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山镇回来之后,顾安宁开始准备新房的设计图。
她算了一下手上的存款,上一笔卖米的钱,除去升级除去杂七杂八的生活费用,还剩下四十两,卖炸鸡赚了八两多将近九两银子,这一次卖米,赚了一百六十两,对了,还有从王麻子那里搜刮来的,也有五十两银子。
加在一起统共就两百五十多六十两银子。
顾安宁之前问过李富贵,盖一座新房大概需要多少钱,李富贵给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那个时候,她手上也是有钱的,只不过钱不多,所以就一直没动手。
如今卖米得了大头,这新房也可以盖起来了。
李富贵、李大狗、李金银三户人家的位置都在一个方向,在李屋村的东边,傍山而建。
李屋村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
“富贵哥,这是我那新房的图纸,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开始动工了。”
李富贵家的正屋里,顾安宁和李富贵夫妻两个相对而坐。
李富贵的老丈人会做木工,泥瓦工,家底也还算可以,养出来的女儿也是温温柔柔的,李富贵这么多年,受老丈人的帮助颇多,学了他老人家的一身本事。
对于自己的房子,虽然顾安宁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专业上的东西,还是问一下专业人士比较好。
李富贵把顾安宁的图纸接过来,不过却递给了他媳妇,“东家,这你就不知道了,盖房造房这种事情吗,若说最在行的,还是我这媳妇儿。”
顾安宁有些讶异的看着李富贵家的。
李富贵家的约莫三十出头,圆脸,眉目带着沉静,李富贵当着顾安宁的面这么夸她,她就轻轻的白了李富贵一眼,接着才仔细的看了顾安宁的图纸。
“顾妹妹你别听他胡说,我哪里是在行,我不过是略懂一二而已,这图纸本没有什么问题,泥瓦工本就是要按照主家的喜好来办事的。”
李富贵家的停顿了一下,话题一转,“只是.......若顾妹妹家的房子材质是木头的话,这地基最好先用石头打牢了,埋一些石灰石进去,好驱虫防蚁,这建成了以后,也要时不时的撒一些石灰在房屋四周,方可使用长久。”
和李富贵夫妻商量好的第二日,李富贵、李大狗、李二狗兄弟、李锁柱、还有李金银便都带着工具过来开工了,顾安宁这工程还是很繁重的,所以李富贵又找多了三个人过来帮忙,都是李富贵老丈人那个村子的。
另外门窗桌椅这等活计,也落在了李富贵老丈人身上了。
这日七点,天刚刚亮了不久,李富贵就带着七个工人一起来了,“东家,今天是开工破土的第一天,所以要敬一下天神山神。”
顾安宁看向李富贵他们带过来的工具,不光有锄头和簸箕,李富贵的簸箕里,还有鞭炮、黄纸和香。
李屋村多山,这里的人靠山,也吃山,所以很敬畏天神山神,没分大事,必定祭拜。
顾安宁也要入乡随俗。
李富贵把鞭炮黄纸等东西从簸箕里拿出来,顾安宁就转身回到正屋把饭桌搬出来,摆上准备好的鸡还有点心和酒这些祭品,一番祭拜之后,放了鞭炮,点燃了黄纸,这才算仪式结束了。
仪式结束之后,就正是开工了。
今天只要是把地基挖出来。
*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快去叫村长,快去报官啊。”
中午的时候,日头火辣,顾宅里,李富贵他们刚刚结束一上午的工作,回到正屋里吃饭。
工人就有八个人了,加上顾安宁两个人,就十个了,桌子和屋子都显得太小了也坐不下,所以顾安宁就让李富贵他们先吃了,她们随后再吃。
两人也在房间里待着。
外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顾安宁听见李富贵在外面问,“出了何事?”
