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主公用人,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问品性和能力,而这两点,我相信荀家子弟都会附和。至于公达贤侄之言,虽然事情确实如此,但我荀氏一直以来之所以闻名天下,靠得是本家子弟的自身才能,难道昔日我与公达贤侄入朝为官,靠的不是自身的才能,而是因为朝中无人吗?”看到荀旉的目光,荀彧淡淡的说道。
荀彧的话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不过一旁的荀攸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因为他早就猜到荀彧可能会如此反驳,但他依然这么说了。
“叔祖父,叔父之言在和平时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如今天下各地群雄并起,如果依然抱着这种观点,恐怕会有些不妥。”荀攸轻笑着说道,“就比如无双侯,其麾下那些真正得到重用,被派往各地委以重任的,又有多少是新进投靠之人呢?依然还是其亲戚以及那些在讨伐黄巾之乱前就跟随他的旧部。”
说到此,荀攸看到荀彧想要开口,又飞快的再次说道,“如今无双侯的那些麾下中,左冯翊和弘农是由原本的李家徒附吕布和高顺镇守!或许他们确实是当时名将,但如果他们不是从小就跟随无双侯长大,他们会被委以重任吗?”
“无双国国相张猛,其乃是无双侯恩师之子。魏郡、河内郡守,则是无双侯的亲戚颜良和童飞。朔方郡的王泽,乃是昔日护匈奴中郎将王柔之弟,在王柔死后就已经投奔无双侯,算得上是老臣了。至于那段煨和徐荣,本就是带兵投靠,官秩颇高,就算是无双侯也无法将他们撤换只能调任……”荀攸不断说着。
只是等当他准备喘口气继续说的时候,一旁的荀彧却插口道,“公达贤侄之言固然没错,但除了这些人外,尚有太原郡守臧洪臧子源、西河郡守夏侯兰夏侯文君、上郡郡守耿武耿文威……他们几个,和无双侯既不是亲戚,也没有什么师承关系!”
说到此,荀彧没有理会想要反驳的荀攸,而是转头看向荀旉高声说道,“叔父,如今雒阳的郡丞徐庶徐元直,其乃是寒门出身,虽然有师承司马公的关系,但司马公麾下弟子何止他一人?但却只有他能够作为随军军师进攻马贼,而如今,更是主公的得力助手之一!”
“还有一人,姓崔名琰字季珪,其原本不过只是冀州的一介寒门子弟,听闻大道学院的消息后才赶来并州求学,可如今,却已经是弘农郡丞,辅佐高府君处理一郡政务,难道他也是凭借什么关系吗?”荀彧看着荀旉沉声说道。
“且大道学院中,有郑公、司马公等大儒教学,如果族中子弟能够进入学习,不但能够得到诸多名师的教导,还能够同许多优秀的少年才俊交流……”荀彧看到荀旉没有任何反应,再次开口说道,“而且族中的长辈们如果愿意,也可以进入大道学院担任夫子,如此一来……”说到这里,荀彧并没有说下去,但他相信荀旉肯定会知道他的意思。
“嗯……大道学院啊……我确实久闻其名了,只是不知道其具体是如何教导的?还是说只是聚集了一些大儒各自挑选弟子?”荀旉闻言抚须问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好奇。闻言,一旁的荀攸顿时脸色一变,因为自从荀攸抵达颍川开始劝说荀旉以来,这还是他这位叔祖父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
“自然不是,在无双侯与诸位大儒的研究下,乃是将学生需要学习的知识分为数个学科,再由擅长的夫子去教导诸人。同时,学院又分为甲乙丙三个班级,只有进入了甲班,才能够得到郑公等人的亲自教授……”荀彧沉声说道。
“那如果没能进入甲班或者乙班呢?”荀旉再次问道,看样子他对于大道学院确实很感兴趣。不过这也难怪,因为不光是他,包括其他族中长辈以及荀攸,在这个时候也都是仔细倾听着,那认真的模样,似乎生怕错过一个字。
可对此,荀彧依然是知无不言,“如果一直都无法升入乙班,那么则会在行冠礼后让他们自行选择出路。如果愿意出仕,则会根据其具体的能力,或是担任地方县乡里的官吏,或是成为大道学院的分院夫子。我家主公一直有个目标,那就是让全天下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读书认字,因为我家主公认为,只有能够读书认字的人越多,人才才会越多,相应的,主公能够得到大才的几率也会越高……”
“原来如此……当真是宏伟的目标啊……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无双侯必将成为新一代的圣人!不,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最让人崇敬的圣人!”荀旉闻言连连感叹着。
不过话音刚落,荀旉又有些歉意的说道,“文若,你如此将大道学院的机密说出来,会不会……”
“还请叔父放心,我家主公并没有将大道学院内的消息视为机密,事实上在主公的治下,了解这一切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许多百姓也知道。”荀彧恭声说道。
是的,李义并不打算保密,事实上也完全没有必要保密,毕竟,天下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够聚集这么多的大儒呢?嗯……人还是有的,但大儒可就没多少了。而没了这些大儒,又有多少人会慕名而来呢?名师寻高徒,高徒又如何不是要寻名师呢?
况且,大道学院的投建可是耗费了李义巨大的钱财,虽然有收学费,但那点学费顶多是足够那些夫子们过普通日子的而已。
可以说,大道学院唯一能够给李义的回报,就只有各种各样的人才。但这种回报的获取速度和时间,加上庞大的投入资金,又有多少势力愿意去做呢?就好像那刘表,虽然也同样弄了一个学校,但其中所有学生,均是荆州世家、地主之子。这些人,就算不去学校依然能够得到良好的教育。
所以,李义根本就不担心有人再弄出个什么学院,就算有,也丝毫不用担心其能够竞争的过大道学院。虽然古代的交通不便,但对于那些有识之士来说,大道学院和其他学院,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原来如此……”荀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沉吟片刻后又问道,“不知无双侯此次前来,除了文若之外,可却还有他人?”
