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领导手里拿着大喇叭,在大声劝说,十分殷切。
可是杜晓菲的情绪却好像更加激动了起来。
学校主抓安全的副校长,一边呆着保卫科的人飞快地跑向楼顶,一边打电话报警,叫消防!
“无论如何,先稳定她的情绪。”
“可以问她想要什么,暂时答应她的条件,先把人给救下来再说。”
“把下面操场上的学生都疏散了,注意不要挑动她的情绪。”
“不要刺激到她!”
“都小心一点,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再催催,消防那边什么时候能到,还有120急救,也催着快点快点!”
“7楼的话,勉强在消防气垫的有效范围内,但是咱们行政楼的楼层设置比较高,一层大约是在3.5米左右,实际上7楼的话已经超过了消防气垫的有效范围,不过超过的不多,总比十七楼要好,虽然不能保证她跳下来不收任何伤,但只要能够抓紧时间把消防气垫铺设好,她的生命应该是有保障的!”
消防气垫只有消防那边有,消防赶过来需要时间,铺设起点充气也需要时间,而且还要考虑位置的问题。
现在,必须争取时间,先稳住那个女生,拖延时间。
主管安全的翟副校长一口气跑上了顶层,气喘吁吁地站在楼顶上,逐步靠近杜晓菲。
“别过来!都别过来!再靠近我就跳下去了!”
“好好,你别动,我们不过去,你自己稳住。你要不先坐下来,你站着太危险了,风一吹就要倒。你慢慢坐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翟副校长努力平心静气地说道。
“我不相信你们!”杜晓菲大声哭道,“我跟妈妈早上去办公室找过你们了,我跟妈妈给你们下跪了,只想让你们再给我一个上学的机会,你们都不肯,你们全都不肯!”
翟副校长皱眉,“是吗?我早上没在,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你们都不想要我这个满身都是污点的学生,你们不要我,其他学校也都不要我,我以后都不能上学了,我也不能考大学,我的一辈子都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了!”
杜晓菲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操场下面又是一阵骚动。
两千多名学生已经被各自的班主任,还有学校保卫科的保安们分区分班撤离,也不敢撤太快,生怕再出现什么混乱。
这会儿,操场上的学生都还没退走完呢,一个浑身狼狈又疲惫不堪的中年女人,哭着从远处跑了过来。
因为之前上过电视的缘故,几乎所有看过杜晓菲和她母亲道歉视频的,都一眼认出来,来人正是杜晓菲的母亲,丽婶。
丽婶哭着跑过来,太过着急,跑着跑着脚下踉跄,还摔了一跤。
周围的学生赶忙把她扶了起来。
丽婶泣不成声,哭得几乎都喘不过来气。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着飞奔过来,到了楼下,她冲着楼上大喊:“晓菲,菲菲,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要是跳楼了,妈妈怎么办?晓菲,你下来好不好,你可怜可怜妈妈,你下来好不好,别做傻事……”
丽婶已经扯着嗓子大哭大吼了,可是杜晓菲人在七楼,又有风,在一楼喊话,到七楼,声音已经被风给吹没了,实在是听不太清楚。
边上的其他校领导,连忙把大喇叭送到丽婶的嘴边。
丽婶慌张地接过喇叭,又把刚才的话大喊了一遍,声音中还带着哭腔,听着伤心闻者流泪。
丽婶已经站不住了。
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菲菲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S市这边的学校不要你,妈妈带你去别的省市,再不行妈妈带你回老家,总有学校肯要你的,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就好了,咱不求人了,咱不求了还不行吗?”
“我不!”
杜晓菲的情绪却忽然更加激动起来,“我不要去哪些乱七八糟的学校,而且我们都上过电视了,还有哪个学校不认识我们?你真觉得还有人会要我?我不去!我就要留在莱顿,我就要在莱顿上学!”