顾安宁随后也从房间里出来。
来人也是这里的人,不过顾安宁一直都不怎么跟李屋村的人来往,所以也不太认得,那个人却是没想到这荒废了许久的木屋居然有人住,而且李富贵也在这里。
“富贵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他朝里一看,这屋子里似乎有不少人啊。
李富贵端着一个饭碗,朝嘴里扒拉了两下,“这家主人要盖屋,我来帮帮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人才想起来他是来干嘛的,“富贵哥,出事了,王麻子死了,我得赶紧去找村长,让他报官去。”
王麻子
死了
等等字眼入耳,让后头跟出来的顾安好脸色发白,神色慌张,手不自觉的就抓上了顾安宁的胳膊。
李屋村百年来,都不曾出过横死的人命,如今有人横死了,在李屋村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怎么回事?王麻子不是好好的吗?”
打算去报信的那个人苦着一张脸,“哎呦富贵哥,你都有多久没有见到王麻子了?好多天了吧?死的老惨了,都发臭生蛆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已经快半个月了。
顾安好站在顾安宁身侧,李富贵身后,捏着顾安宁的手捏的死紧,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王麻子简直就是她这一生的噩梦!
顾安好的动静大到顾安宁根本就无法忽视,她侧头看了一眼,轻轻的动了动嘴唇,“不要抖。”
顾安好抬头看着顾安宁,眼里满是慌张。
顾安宁把她朝房间里推,“回房间里去。”
顾安好已经全然不知道怎么办了,陷入了一种恐惧的情绪了,顾安宁怎么指挥她她就怎么走。
李富贵把饭碗里的饭菜扒拉个干净,“我跟你一起去。”
村长就在顾安宁家对面,也就两步路的功夫,不费事儿。
剩下的几个人虽然没有出来,但是在屋子里也都听见了,纷纷飞快的吃完饭,等着李富贵回来。
而房间里,顾安好正坐着一直抖,肉眼可见的颤抖,两眼无神,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
“姐,我杀人了,姐,我杀人了,王麻子被他们发现了,我会不会被抓走?”
虽然说王麻子是玷污了她,可是又有谁会知道?
人却是她自己杀的。
再说了,就算别人知道了她是因为被玷污了所以才动手杀了王麻子,可是那又如何?杀人是要偿命的,不管是什么样子的理由,她还是要偿命。
到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已经被玷污了,不干不净了,她在村子里,也活不下去了。
上天为什么要对她这般的不公平呢?
是觉得她的命还不够苦吗?
当日,她就应该一死了之!
外面可都是人,一门之隔而已,她以为她说的小声,就不会有人听见了吗?
顾安宁看着顾安好这种慌张的模样十分的无奈“你小声一点,外面都是人,你这么嚷嚷,别人会听见的,到时候,就算别人不知道,被你这么一喊,也知道了。”
顾安宁的话出,顾安好的眼泪就挂在了眼眶上,说话的声音又小了一点,近乎呢喃,“阿姐,我......”
“放心吧,没有人会知道的。”
顾安好还是镇定不下来,“可是......可是吴氏她......她是知情人。”
现在王麻子的死被人发现了,吴氏肯定也知道了,若是吴氏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那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顾安宁淡淡道,“她如何敢说?只怕她现在也吓死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两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李大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东家,我们吃好了,你们出来吃饭吧。”
顾安宁站起来,看看顾安好,“走吧,出去吃饭吧,镇定一点,把这件事当做不知道,当做和你无关,村子里死了人,县令必然会来询问,到时候露出马脚可不好。”
顾安好慌乱的很,可是到底是知道一点轻重的人,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出去。
她们二人刚刚坐下来吃了没几口,李富贵就匆匆回来了,他一回来,李大狗他们就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李富贵不答,匆匆进屋,“东家,今天下午怕是开不了工了,村长要求所有人都到王麻子家里去。”
顾安好低着头默默吃饭,不敢看李富贵。
村子里死了人,所有人都有了嫌疑,或者说为了知道真相,所有人都免不了被查问。