“尚有郭家子弟郭嘉郭奉孝,想来如今已经抵达阳翟了。”荀彧闻言笑道。而闻言,一旁的荀攸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荀家确实是颍川最富盛名的世家,但想要凭借拉拢荀家而让整个颍川倒向谁?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除了颖阴的荀家之外,阳翟的郭家、淳于家、胡家、辛家,长社的钟家……大大小小的世家何其多?
原本,荀攸是打算在劝服了荀旉之后,再依次前往郭家、淳于家等世家劝说,不过如今……
“这样啊,不过如果我们出面相助,就等于背叛了袁将军,这等大事,还希望文若和公达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商议一下。”荀旉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侄儿打算先行去其他世家那边游说一番……”荀彧闻言恭声说道。
“呵呵,那是自然,如果其他世家不同意,单凭我们荀氏却也没办法达成此事。”荀旉闻言笑道。
见状,荀攸也告辞离去,对此荀旉同样没有阻止。荀彧、荀攸两人就这么一同离开了荀家的府邸。站在门外拴马的地方,两人对视而立沉默着。好半响,荀彧忽然叹道,“虽然之前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呵呵,这就是乱世啊。”荀攸闻言轻笑着,随后翻身上马看着荀彧笑道,“文若,虽然说我们各位其主本不过是为了让家族更好的延续,但如今我已经认定曹公乃是我心中的明主,所以这一次,我会使出所有手段,让颍川归于主公的!”
说完,荀攸就大笑着扬长而去。而看着荀攸逐渐消失的背影,荀彧也同样翻身上马,口中轻笑着低喃着,“各位其主,自然是各显其能。不过公达啊,这一次,恐怕你是赢不了的……”说完,也策马向城外奔去。
与此同时,阳翟,郭府。
“原来如此,这么说,文若已经前往颖阴了?”郭鸿听了郭嘉的话后沉声问道,而在他的身旁,则是郭家的诸多长辈。
“正是,想来此时文若已经抵达了颖阴,甚至已经劝说成功,并动身前往长社了。”郭嘉闻言恭声应道。
说起来,郭嘉在郭家之中并不是太受待见,一方面是因为他只是旁支子弟,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行事过于乖张。对于绝大部分都循规蹈矩的世家子弟而言,郭嘉如此行径无疑算是一种另类。只有郭鸿,对他一直都很是欣赏,甚至亲自将其与送到了司马徽处。要知道整个郭家之中,除了身为旁支的郭嘉之外,就只有本家的郭图一人有此待遇。
所以一直以来,郭嘉对于郭鸿可谓是十分的尊敬和感激。当然,郭鸿虽然算是有识人之明,但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以前在并州的时候,见识到了李义这种天纵奇才。比起李义那些近乎于妖孽的事迹,郭嘉那所谓的乖张,在他眼中也不过只是尔尔罢了。
“嗯……”郭鸿闻言,转头看了看其他人。
“一切凭家主做主。”众人见状恭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代表郭家同意了!”郭鸿沉声说道,“虽然这么说有失公允,但昔日我看着子康长大,对于他的品性为人甚是了解。如果投靠子康,想来他是绝对不会亏待我们郭家。更不用说比起刚刚战败有些衰弱的袁术、才占据兖州的曹操以及夺回南阳的刘表,子康要强大的多……”
不过话音刚落,郭鸿就话音一转再次说道,“不过,颍川并非我郭家一言堂,哪怕文若拉拢了荀家,也依然得得到钟家、淳于家等世家的同意。这些事情,就只能靠你们了,我以及郭家是不会出面的,想来,荀家就算同意了文若,也会这么说。”
“请叔父放心,侄儿定然会说服淳于家等世家的。”郭嘉闻言恭声说道,随即就告辞离去了。
只是,虽然郭嘉说得很坚定,但想要说服其他世家,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胡家因为胡昭在大道学院教书的关系表示考虑考虑,淳于家和辛家都表示了明确的拒绝。直到荀攸抵达阳翟时,郭嘉依然没能够说服这两家。
“呵呵,看来我来得还是很及时嘛~”看到郭嘉在见到自己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之色,荀攸顿时轻笑着说道。
“公达却也不用高兴的太早,那淳于家和辛家都心向袁将军,虽然曹府君和袁将军的关系密切,但却也未必会因此而倒向曹府君。”郭嘉闻言,没好气的回道。
“呵呵,那就不劳奉孝操心了。”荀攸说完,就笑着走入了府中。而见状,郭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就迈着坚定的步子向郭府走去。虽然之前已经答应郭鸿,不过荀攸的到来,显然让郭嘉改变了主意。因为在郭嘉看来,颍川实在太重要了,必须得拿在手中才行。
与此同时,荀彧也抵达了长社,正式与钟家开始进行交涉。
而在雒阳,李义也迎来了一位客人,却是刘表麾下的重臣蒯良。
“在下南郡蒯良蒯子柔,如今在荆州牧刘使君麾下任职。此次带着刘使君的善意而来,希望能与君侯交好,共同努力,铲除国贼匡扶汉室……”蒯良恭声说道。
“呵呵,刘使君如愿与本侯联手,实乃朝廷之幸,天下之幸……”李义闻言,顿时大笑着应道。
随即,李义就和蒯良说了一通没营养的客套之词,就让徐庶带其游览一下各处。嘛,简单来说,就是秀一下肌肉。他可是记得,蒯良这些荆州的世家,对于刘表可不是那么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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