丽婶闻言,崩溃地大哭。
紧接着,她忽然转身,跪着爬到了刚才递给她喇叭的那位校领导跟前,匍匐着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校领导的裤子,“领导,领导你行行好,你行行好让晓菲继续在莱顿上学行不行?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丽婶说着,就不断地往地上磕头。
如果是在操场上,草地柔软,还稍微好一点,可是偏偏校领导站的这个位置,是在操场边缘的人行道上,这里铺着带花纹的地砖。
丽婶那头磕得真是一点儿都没掺假,砰砰砰直响,听着就听。
校领导快被吓傻了,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弯腰扶丽婶,可还是晚了,丽婶已经磕了三四个头了。
校领导到底是男人,架着丽婶的胳膊,又喊了旁边的同事帮忙,两个男人总算是把丽婶给架起来了,不让她磕头,可是丽婶的额头已经破了,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流了满脸,格外吓人!
“领导,求你了行不行,求你让晓菲继续在学校上学,我保证晓菲以后肯定乖乖的,有这一次的教训,她以后肯定会乖乖学习,再不敢乱来的,领导,领导求您了,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女儿,只当是……只当是可怜可怜她,救她一条命吧……”
丽婶大哭。
莱顿中学这边处理问题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涉及到这种事情。
校长那边立刻就答应下来,先接受杜晓菲提出的条件,留下她。
同时,学校负责给学生做心理辅导的老师,也参与了谈判。
“杜晓菲同学,你的行为违反了校规,莱顿已经开除你了,你的档案已经上报给莱顿教育系统,很难再更改。”
“不……不……我要上学,我要留在莱顿,你们不答应我立刻就跳下去!”
“你跳下去,苦的只是你.妈妈。”
“……”杜晓菲咬着唇,“我让我妈妈丢人了,如果我死了,如果她没有我这个女儿,她会更好过……”
“我们还是先说说学校的问题。你这么强烈要求,甚至不惜跳楼,也想留在莱顿,我们校领导都看到了你的决心,但现在还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行为有污点,你能保证你留在莱顿之后,不会再做从前那样的事情吗?”
“我能保证,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我能相信你吗?校领导能相信你吗?你懂不懂就跳楼威胁校领导,下一次,如果你再做了污蔑同学的事情,又要跳楼威胁学校,那怎么办?这风险我们可不敢冒。”
“我不会的。”杜晓菲连忙摇头,“我不会的,我真的已经改了,我就只是想留在莱顿上学,我绝对不会再犯错。”
“但是学校却不能完全相信你。这样吧,我跟校领导商量过了,对你的处分,不能撤销,档案上也不会修改。学校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留在莱顿上学。如果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毕业,你都老老实实学习,没有再惹是生非的话,学校原因把你档案上的处分撤销,让你清清白白地去上大学。但如果在这期间,你又有任何不正当的行为,学校一定会加重处罚,甚至会剥夺你继续留在莱顿的机会!你同意吗?这是学校唯一的条件!”
“……”杜晓菲咬着唇。
“你已经不是本校的学生了,保卫科的监控可以证明,学校对你和你母亲的再次到来,一直都礼遇有加,你们的任何行为都是你们自发的,跟学校无关,学校已经对你们多方劝阻,已经尽到了应尽的义务。所以就算你真的跳楼死亡了,学校最多就是楚煜人道主义,给你母亲一些丧葬费,至于别的,你觉得学校会受到什么惩罚?”
杜晓菲的眼神开始飘忽。
“我告诉你吧,学校任何处罚都不会有。我们莱顿背后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教育机构,我们每年为中华教育做出了巨大贡献,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动莱顿,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主要责任人是你,跟学校并未关系,学校反倒是受害方。所以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你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
“接受学校的条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
“我没有时间再听你废话,接受还是不接受,我们看你的行动。你自己小心地从围墙上下来,就代表你接受了我们的条件,反之,那就是不接受,我们也不会再劝你,你好自为之,我数到十!”
“我……”
“一,二,三……七,八,九……”
“我接受!”杜晓菲忽然大喊,“我接受,我接受!”
说着,她就弯下腰来,想要从围墙上下来。
可是站得太久了。
刚才是一心寻死,所以恐高症也没了,可是这会儿,一看围墙外面,那么高那么高……
杜晓菲的腿忽然就软了!
她连忙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可身体的平衡已然被打破,已然无法维持。
“啊——”
杜晓菲尖叫着,站在围墙上的她,整个人想着后面倒去。
“不!”
“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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