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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些孩子却不是我家的卖身奴婢,买人的事儿我自会想办法。”翠儿看着眼前一脸懵懂的几个孩子,微笑着说道。
翠儿这么说本是好意,想着这些孩子们是自由身,在自家住上一段日子,许是就会被找过来的家人带走了,却没想到,翠儿的话音刚落,几个孩子里头年纪稍微大些的,竟是一脸的惊恐,仿佛要被抛弃了似的。
“夫人,我们这些人已经无家可归了,求你把我们留下来吧!”柴进是孩子里头最大的一个,刚才几人表演的时候,柴进没有凑在其中,只让自己的小妹妹参与了进去,如今听到了翠儿并没有意思要收了自己等人,这才有些着慌了,进走两步到了翠儿跟前,躬身行礼着说道。
柴进因为年纪大也懂事的缘故,在翠儿家里头人缘儿很是不错,如今看着他躬着身子一副卑微的姿态,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在微微发抖,翠儿的心里头有些不好受。
再看向这院子里头的大大小小的孩子的时候,他们脸上像是被抛弃了的样子,让翠儿的心里头微微的有些触动,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给孩子们自由,反而让他们不自在了?
“唉,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呀,你们现在还小,不知道自由的可贵,我这么做,也是不想有一天你们长大了,成亲生子了以后,懊悔今天的决定……”翠儿叹息着说道,看着孩子们那稚嫩的小脸,觉得自己的心十分的纠结。
要不要留着这些孩子当奴婢?翠儿的心里头有些乱糟糟的,本来这些孩子刚来的时候。翠儿就打算把他们培养成自家的家养奴仆来的,后来想着他们许是会有家人领回去,也不大忍心把这么小的孩子奴役着干活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看着这一院子足有八个孩子,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或者是面带哀求,或者是一脸的天真懵懂,翠儿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碾了过去,沉重又疼痛。
“柴进,你愿意留在连家做下人?”翠儿看着眼前这瘦弱却倔强的少年,在连家呆了这么长时间。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的有了血色,身板虽然还很瘦,却不再摇摇欲坠的仿佛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你要知道,做了下人,虽然可以吃饱穿暖。却还是要每日里头干活儿的。如果没有赎身的话,就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命,成亲以后生的孩子,也会成为家生子,世世代代的都是奴仆,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留在连家做下人?”翠儿把做奴仆的利弊一一呈现在几个孩子面前,心中犹豫的同时。对着柴进郑重的问道。
“是的,夫人!”柴进看向翠儿,表情十分坚定。“夫人也知道,在这些孩子里头我的年纪最大,也还有娘亲和妹妹,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很难在外头找到活路,即便是以后被孩子埋怨。总好过现在就被饿死冻死……夫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柴进心中虽然知道卖身为奴之后。就是人家任打任骂的下人了,但生死存亡却是最关键的。而且。有着忠叔这个很受主家尊敬的优秀下人的范版在,柴进很有信心,只要自己好好干,相信未来自己也会成为第二个忠叔,成为主家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好,去把你娘也叫来,如果你们一家子都同意,那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就都是我连家的下人了。”翠儿看着柴进坚定的神色,终于是点了头。
“多谢夫人!”柴进欣喜若狂的看着翠儿,忙不迭的给翠儿磕了几个头,就要往茶坊的院子去找娘亲,却看到一脸激动的柴大娘急急的走了过来。
柴大娘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庆幸和喜悦,拉着柴进和柴桑的手,齐齐走到翠儿跟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齐齐的给翠儿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夫人!”
