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指碰上拨号键盘的那一刻，舒安歌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p>
她在心中默默告慰原主，她会代她回家，替她照顾好父母，并且讨回公道，那股莫名的情绪才慢慢退了下去。</p>
先按下区号，又拨出熟悉的号码后，等待的忙音让舒安歌心提了起来。</p>
如今正是半下午的光景，她不太确认段家是否有人守在固话旁。</p>
九十年代就这点儿不好，手机和电脑还没普及，通话依赖固定电话。</p>
出了龙河村后，杜燕哭哭闹闹失态了一会儿，如今内心依然震颤，但好歹不像先前那样难以自制了。</p>
她欣喜的从地上站起来，握着拳说：“也许晚上有车路过呢，我们可以等一等。”</p>
杜燕语气中充满希冀和渴望，遥遥望着夜色中无尽延伸的公路。</p>
“在绿化带外等吧，小心些总不会出错。”</p>
舒安歌的提了一句，杜燕打起精神，谨慎的往旁边挪了挪。</p>
她好不容易才从龙河村逃了出来，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过，万一出了车祸，岂不是冤透了。</p>
说来也巧，杜燕刚退了回去，黑暗中，车头灯亮了起来。</p>
“有车，有车来了。”</p>
她激动的朝公路里边靠了靠，伸出手臂高声呼喊着：“师傅，带我们一程吧！”</p>
舒安歌没说话，只是略带伤感的望着灯光来源处，大车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p>
是的，大车根本没停的意思，杜燕憋红了脸，呆若木鸡的望着大车离开。</p>
“这很正常，黑灯瞎火的，司机不知道我们身份，肯定会小心。”</p>
莫说司机了，搁到舒安歌身上，她也不敢贸然停留。</p>
深山老林，三更半夜，一男二女守在路边，谁知道是不是歹人。</p>
大晚上的，要真遇到歹人，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p>
杜燕听了舒安歌的解释，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眼神中聚着渴望。</p>
他们在路边歇息着，大半个小时候，又来了一辆车，杜燕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口中喊着他们是好人，求司机行个方便。</p>
舒安歌心里一声叹息，好人不好人，又岂是一张嘴能决定的，杜燕单纯的冒着傻气。</p>
或者说，她心里也明白这些，只是不愿放弃一丁点儿希望。</p>
过了两个多小时，舒安歌靠在赤霄怀中睡着了，杜燕也终于放弃了挣扎，在绿化带中眯着眼睛睡了起来。</p>
杜燕累极，精神松弛下来后，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虽然这和她预想中不一样。</p>
一夜很快过去了，天亮后，舒安歌在征得两人同意后，决定步行前往县城。</p>
也不是舒安歌有心锻炼脚力，天都亮了，也没哪辆车愿意停下来拉他们。</p>
她和杜燕的衣服太破了，舒安歌还穿着孝服，没几个人愿意沾上这种晦气。</p>
舒安歌有心提醒杜燕一下，但她态度很坚决，不愿意离开她和赤霄。</p>
杜燕坚持三人在一起，舒安歌也就没再说什么。</p>
没车愿意载三人，他们硬生生靠着一双脚，沿着路标往前走。</p>
走路的时候，舒安歌话匣子打开了，通过相处，她杜杜燕了解更深了些。</p>
就目前来看，杜燕人不错，有一股韧劲儿，脑子也还算清楚。</p>
估算着还有半天不到就能走到城里了，舒安歌抓紧时间问起话来。</p>
“杜姐，你可知道龙河村还有谁是被拐来的媳妇儿？”</p>
这个话题很敏感，杜燕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犹豫片刻后，一五一十的将她知道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扔了出来。</p>
“我刚到程家的时候，他们找来了好几个以前被拐卖进来，生了孩子后认命的妇女，来劝我认命好好留在程家。”</p>
说这话时，杜燕神情黯然，又低低了说了句：“其实程家兄弟的娘，也是当初被拐卖进来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助纣为虐着。”</p>
舒安歌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有人劝她留在宋家，她会拿口水糊他们一脸。</p>
再想到程家的事儿，舒安歌拍了拍杜燕的肩膀安慰到：“人都是会变得，程家兄弟娘被拐进来二三十年，认了命后也认可了买媳妇儿的生活方式。”</p>
“人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她们也曾痛苦过。”</p>
杜燕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受害者不但没有联合起来，反而为虎作伥，帮助坏人行恶。</p>
“在一个压抑、变态的环境中待久了，人为了自救，很容易跟着学坏的。别想太多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被拐卖到村里，一直不放弃逃走的人。”</p>
本着能帮一个是一个的想法，舒安歌主动开口询问。</p>
听到这个问题，杜燕眼神亮了下，掰着指头数起了她印象中被买来的媳妇儿。</p>
舒安歌认真听着，将这些名字都记下来后，冷不丁道：“待会儿到了县城后，我和阿霄打算到派出所报案，然后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杜姐怎么打算的？”</p>
离县城越来越近了，杜燕神色有些茫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说：“我也到派出所，给邻居打个电话，让他们给家里递个话。”</p>
杜燕出来打工时，家里还没有安电话，两年多过去了，她也不知道家里是否有钱装上电话。</p>
“也好，我们一起到派出所中。”</p>
在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后，三个人终于进了城，路上人多了，诧异的目光也多了。</p>
舒安歌和杜燕的狼狈，还有赤霄非同一般的容貌和气质，让他们成为视线焦点。</p>
被那么多人打量，舒安歌和赤霄泰然自若，杜燕不自在的垂着头。</p>
三人问了路后，终于摸到了派出所里，警察同志见他们情况不一般，立马迎了上来，热情的对她们进行关怀慰问。</p>
得知两人是被拐卖到龙河村，刚从大山里逃出来的，在场警察都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对两人更加照顾和关注了。</p>
杜燕激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着向警车简要说明了情况。</p>
舒安歌等杜燕说完话，言简意赅的叙述了她被同学骗到龙河村的始末，说完后问他们借了电话。</p>
派出所的人大方的借了电话，还给她们买了吃的，言语间颇有维护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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