自然是开不了工的。
李大狗他们的表情都不意外。
李富贵扔下一句话,“现在村长已经去王麻子家了,你们也赶快过去吧,我还要去县衙里把三爷找回来。”
李富贵转身出去,顾安宁和顾安好也放下了筷子,李大狗见她没有吃两口,开了口,“东家,你还是多吃两口吧,这事儿一时半会了结不了。”
顾安宁没有继续吃下去,从点心盘里拿了几块点心,又塞了几块给顾安好,把她拉起来,“不吃了,出了这等大事,怕是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去晚了,反而不好。”
李大狗见她说话的时候,咬了一口点心进嘴里,显然是打算一边走一边吃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等顾安宁一行人走进王麻子家的时候,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在里面了。
王麻子家里,凌乱不堪,散发着一股臭味,整个屋子里苍蝇还飞来飞去的,十分恶心。
只看了一眼,村长李水就让大家都退了出来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天气太热了,王麻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腐烂的严重了。
他一个独居的人,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顾安宁来的晚,站在了后面,出去的时候倒是出第一,她出去之前,看了看这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在人群里找到了吴氏。
哦,吴氏那一张脸,比那天在李家看到的还要严重呢,脸上一大块黑色的血痂,这一块血痂并不是完整的,而是从中间裂开了,露出红色的肉来,在王麻子家上空盘旋的苍蝇,也有绕着她飞来飞去的。
吴氏自从受伤了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基本没有怎么见过外人,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成了这般模样。
吴氏实在是太吓人了,许多小孩好奇的去看王麻子的尸体,却离吴氏远远的。
有几个不知道是真的和吴氏很要好,想要关心她一二,还是好奇,“吴秀,你这脸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吴氏的脸,一直是吴氏心头的痛,如今已经成了吴氏的心魔了,她今天本来不想出来的,就算出来也想戴个面巾什么的,可是李珍这个死肥婆,想让她出丑,把她拽了出来。
被人一问,吴氏连忙捂住了脸,眼神躲闪,“没什么.....”
李珍也在人群里,见吴氏被人围住了,露出戏谑的神情,大大声的说,“哪里是没什么哦,嫂子,你这脸,分明就是受伤了啊。”
受伤?
李珍的话一出,大家纷纷去看吴氏的脸,受的什么伤啊,这么大的一块疤,还这么臭,怕是要毁容了吧。
被越来越多人盯着,吴氏十分难堪,嘴里说着,“别看了别看了。”一边捂着自己的脸躲着。
有人问李大牛,“大牛啊,你媳妇儿怎么成了这样啊?你每天对着她,岂不是要吓死了?”
这句玩笑话,真是又恶毒又难堪,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着李大牛了,李大牛难堪的要死,一巴掌就朝吴氏打了过去,“还不滚回去,丢人现眼。”
吴氏没有受伤的那边脸,一下子就被李大牛给打肿了,眼泪盘旋在眼眶里,想掉又不敢掉,红着鼻子看李壮,一时之间,又羞又恼。
她拼命躲着,可是不经意之间,却撞见了顾安宁和顾安好。
吴氏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顾安宁说的没错,吴氏确实是很慌乱,她等了几日,王麻子也没有去找她,心里就一直打鼓的,这事情到底是办成了还是没有办成啊?
不过吴氏转念一想,王麻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啊,毕竟这种事情,谁会到处说啊,若是没办成,肯定会来说的。
可是等着等着,却等来了王麻子死了的消息。
吴氏那个时候才真正慌乱不安了起来,王麻子死了?怎么死的?要是被查起来,查到他们之间有过接触怎么办啊?王麻子有得手吗?那个讨人厌的死瘸子还活着吗?
如今见到了顾安宁他们,顾安好好好的,皮光柔滑的,还瘦了一些,比以前好看多了。
吴氏那一瞬间,差点要尖叫出来,只不过理智尚在,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才没有露馅儿。
顾安宁和吴氏对上了眼睛,一下子就抓住了顾安好的手,勾勾唇角,打了个招呼,“大嫂子,你近来可好啊?”
