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重新坐下,不好意思地说:“明天的事,就是双方家长坐在一起,正式吃顿饭,也算是我们的订婚仪式……”
吴枫见荆涛并没有跟他绕弯子,而是直接承认了“明天的事”,他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仍然很严肃地问道:“就是简单地在一起吃顿饭吗?”
“是的。”
荆涛不知道他问这些有何用意,他没有跟他说外婆让他们明天领证的事,而且明天他们在清阳也领不了证,更没将跟晓枫商量好的回禾州领证的事告诉他,他只是肯定了明天是订婚仪式。
吴枫点点头,左手托着下颌,没有说话,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见吴枫不说话,荆涛感到气氛有些压抑,但是他也只能跟着吴枫一同沉默。
他只能选择沉默,在没弄清吴枫的意图之前,他是不能多说话的,说什么都不好,说什么都不合适。
在这场“三角”关系中,荆涛的立场必须和晓枫、外婆保持一致,虽然吴枫贵为省领导。
也许这场谈话吴枫不知该怎样往下进行,他就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除去吃饭,就没有其它别的程序了吗?”
荆涛不知吴枫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就说道:“有,不过都是订婚仪式上的一些老理儿,比如男女双方交换信物,双方家长讲几句话什么的,都是很随机的,没有硬性安排必须咋样,一切以愉快、和谐为主。”
荆涛特别强调了“欢快、舒服”,其意无非就是提醒吴枫,别搞事,别破坏了明天仪式愉快的气氛。
不知吴枫是否领会了荆涛话里的意思,他扭过头,看着荆涛,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且目光坚毅,他深知自己在他面前讨不到什么好,就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说道:“你跟晓枫订婚,为什么没通知我?”
荆涛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荆涛在从晓枫家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吴枫会这样问他,虽然他没有合适的解释,但他一定要装出很意外的表情,以此暗示吴枫的身份。
果然,看到荆涛被问住而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吴枫自知这话问得不太得体,但仗着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就进一步说道:“今天咱俩能在这个普通房间里交谈,完全是出自咱俩的私人交情,不掺杂任何官方关系,我是以一个不被认可、不被公开的父亲的身份来找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知道我隐私的人,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和我女儿却成了男女朋友……当然,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和她谈朋友,这事我做过调查,之前你们就互为欣赏,感情基础不错,这个我很欣慰,说明你不是一个攀附权贵的人,也是我值得信任的人。虽然我的身份还不被女儿认可,但基于咱俩的关系,你事先没有通知我,我对你很有意见。”
荆涛低下头,没有说话。
吴枫继续说:“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什么事都干不下去了,散会后推掉所有的事,马上赶来清阳找你。唉——我也只能找你啊——”
荆涛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他,只见这位高高在上的省领导,此刻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和威风八面,而是显露出孤独老人该有的孤独、落寂和悲凉。
他的心不由一动。
吴枫又说道:“按理说,作为父亲,是该出现在女儿的订婚仪式上的,但你知道,那祖孙俩对我的态度很敌视、仇视,好像我是杀人恶魔,恨不得把我干刀万剐!基于她们这种态度,我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可能我的情况你知道一些,眼下在这个世界上,我吴枫也只有女儿这一个亲人了……我是不可能放弃她的……”
“所以您才想将她调到省城,调到您的身边?”荆涛问道。
吴枫看着他:“你……们知道了?”
“是我猜的。”荆涛不想把晓枫牵连进去。
吴枫苦笑了一下,说道:“但被晓枫拒绝了,想必她也知道背后是我的原因。”
荆涛没否定也没肯定,而是说道:“您应该想到晓枫的态度,她就是为了外婆才辞去南传优厚的待遇和蒸蒸向上的事业,她怎么可能丢下外婆去省城工作?还有,晓枫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也有自己的坚守,不会轻易被人左右,这个我已经领教过了。”
“呵呵,这个很像我!”吴枫脸上露出自豪的笑。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真实的,也是一个父亲该有的。
“那么,您这次来清阳找到我,到底有什么具体指示?”荆涛决定不再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吴枫一怔,随后掏出一个红包,放到他们中间的小茶几上,说道:“不管晓枫对我持何种态度,作为父亲,我都该有所表示,这里有一张卡,卡里有十万块钱,密码是六个六,首先声明,这钱是我的工资,也是我积蓄的一部分,是干净的,假如我给她,她是不会要的,所以请你代我转赠给她,措辞你自己想。”
荆涛没有去接,而是说道:“她不会要的。”
“我知道,所以才请你转交给她。”
“我转交她也不会要的。”
“那是你的事。”
吴枫说这话的时候,恢复了一个省委领导该有的尊严和态度。
荆涛想了想又说道:“晓枫的性格您是知道的,您别让我为难。”
吴枫说:“你可以不告诉他是我给的,你说是你给她的彩礼,或者说是你们未来小家的建设基金……”
“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
吴枫感觉这话有些严厉,立马解释道:“请你理解一个老父亲的心情,如果这事做不好,我未来一段时间心情都不会好的。”
荆涛深知,一旦替晓枫接受这张卡,就等于晓枫间接认了他这个父亲,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一切可能的对策,最后说:“这事我真的做不到,因为她一旦拿着卡去银行取钱,就知道卡的主人是您而不是我,那样不就露馅了?”
“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吴枫不耐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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