“都起来吧!以后你们就是我连家的下人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以后就安心的留在这里,好好干活儿。柴进之前是跟着老爷的,以后也还是一样,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请教忠叔。柴大娘和柴桑两个,就在内院做事吧,平时有事儿我会让香茉吩咐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忠婶儿。”翠儿看着柴进一家子被自己收了下来,心中微微的带了点儿喜悦。
“是……多谢夫人!”柴进的娘感激涕零的说道,终于有安稳日子了,柴大娘的心里头充满了喜悦。
“对了,你们既然是卖身,那就要写个卖身契出来,柴进这孩子还不错,我出二两银子,柴大娘和柴桑两个,一人给一两银子,算是你们的卖身钱,这钱等签了卖身契以后,就让忠婶儿发给你们,柴大娘你留着,以后柴进年纪大些,能娶媳妇了,就用这钱置办些聘礼,好成亲。”
“这……这……夫人收留我们已经是大恩了,哪里还敢要你的银子?”柴大娘连连摆手,又黄又瘦的脸上显出惊恐的神色来,仿佛是收了银子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柴大娘,这都是主家的好意,要是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以后就好好做事,别辜负了主家的一片心意就是了,你要是再推辞,可就不好了!”忠婶儿多年在内院里头摸爬滚打,自然是看得出来翠儿是真心要给这银子,忙不迭的对着柴大娘劝道。
“这……真的是这样?”柴大娘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忠婶儿,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翠儿,见她对自己微笑点头,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便咬咬牙准备应下来。
银子有多重要,受了一辈子苦的柴大娘自然是知道的,柴进这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自己没用,之前拼死拼活的带着孩子们干活儿,却只能换来全家的温饱,一点儿银子都存不下,如今有了这四两银子。别的不说,柴进的婚事就能圆满的解决了。
“就是这样,还不快谢谢夫人!”忠婶儿笑眯眯的劝道,“咱们夫人可是菩萨心肠,这样的好主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呀!”
“是啊娘。咱们赶紧谢谢夫人!”柴进知道娘亲的心事,便厚着脸皮拉着自家娘亲又一次跪倒,重重的给翠儿磕了三个头,这才带着满心激动,退到了一边。
翠儿看着柴进一家子的问题解决了。便将目光转到了崖底村剩下的孩子身上,看着那些孩子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有的孩子脸上甚至还有些泪痕,翠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把似的,“你们,也要留在这里当奴婢么?”
“要的,请夫人收留我们!”愣子是几个孩子里头最大的,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比自己过去十年过得都要好,受尽人情冷暖的早熟少年,自然知道留在连家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如今看着柴进一家子都选择了留在连家。更是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愣子忙不迭的拉着身边的孩子们跪了下来,按照忠婶儿教过的规矩,对着翠儿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请夫人收留我们!”
翠儿看着自己脚边这些年幼的孩子们,怜惜他们的命运。便点了点头应道,“既然你们也决定留在连家。那也就是我连家的下人了,每个人给你们一两银子的卖身钱。因为你们年纪还小,这钱就放在我这替你们保管,什么时候你们需要钱了,就来跟我说。”
“以后,忠婶儿你就负责教导这些孩子们,他们身世很可怜,别太苛责他们。”翠儿又转头对着忠婶儿说道。
“夫人放心,忠婶儿必当竭尽全力!”忠婶儿听到了翠儿把这些孩子教给自己以后,实在是欣喜若狂,她来到这靠山屯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获得自家小姐的重用,如今离自己的目标又迈进了一步,忠婶儿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了。
“你们六个,之前都是叫的名字,却不知道你们姓什么,你们说说,自己都叫什么?”翠儿看向刚收入自家的六个孩子,年纪大些懂事儿的孩子是一脸喜色,年纪小的孩子,却是懵懵懂懂的看着别人哭就跟着哭,看着别人笑就跟着笑。
“回夫人,我愣子没有姓儿,从小到大,就是被人叫做愣子,她们几个都是崖底村的孩子,平日里头姓什么也不知道,都是用小名叫着来的!”愣子听翠儿问他们姓什么,愣了愣以后,强忍住心中的酸涩说道。
“既然都没有了姓儿,来到连家就是连家的人了,那你们以后就都姓连吧,你们六个同生共死过,现在都在一起做事儿,就顺着排下去好了。”翠儿想了想,决定跟着叶家的规矩,把忠仆的姓氏都改成和主家一样。
“愣子是老大,就叫连大愣,英子是老二,就叫连二英,沙子是老三,就叫连三沙,路子是老四,就叫连四路,梅子是老五,就叫连五梅,燕子是老六,就叫连六燕吧。”说起来,翠儿的起名功夫实在是不怎么样,孩子们却笑嘻嘻的乐成一团,显然是对排了号儿的新名字很喜欢。
“多谢夫人!”脆生生的童音儿响成一片,这六个孩童,今天便被正式的收入到连家手底下了。
孩子们在忠婶儿的带领下离开,不多时,忠婶儿便拿回了一叠子的卖身契,柴家三口人还有连家六童的。
一共九张卖身契放到眼前,翠儿的心中有些复杂,在这人命如草芥般低贱的年代,虽然把这些孩子变成了奴婢,但能守护住他们的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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