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上下混乱一片,以霍金和石宝为的护卫们,一个个刀剑出鞘,就要往外走。冷峻大喝一声:“都回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从廷尉所救人?”
“救不出来也和大哥死一块!”霍金高声呼喊,引得众护卫纷纷响应。
冷峻一巴掌打在霍金脸上:“胡说什么?你大哥不是说了,他没事,很快就回来?”
“那是大哥故意的,廷尉所是什么地方,能有几个活着从里面出来的?”霍金揉着脸,瞪着眼睛:“你不去我去!”
“站住!”董倩从屋里出来,扫视院子一眼:“听你们先生的,都回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敢有违令者,斩!”
虽然并不是苏府的人,大家却早就将其当女主人看。这个时候董倩的话,比冷峻更有分量。霍金低着头嘟囔着嘴,带着石宝和黄十三怏怏的散了。
董倩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冷月连忙扶住。缓了缓心神,董倩道:“司马先生,苏任走的时候给你交代了什么?”
司马相如连忙施礼道:“先生交代,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咱们什么都别做,就等着消息,他会很快回来!”
董倩点点头:“好吧,那就按照苏任的话做,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众人变的沉默,一个个低着头想着心思。
崔成儒思考半天,忽然问道:“司马先生,你说带走苏先生的是一群公人,那些公人穿的什么衣服,可曾记得?”
司马相如回忆了一阵,猛然间反应过来:“对了,那些公人不是廷尉所的,从他们的服色上看,更像是京兆尹的手下。”
“这就对了!”崔成儒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馆陶公主再无法无天也不可能指挥的动京兆尹,据我所知京兆尹只听命于陛下,就算是太皇太后也得通过陛下,才能调动京兆尹,有虎符也不行!”
“京兆尹如此厉害?”
崔成儒笑笑:“还记得当年吕后吗?自那件事之后,长安城便被分成了五个势力,南军负责宫墙以内,北军负责防守长安以北,左冯翊防守长安以东,右扶风防守长安以西,京兆尹就是驻守宫墙之外到城墙以内,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避免被人大权独揽。”
“南军掌握在光禄勋手中,北军由太尉控制,左冯翊和右扶风都有各自的都尉,相互间互不统属,分属不同的官衙,京兆尹位置最为特殊,所以由陛下直接掌控,太皇太后至今尚未对陛下动手,恐怕也是担心这股力量。”
“这么说,苏任还有救?”冷峻的眼神立刻明亮起来。
崔成儒微微摇头:“这也是我的一种猜测,现如今京兆尹的兵马被御史大夫庄青翟掌控,此人可是太皇太后极力拉拢之人。”
“庄青翟?我这就去找他!”司马相如听到这个名字,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
崔成儒又摇摇头:“不行,现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庄青翟为何抓捕先生,冒冒失失去找说不定会连累先生,我认为还是等他们来找我们比较好,必定先生已经在长安有了名气,庄青翟也不敢私自行事。”
冷峻来回踱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就这样等着?”
董倩默默起身,在冷月的搀扶下站起来:“还是那句话,按照苏任说的办,在没有任何消息之前,所有人不得私自出府!”
早上还住在宽敞明亮的豪华房间里,中午也坐的是优雅的马车,一转眼却进了黑洞洞的牢房。这里真的很黑,连个窗户都没有,一根朦朦胧胧的火把给人照亮。进来的时候,苏任看的很清楚,这不是廷尉所,而是京兆尹的牢房。或许以为苏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连镣铐都省了。
牢房中很臭,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不但呛鼻子还辣眼睛。苏任住的牢房不大,一大团黑乎乎的草早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湿,正在墙角霉臭。右边有个木桶,应该是上厕所用的。趴在粗壮的木阑珊缝隙中往外看,除了一间间的牢房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冤枉!放我出去……”一阵阵的惨叫声中,几个狱卒手扶剑鞘走进来。猪食一样的东西从栏杆缝隙中递进来,苏任连忙道:“这位大哥,可否告诉我,谁让你们把我抓进来的?”
狱卒笑了笑,对身后的人道:“这家伙是个棒槌!”
苏任的前世就出生在秦川,对于这些话听得懂:“棒槌就棒槌,总的给我一个理由吧?”
狱卒笑的更大声:“理由?打听打听,京兆尹只奉命行事,从来不要理由!”
