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意被苏任强行从难民营接到了六安,并在翠香楼边上租了间房子让其坐诊。听说大汉神医淳于意到了六安,整个六安都沸腾了。神医之名天下冠绝,能让神医瞧上一眼,至少多活五年。
起先的时候是一些街坊百姓请淳于意医病,没过两天,那间被当做医馆的小房子外人满为患。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排起了长长的大队。人人都想请神医给自己看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总之让神医看一眼求个安心。对待这些人,苏任采取了不同的方式,穷苦百姓一缕免费义诊,并送药。达官显贵不但收钱,而且价格高的离谱。
淳于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对苏任将他强行弄到六安耿耿于怀。一边给人看病一边对坐在一旁的苏任怒目而视:“哼!老夫这一次绝不原谅你,会稽有那么多病人没有医治,你却将老夫弄来这里赚钱,你说你的心是不是……”
苏任嘿嘿笑道:“老先生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会稽的人是人,六安的人就不是人了?先生治病救人就要一视同仁,岂能厚此薄彼?”
正在诊病的那位病人插言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我们也是没钱看病的,如果淳于先生不来,那我们就只有等死了,听二位这么说,我们不但感谢淳于先生,还要感谢这位小兄弟。”
苏任连连点头,对淳于意道:“老先生可听到了,这是病人的心声。”
“哼!你出去!”淳于意瞪了苏任一眼:“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还惹人生气。”
苏任一摇三晃:“好好好,我这就出去,您老好好看病,若弄错了可就把神医的牌子砸了。”
淳于意的到来,让王宫中的人一下活泛起来。衡山王刘赐也在病中,若能将神医淳于意请来,说不定大王就能有所好转。所有朝臣都眼巴巴的看着,可惜无论是暂理国政的刘爽,还是王后徐来,谁都没提,让朝臣们纳闷不已。不过很快他们也想明白了,若真的治好了衡山王的病,对刘爽还是徐来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就让刘赐这么病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世子和王后都没说话,其他人更是闭嘴不言。眼睁睁看着神医将那些普通百姓从死亡边沿一个个拉回来,唯独他们的大王却还在死亡线上挣扎,朝臣们能做的只是摇头叹气。
随着淳于意一起来的还有淮南国的使者。说来也巧,那日淳于意进城的时候,刘宏也带着人一起进城。衡山王和淮南王本就是亲兄弟,虽然大家不长来往,在衡山王病的时候探望一下也是必要的,就算看看衡山王死了没也得有个好借口。
为了迎接淮南王的使者,临时主持国政的刘爽安排的很周到。无论是迎接的仪式,还是双方派出的代表非常对等,严格按照周礼的要求进行,一步一步做的井井有条。刘宏露了面,就不能再从王宫后门进去住在王府里,只能乖乖的住到被安排的城东驿馆。
天黑,忙碌了一天的医馆关门停业,淳于意终于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自从来到六安,老头每日亲自坐诊,无论是穷苦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全都一视同仁,一天下来老头腰酸背痛,跟着来的徒弟再三劝谏,老头就是不听。
苏任再次来到淳于意的小医馆,等仆人上了茶水退下之后,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淳于意看了一眼:“又是什么东西?”
苏任嘿嘿笑了两声:“您老看了就明白了。”
淳于意半信半疑,将苏任带来的布包打开,里面装着一块被晒干的植物根茎,长约一寸,样子很奇怪。淳于意不自觉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指甲从上面扣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苏任没有阻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淳于意:“您看出来没有?”
淳于意只尝了一口,慌忙将嘴里的残渣吐出来,狠狠的瞪了苏任一眼:“你这是想害死老夫,看着我尝了此物,竟然也不阻止?”
苏任笑道:“您可是神医,若连这东西都看不出来,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淳于意怒道:“你要害谁?这东西乃是大毒,外敷虽可止血,若内服必死无疑,如此狠毒的东西你要它作甚?有什么人你不能光明正大的杀?”
苏任摆摆手:“这一次老先生可错了,这东西可不是我的,是我偷的。”
“偷的?从那家药铺?此物一般用其茎秆,这用根,还制成干药很少见?说,是那家药铺,老夫明日要去砸了他家的招牌,免得这黑心的家伙害人。”
“您老恐怕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
“哦?莫非是官家?那也不怕,开药铺乃是治病救人,此等以毒害人的东西砸了也就砸了,何况有你在老夫怕啥?听说你在衡山国很有面子,连衡山王对你都是送宅子送地契的,老夫还怕什么?”