吴氏吞吞口水,努力稳住自己,“你跟我们二牛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是你大嫂,你不要乱喊。”言罢匆匆走掉。
周氏在一旁看着,见吴氏要走,连忙把吴氏叫住,“你去哪里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不能走,在这里待着。”
说完吴氏,又说李大牛,“你媳妇身体不舒服,你怎么能打她呢?你若是再对她动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一瞬间,吴氏就有了一个撑腰的人。
见周氏开口了,那些笑话吴氏的人也不出声了。
另外一边,李水已经在询问一开始发现王麻子的那个村民了,“你是怎么发现他死了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那名村民一听就要哭了,“村长,看你这话说的?我把人杀了之后,我再去告诉大家王麻子死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我今天干活的时候累了,有点渴,想来王麻子家要口水喝,叫了好久都没有人应,门又只是虚虚掩着,所以我就进来看了看。”
一进来,就看到王麻子躺在地上,臭到不成样子了,苍蝇一堆,那个样子,他现在都忘记不了。
他嘀咕,“早知道我就是渴死,也不来了,麻子他一直独居,又是个外乡来的,谁知道他怎么死的?”
李水本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人,看他说的坦荡,也就不多说了,又问了一遍,在场的人,都说没有见过王麻子。
问不出什么来,李水也不纠结了,“大家不要走,一会县衙会来人把你们都问一遍,到时候你们知道什么的就都说出来,不要隐瞒,隐瞒等同于杀人,你们清楚没有。”
“清楚了.”
吴氏在后面轻轻说,“会不会是山神怪罪下来了?”
得罪了山神,这是一件大事,大家纷纷议论了起来。
见事情越来越扯,周氏道,“大家别乱想,山神是好神,怎么会杀人呢?”
吴氏也不生气,轻轻的说,“今天并不是动工的好日子,可是却有人动工了,李屋村百年来都没有出过横死的人,如今王麻子却横死了,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光明正大,迫不及待。
顾安好有些着急,“阿姐......”
这吴氏分明就是故意的,见她没死,就又来打她房子的主意。
顾安宁没应声。
“是谁啊?”
“对啊,是谁啊,这么缺德,会不会是真的得罪了山神哦。”
周氏见吴氏也是个惹事儿的,一时之间对她也没有了多少同情之心了,“吴秀,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今天谁动工了?”
什么山神杀人,这王麻子分明就是人杀的,李屋村是李炎的家乡,家乡离奇死了人,李炎若是能查清,肯定在县令大人那里得力,到时候,他们家也有好处,可是这吴氏却把一切都推给了山神,当真是讨厌。
吴氏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手指指着顾安宁,“就是她们姐妹两,今天动土了不说,还叫了几个外乡人进来,定然是顾安宁惹怒了山神,所以山神今天才会怪罪下来。”
顾安好气得要死,“你胡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三个外乡人是李富贵老丈人那村的,跟李富贵老丈人也沾亲带故,也相当于是李富贵的亲戚了,如今李富贵不在这里,脏水却泼到了他们头上,李大狗等人就不能不管了。
“村长,今天日子我们是给先生算过的,是个好日,我们也祭了过山神了,山神也领。”
李屋村的人向来是信奉山神的,如今无端端的死了人,还是百年来的第一次,早就人心惶惶了,“领了也不一定是高兴啊,你哪找来的先生,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会死人。”
“我们真是太倒霉了,要是以后山神不高兴,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啊?”
*
许县令和李炎来到李屋村的时候,没能进到村子,因为村口已经被围起来了,“李师爷,你们村,平时不能进出的吗?”
李炎朝李富贵看了过去。
李富贵也不清楚,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是啊,小人出来的时候还是能出的。”
他看了看,见顾安宁屋子前面围着一堆人,那些人正在抬泥土把草皮上挖好的地基填回去,他老丈人村子里的那三个人也被抓了起来,“不好了,村子里的人开始乱想了。”
李富贵一下子就想到了山神怪罪这上面去。
李富贵话出,李炎的目光也随着看了过去,“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不是她的屋子吗?怎么一堆人围在那里?