扔下苏任,继续给别的牢房分猪食。苏任挠挠头,这是他第二次进牢房,还都是莫名其妙,也不知会不会和上次一样有贵人相助。
“苏任!谁是苏任,蜀郡来的苏任!”有人高喊。
苏任连忙伸出手:“我在这里,我是苏任!”
牢门被人打开,正是抓他的那个大胡子。看了苏任几眼,一挥手,从他身后出来两个公人,架起苏任就往外走。在牢房中待的时间不长,出了门还是感觉阳光很刺眼。想要用手遮挡,可惜被人拉着。过了三进院子,京兆尹的大堂就在眼前。
此地就是后世人说的大堂,也是官员审问犯人的地方。汉代还没有堂威和水火棍,但要真的行刑却比后世残酷的多。
一名头花白的老者坐在主位,旁边有名中年官员。老者不认识,中年人却有些印象,是去成都宣旨的谒者汲黯。
不等苏任说话,主位上的老者笑道:“苏任乃是有爵位之人,还不给五大夫一张坐垫?”
有人扔过来一个坐垫,苏任盘起腿坐在上面:“有茶吗?我口渴!”
老者呵呵一笑:“到底是蜀郡富商,喝茶的习惯应该是由你而来吧?”
苏任道:“喝茶很好,去油腻,护心肝,还可明目,比酒好多了,酒喝多了伤肝,肝不好真的会死人!”
“你还真的懂医。”
“谈不上懂,皮毛而已。”
老者一挥手,有人给苏任端上一杯茶,苏任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这根本不是清茶,而是加了各种调料和香料的茶汤。这才明白,为何长安人不喜欢茶而喜欢酒,在长安的街道上也没有一家茶馆,连卖大碗茶的都没有一个。就这茶,喂猪都不吃。
老者道:“如何?是不是比你们蜀郡的茶汤好喝?”
苏任摇摇头:“天壤之别,蜀郡的茶乃是天,这里的茶连地都不如!”
“哈哈哈……”老者大笑:“苏先生不但懂医,懂茶,所献的制盐之法也让我钦佩不已!这一次,苏先生竟然能顷刻间毁坏横门和东渭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那是天罚!乃是上天看不惯馆陶公主府的那些恶奴,所降下的惩罚,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真的吗?”老者笑笑:“据我所知,这样的天罚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温水老君观,第二次僰地铜矿,第三次便是横门,这三次有两次都是苏先生在场,唯一一次苏先生不在场,也有苏先生的手下在场,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的确有些巧合,或许我是上天认为的好人吧?”
老者大笑:“好人,苏先生的确是好人!搅乱夜郎、让羌人互相残杀,成都叛军更是苏先生带人剿灭,又有数千盗匪被苏先生的人杀的片甲不留,这样的人的确是好人?”
苏任望着主位上的老者,半天道:“敢为先生是谁?对我的事情如此熟悉!”
老者面带微笑:“这个时候苏先生才想起问老夫是谁,是不是有些迟了?”
“这位是御史大夫庄青翟庄先生,奉太皇太后之命,主审你挟持堂邑候公子,并砍上他一案,对于此事你有何说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汲黯这时候出言。
“庄先生,幸会!”苏任没有理会汲黯,对庄青翟行礼:“先生不是问天罚一事,若是我告诉先生,先生能否放了我?”
庄青翟摇摇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汲黯:“不能,此事我也只是问问,你要不要说都无关紧要,正如京兆尹汲黯所言,这次堂审审的是堂邑候公子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你应该没话说了吧?”
苏任笑道:“话自然是有,若我说我能治好太皇太后的眼疾,不知庄先生能否放了我?”
庄青翟和汲黯都是一愣,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当真?”
苏任大笑:“哎!天下共有两人,一人为名,一人为利,二位先生恰恰合适,我知道,此事你们两人也做不了主,不如去问问太皇太后再说,既然你们对我如此了解,想必也知道当年我在老君观给人用针线缝合伤口的事情,至于成不成我愿意赌一把,就不知道二位先生愿不愿意一起赌?”
庄青翟和汲黯面色阴沉,愣愣的坐了半天,竟然一声没吭。苏任习惯性的端起茶碗,正要喝,却现不是他喜欢的清茶,便对旁边的人道:“这东西我不习惯,去给我换杯清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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