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月很不想去看凤千乙那张得意嘴脸,可终是没忍住,转过身阴郁瞧去。
还真是,娄千乙嘴角翘的老高,笑意深深,见凤青月看来,还不忘邪魅地眨眨眼睛。
凤青月,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这就是人心所向,而你,在大曜已无人心。
啧,突然有些怀念起刚来那会儿了,记得第一次出宫时,她顶着四面楚歌的危机,一步步走出这里。
当初就立下过誓言,不扭转局面誓不罢休,瞧,半年多时间,她做到了。
商玉抬手:“平身!”
“谢皇上!”
大臣们陆续站起。
“母后,咱们也上车吧!”商玉才不管什么圣女,摇摇娄千乙的手跃跃欲试。
他终于可以出宫了,还是去其他国家,又有小伙伴白飞娴跟赵恭谦做伴,好期待。
娄千乙孤傲地把目光自凤青月脸上收回,带着宝贝儿子钻进马车。
她知道凤青月还在外面死死盯着她,正恨不得冲过来喝干她的血。
呵呵,我还没出招呢,你就一副要崩溃的模样,以后岂不是没法活了?
她要让凤青月活着,活的越久越好,杀了她?想的美。
死,乃解脱,真正的报复,是等一个人光鲜亮丽时,再去一件件剥落她的华美。
不是很喜欢逾越她头上来吗?哪次出来不是彩凤环身?
看我怎么把你这层皮褪去,不是在乎凤府荣耀吗?回头就给端了。
还有她那引以为傲的脸蛋……
小菊的眼睛不能白白丢了,咱走着瞧吧。
凤青月并不知道娄千乙已经在心中给她设定好了未来,压下愤慨,冷冷嗤笑几声,弯腰钻入车里。
在她的计划中,凤千乙是不可能再回到朝堂的,失去了重重靠山,是死是活还不是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如此一想,心情开始好转。
十多辆马车,其中一辆里,只坐了四个孩子,白飞娴和赵恭谦,与他们的近身小侍从。
为什么能伴驾,自然也是白飞娴的主意,没想到只让皇上去和太后提了一下,就得偿所愿了。
“皇上在这里就好了!”赵恭谦躺在小塌上嘟囔。
白飞娴无奈的耸耸小肩膀:“能让咱们跟着就不错了,皇上是天子,不能与咱们挤一处,反正下了马车就可以一起玩啦!”
确定全都到齐了后,最前方骑着马的夏侯霜抬手大喊:“启程!”
‘哐哐……’
“啪!”
先是两声锣响,紧接着鞭子狠狠抽打在地面,响声冲破天际。
“恭送吾皇,恭送太后!”
直到最后一队步兵都走远了,薛岑义才带头站起,望向前面大部队,颇为踌躇。
太后居然让他来监国,肩负重任,焉能不担忧?
您放心,不管有没有这个能力,微臣都会尽量做到最好。
出城这段路上,欢送之声就没断过,娄千乙撩开窗帘,竟发现道路两旁跪满了人。
不管那海神是否存在,既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她也会诚心祷告的。
车内只有小梅和商玉陪同,路途遥远,某女舍不得让小梅去别的车子里。
反正马车够大,地面铺就一层厚厚动物皮毛,两张小床外带一小软凳,就是睡地上也比其他马车强。
可不是每一辆都能横着睡的。
“小梅,那虚妄碑到底长啥样?真这么难找么?”尼玛,都多久了?还没音讯,可别让有心人先得了去。
虚妄碑可是过海的唯一突破口,若已被摧毁,朱雀国可能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小梅闻言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应该是和石碑一样的东西,
奴婢也没见过,五十年了,无人寻到,否则早去逼宸太妃成婚生子了。”
“说不定就在海边上,只是都不认得而已,到时我去看看。”无妄海,终于要到无妄海了。
其他人找不到,说不定自己可以呢?
因为这具身子才是真正的圣女,虚妄碑与圣女息息相关,心灵感应神马的也说不定。
“娘娘也很想找到朱雀国吗?其实现在有了梯田,土地不再稀缺,
没必要非要在这一世找到它,百年后还有圣女会降世的。”那凤青月绝不会轻易就范,万一她以此要挟人们害娘娘怎么办?