李富贵道,“今天顾姑娘家里动工,王麻子又死了,村子里的人可能是以为山神怪罪下来了,所以不让动工吧。”
顾安宁可是花来了钱的,门窗等东西也在准备中了,若是不能盖了,顾安宁肯定损失惨重。
李炎听了没接话,倒是许大人听了有了几分兴致,“李师爷,你们村子里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李炎半垂着眼眸,勾勾唇角,“不过是村民愚昧而已,死了人,定是人所为,跟山神没有什么关系,大人,我们还是去看看死者先吧。”
说罢就叫来捕快把篱笆搬开,让许大人进了村子。
李富贵着急他老丈人那三个沾亲带故的亲戚,许大人一进村子,李富贵就开始喊,“许大人来了。”
动手的人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纷纷看着他们。
顾安宁和顾安好也回到了顾家,闻言也看了过来。
顾安宁看见李炎了。
他今天倒是骑马了,惯常穿的灰色衣衫换成了黑色,眉目俊秀,文弱书生的气质削去了一点,多了几分血气男儿的气概来。
踏马而行也是一样的好看。
只是......他们注定没有结果的,想多了也是伤心而已。
李炎也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一下子就撞进了顾安宁眼里,顾安宁连忙低下了头,不看李炎了。
“富贵哥,死者在哪里啊?”
李富贵道,“在家里。”
“你把他们这些人都叫过来,大人,属下带你去死者家里。”
“嗯......”
许大人一行人就这么走了过去,李富贵道,“大家先到王麻子家里。”于是一行人又走回去王麻子那里。
许大人一行人,聚集在王麻子家的村道上,并没有进去,实在是太臭了,许大人受不了那个味道,只有两个捕快和仵作进去了。
剩下的人,在外面询问村民。
等了一会儿,仵作走了出来,“大人,死者倒像是被劫财而后被杀死了的,家中很乱,也找不到任何财物。”
看着这破茅草屋,能有多少钱真的是奇怪了,“会不会是这家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钱啊?”
边上有个捕快接话道,“大人,小人认识此人,在远山镇是个混混,好赌,半个月前,小人曾经见过他赢得了不少赌资,现在在他家里完全找不到。”
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王麻子了,看他死了的那个模样,已经是死了很久了,显然是一拿到钱,就被人杀了。
许大人不想呆在这么臭的地方,“李师爷,这死者既然是你村子里的人,就由你负责查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找到目击者。”
李焱领了下来。
许大人一走,大家就自在多了,李水走了过来,“老三,我都问过了,没有问出什么来。”
李炎看了一眼顾安宁,顾安宁站在人堆里,显得很显眼,今天应该是晒多了,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低着头,没看他。
他在眼前,都还有心思走神。
李炎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爹,村头为什么围起来了?还有人家家里,为何要去填人家的地基?”
李水身为李炎的父亲,可是现在是在外面,身边又有捕快在,李炎说话是有问必答,“他们家今天动土,惹怒了山神,所以我们才把他们那填起来。”
“谁说的?这跟山神有什么关系?”
李炎忽然的反问,让李水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人家说的,且这反问的人又是自己儿子,问的又特别不客气,李水就有些下不来台了,“大家都这么说。”
吴氏站在后面,大声的开了口,“李三爷,若不是顾安宁她得罪了山神,王麻子怎么会死?若不把她家填起来,以后死更多的人怎么办?顾安宁这个人可是一个扫把星,一来就克死了我们家李二牛,若是让她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会死更多的人。”
说到最后,吴氏一锤定音,“依照民妇看,就应该把顾安宁姐妹两个赶出去才对。”
顾安宁一嫁过来,李二牛就死了,现在王麻子也死了,都跟顾安宁有关系。
吴氏这么一说也是对的,大家都觉得顾安宁是个扫把星了,“对啊,村长,这小寡妇本来就不是我们村子里的,现在都被休了还不走,还连累了王麻子,村长,我看就把她赶走吧。”
顾安宁站在人群中间,听着这些话,被人指责,一言都未发。
李炎闻言,目光微冷的看向吴氏,“你是这么认为的?”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吴氏,那眼底的桃花随着说话的时候微微摇动着,十分的勾人,吴氏的脸红了红,结结巴巴的,“是......是的、”
“那为何,她妹妹没事?”李炎淡淡道,朝顾安宁和顾安好两人看了过去,“这得罪了山神,至亲之人没事,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麻子却说是被她连累死了,这是什么道理?”
