几十万大军四分五裂,不聚拢到一起,如何支配?”
“需要用兵直接开口,我们会给你调兵的,无需非得收到一处。”见她还要胡搅蛮缠,某柏含笑调侃:“战争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求的是万众一心,此时你使计将兵权全数夺走,让那些跟着我们的人如何想?
凤千乙,我知道你迫切渴望我二人唯你是从,不,唯天家是从,
但要用对方法,别前线浴血奋战,后方内乱,得不偿失!”
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也不怕撑破肚皮。
“怎么会内乱呢?”不可能吧?其他国家兵权基本都由皇帝掌管的。
商晏煜站起身,整理整理锦袍,不咸不淡解说其中厉害:“这大半年,你惩治贪官,严打舞弊,
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吗?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没有机会,
即便是我俩甘愿将军权交由你,下方的人也会认为你在打压我们,
到时大军都派发出去了,你认为他们还会帮你压制那些恶势力?”
说完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柏司衍也伸伸懒腰往外走:“将虚妄碑收好,莫要道与不相干的人知道,
至于四方元帅愿不愿意发动战争,我俩无能为力,他们只想大曜安泰,
要是你能说得动,我们愿意出兵玄国,哦,还有奉南国,
别忘了那日夜江流的话,人家是要分一杯羹的!”
“那就不让他帮忙!”娄千乙紧忙大喊。
男人顿住,好笑的斜睨向后:“这恐怕不但要劳民伤财,更断了自己条手臂,哈哈,好好想想吧。”
奉南国什么时候成大曜的左膀右臂了?
哼,脚指头都算不上,居然敢妄图来上她,见鬼的盟友。
商晏煜现在恐怕做梦都想端了奉南国,柏司衍到底什么意思呢?
不让奉南国帮忙还不行了?没考虑多久,便参透了其中道理。
起先是大曜帮夜江流上位的,又扬言成友谊之国,若这会儿将他们排除在外,奉南的人肯定会以为大曜对他们耿耿于怀了,毕竟妄图玷污一国太后,不是个小事。
如此一来,结果就是奉南国为自保,不得不去和大曜其他敌人连成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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