商玉埋头窃笑,这些人天天把圣女挂嘴边,殊不知母后才是真正的圣女。
娄千乙苦笑,她找朱雀国可不是为了拓展地图上的面积。
穿越之谜、好奇心、商晏煜的解药等等,如果没有这些因素在,她不会费太多功夫在上面。
而且寻到虚妄碑都要藏起来。
才不要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至于人们的生计问题,她会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或者不靠婴儿血就能过海,她也愿出一份力,其他都免谈。
自私?呵,试问殃及自身和亲人安危的事,谁特么不自私?
一路上顺风顺水,畅通无阻,转眼一月已过。
沿途风景从怀揣雀跃心态到百无聊赖,天天在马车里颠啊颠,某女都快憋疯了。
暗暗想着将来国家富裕了,她一定提议让大家把官道重新休整休整。
现代人都知道想致富,先修路,交通便利是最能加快经济发展的通天大道,不管通讯还是行军、运输、贸易等等,百利无一害!
这里道路崎岖,不愿把心思耗费在道路上,是因为成本太高了。
泥路吧,风吹雨打容易损坏。
官道基本为砖石路,青砖坚硬,持久力强,问题是盖房子都用不起砖,何况是拿来铺路了。
但水泥便宜啊,再混合石子的话,更廉价,
秦始皇铺的青石板路就‘平如坻,直如矢’,自己个现代人,不可能连几千年前的古人都超越不了。
对对对,必须修路,水泥路,哎呀,她怎么把水泥给忘了?
美美应该知道水泥成分是什么,我的智囊袋,没有你,大姐我可怎么活哟!
“冀城知府王天微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门口,知府与现任守城将军郑魁等官员匍匐迎驾,诚惶诚恐。
娄千乙推推干儿子。
商玉皱眉,道:“母后,他们怎么只喊儿子不喊你?”
其他地方都会捎带着母后的,这群人是想离间他和母后的关系吗?
“你这孩子,喊谁不一样?你要记住,大曜只有一位主子,
前面那些虽然带上了我,可他们心中最敬重的还是你,玉儿,你是我儿子,
只要人们敬你,也便等于是敬我了,快,下去!”
是不是每个皇帝心眼都特别多?小小年纪,尽想些有的没的。
前面经过的地方都是小村镇,官员皆由她亲自提拔,难免要特别尊崇一下她。
没想到小家伙如此敏感,好在每次都把皇帝放在最前头,不然他长大了,还不得也来忌惮她?
商玉凝视了娄千乙一会儿,动容油然而生,自从去了集英殿,云三他们总说将来母后会除掉他,自己做女皇。
原来母后竟是这般想的,一把抓住女人的双手,承诺道:“母后,你放心,不管是什么,
儿子都愿与母后福祸同当,您永远都是大曜最尊贵的太后!”
“好了好了,赶紧下去,都还等着呢!”继续推,等小孩儿离开后才伸手扶着腰低吟:“我这腰,小梅,你有没有觉得身上不舒服?”
连续赶路一个多月,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不敢想象酷热夏日美美是怎么到达青炎国的,初冬气候适中都要骂娘了。
“没有啊!”小梅诚实地摇摇头,连旁边的惜瞳都跟着摇晃脑袋。
比起以前在宫里干粗活累活,如今稍微颠簸些时日,依旧精干有力。
娄千乙不信:“别逞强,我又不会责怪你们。”
“是真的!”惜瞳过去帮她揉捏肩膀:“奴婢还奇怪呢,娘娘非娇惯之人,
经常没日没夜的熬,也不见发虚,莫不是病了?”
一听病了,小梅吓的赶紧把手贴到女人额头上,没发热啊。
是吗?或许真病了吧,某女无语。
惜瞳说的不错,她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受累,哪怕再忙碌,都会抽出点时间锻炼。
身子一向强健,臂上还有点肌肉呢。
可能是从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吧,有些不习惯。
亦或内脏出现了小问题,回头找太医来看看,并不是啥大事。
会经过冀城,其实算绕远了,很快还要途径流石镇,想去看看灾民们如今都生活的好不好。
“平身!”