吴氏一时无语,“可是......可是我小叔李二牛,就是被她克死的。”
“好了,李二牛身体太差,本来就是为了冲喜才娶的人家,冲不过来,也正常”李炎顿了顿,声音大了点,“王麻子是被人截杀的,若你们谁敢胡言乱语,把不相干的人推了上来,扰乱了案情,我第一个饶不了她,明白吗?”
李炎都不像是在生气,也不像在吼,声音只不过比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又像是对大家说的,可是又像是对吴氏说的。
轻轻柔柔的温和的不像话,可是听起来,却觉得很森然。
吴氏抖了抖,“是......是,我知道了。”
*
天色渐渐模糊了起来,李屋村经历了一场杀人案之后,渐渐归于平静,顾安宁正坐在平台上,吹着凉风,昏沉的夜色之下,见一黑衣人朝她家门口走了过来。
顾安宁站起来转身就进了房间。
那个人的脚步没有她快,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就站着不动了,手抵着拳头,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了起来,“咳咳......”
咳嗽的声音很高,在这平静的地方格外的清晰,且听着那咳嗽的声音,好像是一直咳不出来一样,咳不出来就越是要咳。
像是要咳血。
顾安宁生生的顿住了脚步,回头,忍不住脚步,走了下去。
李炎抬起头来,眼眶周围咳嗽的红了,眼泪也咳了出来,氤氲在眼睛四周,氤氲在眼底的桃花下,桃花蕊沾上了水汽,变得娇嫩异常。
他止住了咳嗽,看着顾安宁。
见他止住了咳嗽,顾安宁无端的就生出了一股怒气来,“既然李三爷没事,还是早些回去吧,孤男寡女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李炎笑了笑,“看见了就看见了,你又不是谁家媳妇。”
顾安宁更加生气了,转身就走。
李炎一把把她拽住拉了回来,拽的又快又急,顾安宁一下子能就扑在了他身上,脸撞上了他胸口,有些疼,“你干什么?弄疼我了,我是个孕妇!”
她又气又急,打了李炎一下,“你还来干什么?”
打了一下,李炎就放开了她,整个人退了两步,咳嗽了起来。
顾安宁以为他是装的,没搭理他,“你若是在这样,我走了。”
李炎也没有起来,顾安宁转身就走,手被拉住。
吐血了。
李炎吐血了。
鲜血溢出唇角,弥漫在下巴处,格外的触目惊心。
顾安宁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抓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声音染上几分着急,“你怎么了?”
李炎又急急的咳了一下,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整个人无力的靠了过来。
下午看他都还好好的,都还有力气骑马吓人,看着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开始吐血了。
“有些疼......”李炎抓着顾安宁的手,抵在胸口处,“你是不是生气了?”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你先别说话了,先进去躺着。”
李炎整个人都靠在了顾安宁身上,让她支撑着他,“哦......”
顾安宁一路扶着李炎,进到了房间里,扶着李炎躺下,“你先躺着,我去找祥子给你找大夫。”
李炎揪着顾安宁的手,不让她走,“你是不是生气了?”
又有点委屈,“你说过要好好考虑的。”
于是他就认认真真的考虑了。
“你骗我,怎么可以生气呢?你是不是要走?”
顾安宁从来都没有想过,李炎会如此的磨人,从前的时候都不觉得,“没生气,真的没有。”
她俯下身,亲了一下李炎的嘴角,“我只是去给你找大夫,马上回来。”
还有叫顾安好不要进房间。
可是——
刚刚亲下去,就感觉到李炎的身体僵了僵。
顾安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炎伸手就推她,“那你去吧......”