“您这可是狐假虎威了!有仗势欺人之嫌,为老不尊!”苏任往前探了探身子:“实话告诉您吧,这东西是我派人从城东的驿馆偷出来的,说是送给衡山王的礼物,其中不少是药材,此物就隐藏在药材之中,与葛根放在一块,若不注意还真现不了。”
淳于意倒吸一口凉气:“城东驿站?淮南王?”
苏任笑着点点头:“您砸不了吧?仗我的势也没用。”
“淮南王与衡山王一母同胞,竟然行这种手段,不行,老夫要见世子,绝不可让这灭绝人伦的事情生。”
苏任连忙上前拦住:“好我的先生呢,这东西是我偷的,若你去世子那里说出来,旁人还以为我栽赃陷害,到时候我完了,对您可没有好处?”
淳于意扭过头:“何意?你让老夫就这么看着?”
苏任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说您是不是找个合适的借口?比如说是你捡到的,就在驿馆门外怎么样?”
淳于意看着苏任,笑了两声,轻叹一声:“罢罢罢,老夫一辈子治病救人,被你利用一把也无妨!”说完,再次转身出门。
这一次苏任没拦着,看着老头气呼呼的出了门,依然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将淳于意弄来六安就是办这件事的,若是旁人将这事告诉刘爽,刘爽即便信了,心中也会有猜忌。若出自淳于意之口,刘爽必定感恩戴德,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苏任一直没走,就坐在屋内等候淳于意。直到后半夜,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淳于意的马车回来了,立刻开门查看。老头折腾这一遭,累的够呛,不等苏任说话便摆摆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事情已经办妥,老夫要休息了!”
苏任点点头,带着黄十三和蛮牛回到翠香楼。韩庆还在院中等候,苏任不在,老贾陪着韩庆说话,讲了很多苏任在温水的事情,让韩庆对苏任有了些认识。正说到苏任如何孤身上山与山匪谈判时,苏任回来了,韩庆连忙放下茶杯过来。
“怎么样?老先生可愿意?”
苏任笑了笑:“淳于先生已经去过了,说事情办妥,想必刘爽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韩庆长出一口气:“那就好,总算对得起衡山王了。”
苏任却又笑笑:“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刘爽可是世子,若衡山王真的死了,他刘爽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下又有了淳于先生作证,刘爽就可以洗脱嫌疑,万一……”
韩庆立刻皱起眉头:“你是说……?不会,此与弑父没有区别,刘爽应该干不出来吧?”
“刘爽或许干不出来,奚慈呢?”
韩庆一屁股跌坐椅子上:“千算万算竟然少算了人心,先生,您可得想过办法救救衡山王!”
望着韩庆一脸焦急,苏任轻松的喝着茶,一口一口轻松惬意,看的韩庆更加着急,想要伸手去夺苏任的茶杯又不敢,想要扭身就走也不能。
苏任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起身,扫视众人一眼:“今日天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先生!”韩庆跪倒在地:“我韩庆这辈子从不欠别人的恩情,独独刘赐救了我一命,若不能还了这个情,就算我跟着先生去了长安,心中永远会记着此事,韩庆不好搅闹先生的大计,只求先生能助韩庆完成这个心愿,请先生成全。”一个头磕下去,便没有起来。
苏任连忙去扶:“韩先生这是何意?我就是说说而已,失礼,失礼,让韩先生误会了!”将韩庆拉起来,伸手去拍韩庆身上的土:“这结果我也早有安排,韩先生放心,刘赐绝对死不了!不过韩先生不可再如此了,您比我年长,乃是幕僚不比下人,动不动就下跪我真的很不习惯。”
韩庆似乎还有些不信,老贾笑道:“咱们家先生就是这样个人,喜欢开些玩笑,先生既然说了那就绝对没问题,韩先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先生从来不说假话!”
韩庆看看老贾,又看看苏任,心中还是犹豫。若以他以前的性格,这种时候谁的话都不会信,但和苏任接触这段时间以来,苏任的手段和莫名其妙的信心让韩庆有种莫名的信任。有时候他觉得苏任这个人无所不能,任何事情在苏任眼里都算不上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对谁都没有过,偏偏对只接触几天的苏任有,让韩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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