“谢皇上!”知府王天微起身,一看面前站着的小娃儿,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气势倒是颇有点帝王风范,大曜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功劳还是在后面那辆马车里。
若非此女斩了前任守城将军那个土匪,冀城哪有今天?
其他几十名官员都是这么想的,小皇帝才八岁,哪有那魄力?
可皇上就是皇上,不管太后做再多,大曜也只能由男儿统治。
商晏煜等人依旧没现身,众官员只好带领着他们往府衙去安顿。
哪怕前面已经疏散过,还是有不少百姓站府衙外围观,就想看看这些从大梁城来的大人物们长啥样。
率先下地的是柏司衍,紧接着是商晏煜,风姿卓越,俊美无双,把一些民妇看直了眼。
“下官见过丞相,见过摄政王!”
“得了,进去吧!”柏司衍不耐烦的踏上台阶。
商晏煜斜睨一眼正在下车的娄千乙,便也面无表情的跟进去了。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王天微与郑魁跪地叩拜。
娄千乙亲和一笑:“诸位大人请起,你就是郑魁吧?”
苗定南的表兄,四十好几,生的还算端正,人高马大,符合将军形象。
郑魁惭愧的低下头:“让太后见笑了!”摸摸下颚,为了迎接圣驾,还特意把引以为荣的胡子给刮了。
“呵呵,听说流石镇那边你时常亲自过去帮忙,没辜负哀家提拔你一程,
想当初可是有不少人反对,但哀家信任苗、薛二位大人的眼光,
怎么样,可还有不顺心之处?”冀城目前给她的感觉还算安定。
“多谢太后赏识,臣自上任以来,从不敢懈怠,一直恪尽职守,
流石镇如今也已恢复如初,百姓安居乐业,
就是重建堤坝时偶尔人手不够,反正冀城的守卫平素也清闲,就派了些人过去相助!”
娄千乙闻言很是满意:“你有心了,流石镇县令做的如何?”将目光转向知府。
王天微作揖:“是个难得的清廉之人,一心为民,兢兢业业!”
如此便好,那县令是她特意从秋闱中挑出的人,并非冀城人,但从他上任后,从未向朝廷伸过手。
最怕那些趁机发国难财的人了。
貌似一路上半个贪官的影子都没看到,或许有遗漏,圣驾经过哪里,都会提前得到通知。
但人可以骗人,地里的庄稼,还有城镇面容骗不了人。
“娘娘,这府衙挺大的,就是家具有些陈旧,奴婢特意四处转了转,
不似作假,王天微的两位夫人正在厨房亲自给大伙备膳,刀工了得,手法熟练,
一看就是经常围着厨房打转的人,知府的夫人居然会亲自下厨,不多见啊。”惜瞳边为娄千乙倒茶,边滔滔不绝。
小梅嗤笑:“也不排除是在做戏给咱们看呢?”
娄千乙翻白眼:“不要总是用恶意去揣度别人嘛,
你看这冀城,比好多地方都要繁荣,这就是治理有方。”
“是是是,娘娘您心善,看谁都像好人,奴婢失言,娘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少贫嘴,去弄点发酸的蜜饯来,我想吃,惜瞳你去唤太医,
不体检一下,心里总觉得不安。”她肯定是出问题了,古代一日三餐非常准时,而最近几天到了饭点也不觉得饿,还老喜欢吃蜜饯。
以前可是不爱吃酸的,莫非怀孕了?
也有可能,赶路的日子里,为避嫌,她没和商晏煜那啥过。
可出发前夕,却没少恩爱,算算时间,例假推迟有十天了吧?
目送走二人,惊讶地摸向肚子,我擦嘞,种种迹象可不就是怀孕么?
僵硬垂眸,不会这么坑吧?
未婚先孕在古代是很忌讳的事,传出去她成什么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怀孕的时候,孕妇哪经得起几个月的颠簸?
再者回到大曜,她还有好多事要办,主张修路、散发稻种……,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上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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