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咽下嘴里的菜。
很快,两个人的话题就聚集到林长虹的身上。
荆涛问道:“据你所知,长虹的事能有多严重?”
张亚杰放下筷子,说道:“那要看最后的调查结果了,我估计这次的事件对他会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为什么?”荆涛问道。
“尽管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问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问题肯定很严重,如果不严重,怎么会省委三把手亲自督办?”
听了张亚杰的分析,荆涛内心不由地一震,他说道:“也可能是那么多人联名告状的原因吧?毕竟这么多人联名举报一个官员的事不多见。”
张亚杰说:“你说的不是没可能,也许到最后影响大,问题小。”
荆涛沉思了一下说:“以我对长虹的了解,他实在是没有理由犯太大的错误啊——”
张亚杰说:“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讲,你这是明显地袒护他。”
荆涛苦笑了一下说:“你拉倒吧,我能袒护他什么?你这是欲加之罪!别说我,就是老大也不可能袒护他的。”
荆涛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张亚杰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荆涛看着张亚杰,问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张亚杰没有笑,而是关心地说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荆涛拿起筷子,说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
张亚杰说:“目前无法判定是否有阴谋论,但可以肯定地说,长虹出去任职两年的时间,就由县长升为书记,这是多少人做梦都达不到的梦想。”
荆涛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说道:“不能说他升得快,是当时佳裕县的特殊情况决定的,你又不是不了解,不该有这种想法。”
张亚杰说:“这不是我的想法,我从来都希望好哥们都噌噌地往上升,将来我遇到难事都能找到人帮忙,我说的那些都是社会上的人的认识。”
“嗯,我懂。”
张亚杰又说道:“所以,下面才是我要说的重点,那就是你也要注意。”
荆涛一怔,看着他。
张亚杰说:“别怪我有这种担忧,你跟他一样,是提拔比较快的干部,防止有人犯红眼病制造是非。而我最关心的则是,眼下你在东立搞的农村宅基地的改革试点。虽说经过人大、经过上级同意批准,但东立不太平,别管是什么原因,你数数,你到东立后,有多少人栽跟头了?副市长都干进去仨了!还有被你一口唾沫免职的那些科级干部,也有四五个人吧?”
荆涛眉头就是一皱。
张亚杰继续说道:“那些处级干部们还好说,毕竟不是你处心积虑要整他们,都是他们之前犯下的罪过,但毕竟是在你的任上出现的问题,还有那些被你亲自免职的干部们,他们能做到心服口服吗?能老老实实改过自新吗?会不会找时机给你整点事?所以我才说,你千万千万要注意,要时时刻刻防止被人算计……”
荆涛听他说到这里,刚想说什么,被张亚杰制止,他说:“别跟我说你有多自律,也别跟我说你有多守规,你别忘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前任为什么被挤走了?这都说明东立不太平。”
东立不太平,这个情况在他去东立之前就知情,郑玉德当然不会不跟他讲实情,而且他还有意识做过暗中调查,不然不会让他一个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去兼任东立市委书记的。他的使命如此。
所以说他从落地东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头脑中建立起坚固的防护意识。如果没有高度的警惕性,出师未捷身先死,像孔继生那样,在东立几年,不但没什么建树,还弄个寸步难行,紧张了一个地区的政治生态氛围,虽然他铁骨铮铮,一尘不染,但却不是一个成功者。
他不能做第二个孔继生,东立的工作不能停滞不前,停滞不前就是退步,那样的话市委就不会这么大的力度派他下去兼职了。
他到东立后,每走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要修复政治氛围,又要惩恶扬善、激扬清浊,调动广大干部的工作热情和工作积极性,凝聚人心,建立一个良好健康、积极向上的生态环境。
这是他的使命,无二!
他感谢张亚杰对他的提醒,这才是真正的朋友,能从林长虹的事件中嗅到危机,说明张亚杰用心了。
但许多话,他又不能跟张亚杰敞开心扉说,只能说:“亚杰,我很感激你跟我说的这些话,这才是朋友,是好哥们该有的姿态。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但有些事光防备着也不行,有些工作明明知道有风险,还得去做,比如眼下进行的东立农村工作的各项改革,好在我们搞了试点,既然是试点,在一定范围内,肯定会出现一些问题的,任何改革都是这样。至于我个人就没所谓了,如果有人暗中找你毛病,怎么都能找到,人非圣贤,哪有没毛病的?这咱左右不了。我这次下到基层,才知道基层工作的繁杂性,我的原则就是干净做人,高调做事,你不知道,东立,太需要一个高调做事的氛围了——”
张亚杰不知不觉入了迷。
他本来是想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来提醒荆涛多加注意,避免走林长虹的路子,没想到却打开了荆涛的话匣子,给他讲了一大通东立的情况和他到东立后所做所为。
这还是荆涛第一次跟他详细地介绍东立的情况,讲了他工作的思路和基调。
就在两个人谈兴正酣的时候,荆涛的电话突然想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本来不想接,任由电话想了半天,他还是接了。
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出一个女人急迫的声音:“荆部长,我是你嫂子,长虹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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