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雨见儿子承认了错误,也就不再废话。
其实陈秋雨也知道,任重远在任老娘手上吃的那些苦,根本不可能让任重远对任老娘有什么尊敬之心。这人和人之间,还真讲个“缘分”二字。就算是亲人也一样,光是你对人家好,人家当你是草,这关系怎么处也热乎不起来。
陈秋雨和任重远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任老娘那张如同菊花绽放般的笑脸。
“老大媳妇,起来了?早饭在锅里温着,大家都在等你们母子俩一起吃呢!”任老娘热情地招呼着。
“那个······老太太,早!”任老娘的热情让陈秋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秋雨当了任家二十来年的媳妇,任老娘的笑脸,她还真没见过几次。
“奶奶,早!”任重远见陈秋雨冲着他使眼色,也只好招呼了一声,心底却涌上一丝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任老娘今天看着他们笑成一朵花,还不知道心里在冒着什么坏水呢?
“早个......”见陈秋雨没叫“妈”,任老娘下意识中张嘴就想骂人,想起一大早任老爹的告诫,任老娘的一个“屁”字卡在喉咙里,转了几转,还是没敢喷出口。
“吃饭吃饭,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赶紧滴~!吃饭还要人请啊?”任老娘不敢说陈秋雨母子,就把火气发到另外两个儿媳妇身上去了。
田银凤和徐玉莲见老太太莫名其妙发飙,没敢顶嘴,赶紧带着几个孩子们匆匆过来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陈秋雨抢着去收拾桌子,却被任老娘制止了。
任老娘难得说了一句体贴话:“老大媳妇这些年都像男人一样在外面赚工资,辛苦了。这家里的活计,就放着让老二老三家的来。”
陈秋雨的眼眶在这一瞬间湿润了。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婆婆的肯定,这对于陈秋雨来说,是一件喜事。
陈秋雨和任老娘十几年来都没和平相处过,任老娘就算豁免了陈秋雨洗碗后,面对着任老娘,陈秋雨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只好回房拿了从京都市带回来的礼物,按照家里的人头一个个地分发了下去。
这一回,田银凤和徐玉莲心里被任老娘安排做事的那一点点的芥蒂马上飞走了。有什么事,比的上在京都的大伯和妯娌记挂着他们来的重要呢?只要任大海和陈秋雨愿意拉拔他们一把,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分发完礼物后,陈秋雨也没什么话题和任老娘他们说的,回房去了。
陈秋雨琢磨着任老娘的笑脸,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别扭的慌。
几个月前,任老娘还一副恨不得陈秋雨去死的样子。那把冲着陈秋雨飞过来的剪刀,还有任老娘脸上狠厉的神情,陈秋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
得了任老娘几个笑脸,就要把这件事当成没发生过,陈秋雨做不到。
任老娘见陈秋雨没有像往年一样围着她问长问短的,心里有些讪讪的。却也没敢再作妖,顾自出门和村里的老姐妹们显摆儿媳妇从京都给她买回来的新衣服去了。
任重远被几个堂弟堂妹们缠着去了镇上。
向阳镇离红旗村一个小时的路程,路况不好没通车,全靠双腿走。任重远并不是很想去,但转念间想想,反正他和妈妈在红旗村也待不了几天,也没必要扫了几个小家伙的兴致。
任重远带着任明峰他们几个到镇上转了一圈,顺手买了一些汽水瓜子之类的零嘴给孩子们吃,成功地收获了几个小迷弟小迷妹。
这一天,任家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不过,陈秋雨没有放松警惕,她决定,最多住三天,就带着儿子回京都市去。远香近臭,谁知道任老娘什么时候又会发疯?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陈秋雨起床的时候,见儿子的床上空无一人。
陈秋雨以为任重远去晨跑去了,一开始并没在意。
既然已经起床了,陈秋雨也不想躲懒,主动跑到厨房里做了早饭。
不知怎的,陈秋雨今天总觉得心慌慌的。一直没被菜刀切过手的陈秋雨,今天居然被菜刀给切了一刀,血流如注。
好不容易行李中翻出了绷带什么的,止了血,又包扎好伤处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任老娘接过了做早餐的活计,嘴上却埋怨着:“老大媳妇,你这一早上的老是掂着脚尖往外望,是能把大海给望回家还是怎么的?做个菜也能切到手,笨死你得了。”
陈秋雨坐在一旁,没吭声。反正任老娘一贯说话难听,陈秋雨要是和她生气,早就把自己给气死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已经八点来钟了。陈秋雨还没见任重远回家,不由得慌了。
任重远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几年了,任重远的晨跑都是六点半出门七点半回家,就算真有什么急事,任重远也会和陈秋雨说一声。像今天这样出门早了半个小时,这么晚还没回家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老大媳妇,惯孩子也要有个度,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叫小远起床?”任老娘最讨厌睡懒觉的人,在任家,就算是八岁的任明美,早上也没有超过七点半起床的。
“小远不是出门晨跑去了?妈你没看到?”陈秋雨一惊。
“小远什么时候出门了?我没看见。”任老娘摇了摇头。
这下子,陈秋雨急了。任老娘是整个任家每天起的最早的一个,不到六点准时起床把鸡鸭从后院的笼子里放出来,让它们自己出门觅食。任重远出门晨跑的话,照理说应该瞒不过任老娘的眼睛。
红旗村一共才几十户人家,陈秋雨绕着村子走一圈,也用不了半个小时。陈秋雨边走边看边问,村子里根本没有任重远的身影,也没有村民见过任重远出来跑步。
两个小时后,陈秋雨失魂落魄地站在任家的院子里。她想哭,也想骂。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到底是谁把她的小远弄走了?是任老娘和任小花吗?还是任家所有人联合在一起,害了她的小远?
突然间,陈秋雨蹲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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