顾安宁稳住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头,从李炎下巴处刮了一点血迹,放在口中舔了舔,“血怎么会这么甜?”
李炎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血本来就是甜的.....”
顾安宁又吮了一下,脸冷了一下,“这不是血,你骗我对不对?”
李炎的脸色更加不自然了,眼珠子转了转。
顾安宁见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转身就走,李炎又把她拉住,捏着她的手,小声兮兮,“安宁,我好疼哦......”
顾安宁只觉得十分好笑,好笑的同时还觉得有些生气,“那你就疼着吧。”
竟然装病来骗她。
李炎从床上坐起来,手还拉着她不放,声音也小了下来,“我回去思虑了好些时候,依旧是觉得我是愿意的,顶多日后,我们再多生几个就是了,可是后来却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没有赶得及过来见你。”
说到这里,嘟囔,“今日见着我,你一眼都没看我,我便觉得......”
顾安宁冷笑着把李炎的话接了下去,“你觉得我生气了,所以就装病扮可怜?”
李炎点点头,“你一向心疼我......”
“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么?”
李炎点点头。
“呵......”
李炎拉着顾安宁坐下来,“你别气了,我错了。”
说罢就从怀里掏出一根银簪子来,款式精致的很,“这是我亲自画图,让人家打的,送给你啊。”
那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顾安宁坐下来,李炎瞧着她的发饰,“你是不是不太会梳发饰啊?”
顾安宁摸摸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我的手不太巧。”
往日,都是顾安好给她编发,可是今日在家里,所以顾安好就没给她弄。
李炎动手就去拆顾安宁的头发,顾安好挡住她,“干嘛......”
李炎拿开她的手,“给你重新束发,戴上发簪,别让人惦记了去。”
“可是要睡觉了......”
“没关系,你可以先学着。”
顾安宁于是就随李炎折腾去了。
顾安宁把镜子挪了过来,手上拿着镜子,看着李炎拆了她的头发,梳顺了,看着李炎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双手灵巧,不一会就结成了一个发髻,然后,他就把他的那根发簪插进了顾安宁发间。
“好了.....”李炎扶着顾安宁的头发,从镜子里看了看,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是不是很好看?”
刚刚放手,头发散了,发簪也随着掉了下来。
李炎愣住了,顾安宁也愣住了。
顾安宁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可能是你没有用东西固定的缘故。”
顾安宁拿起放在小桌子上的东西,“我看安好给我梳头的时候,都是用这些东西固定的。”
李炎点点头,又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开始动手,一一把顾安宁手上的东西拿过去,一个都没剩下,可是梳好的头发松垮垮的,十分难看。
李炎顿了顿,正大光明的说,“定然是这几个夹子坏了。”
顾安宁十分的给面子,把发带也递了过来,“可能是,试试用发带吧。”
李炎点点头,“嗯......”
于是第三次编发就开始了,那几个夹子也用上了。
这一次,头发不掉了,也不垮了,李炎十分满意,“好了,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紧了,像是揪着头皮一样。
不过看李炎如此认真,顾安宁也不好打击他,点了点头。
李炎于是就把发簪给顾安宁戴了进去,“如此,便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顾安宁就哎呀一声。
李炎的手顿住了,“怎么了?”
顾安宁皱着一张脸,“有点疼......”
发簪所在的部位,头发鼓起来了一大块,从镜子里看过去,很像一个包。
李炎的脸红了,沉默片刻才开口,“可能是这发带摩擦皮肤,又挡住了簪子的位置,所以你才会疼。”
他动手就要拆顾安宁的头发,“我这就帮你重新梳过头发。”
顾安宁抬手挡住了李炎的手,抬眼看他,“三爷,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会?”
李炎好久都没有回答,忽而就放下了簪子,泄气了,又含着十分的苦恼,“嗯......我是第一次给女人束发......抱歉,束得不太好,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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