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忱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听清,挂了电话,恍惚着回了家。
进了房间,她也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去了外婆房间,拿了银行卡,就想往外走。
路过厨房门口她看见了外婆昨天晚上吐在地上的那一抹鲜红的血液。
她觉得刺眼极了,转身进了厕所,拿了拖把出来,疯了似的拖着这块染血的地板。
等拖完地,她力竭的倒在了地上,感觉力气如抽丝一般离开自己的身体,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只有毫无生命的家具和孤独的空气。
谁能帮帮她?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被击溃了,而她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姜黎倒在客厅里无声的抽泣着。
等缓过劲来,姜黎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收拾好情绪去了医院。
她先是去缴费窗**完了剩下的费用,又去见了外婆之前的主治医生。
那天医生跟她说了很多,但是太多的专业名词,她也不是很懂,听得恍恍惚惚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去重症监护室外面,隔着玻璃她看了看躺在里面的外婆,姜黎用额头抵着玻璃,咬紧了牙关,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
初一这天她一直守在医院,晚上十点左右跟家人在老家过年的白卉,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姜黎拿着手机的手直颤,最后还是接了。
“阿黎。”白卉的声音听上去喜气洋洋,充满了年轻的活力:“想我没有呀,我爸说在老家再待几天就去B市看看你和外婆。”
“哦,好哇。”姜黎勉强想笑一下,可话一出口,尾音一抖,竟就带上了哭腔。
白卉愣了愣:“阿黎?”
姜黎压抑了一天,在听到白卉声音的一瞬间,突然控制不住了,哽咽道:“阿卉”
“怎么了怎么了?”白卉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姜黎用力揪着头发,闷声哭了起来。
白卉急道:“阿黎你怎么了?怎么了?”
姜黎的眼泪如开闸泄洪一般,止也止不住,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充满了她压抑的哭声。
白卉急坏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马上去B市找你好不好。”白卉很少见到姜黎哭,尤其她母亲出事以后她好像没有再哭过了。
所以姜黎突然这么一哭,把她都哭乱了。
“阿卉,外婆,外婆她……”姜黎抽泣着说话断断续续的,“癌细胞扩散了,医生说外婆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做手术,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阿黎,你现在在哪,医院吗?你等一等我让我爸接电话。”毕竟是小孩子,听见姜黎这么说,白卉顿时也慌了。
很快白卉父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黎啊,你现在在医院吗?”
“嗯,我在医院。”姜黎回答道。
“外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白卉父亲继续问她。
“不太好。”姜黎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对着电话小声说了句。
“阿黎啊,你听我说现在你不能着急,你照顾好自己,明天我带着阿卉过来,放心有白叔叔在呢,没事的。”
“白叔叔,谢谢你。”姜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阿黎,你别担心外婆一定没事的,我爸在网上买票了,明天我就过来了没事的啊,你不要多想。”电话应该是被白卉抢了过去,手机里传来了白卉的声音。
“嗯,我没事,就是担心外婆。”姜黎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激动了,回答着白卉。
后面白卉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两人才挂了电话。
夏忱接到白卉的电话时,正被沈蓉拉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打麻将呢。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看见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夏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喂,你是?”夏忱一手捏着麻将,一手将手机放在耳边。
“谢天谢地,你接电话了。”白卉在电话那头感叹了一句。
“白卉?”夏忱听出是白卉的声音有些疑惑。
“对是我,夏忱我知道现在给你打这个电话有点唐突,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在B市我还能找谁去陪着阿黎。”白卉有些为难的说着。
“怎么了,姜黎怎么了?”夏忱扔了手上的麻将,出去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
“你刚刚说什么陪着姜黎,姜黎怎么了?我今天早上才和她通了电话啊。”
“外婆出事了,昨天晚上突然发病的,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一个晚上,我也是刚刚给阿黎打电话才知道的,她状态不太好,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呢,我想你能不能去陪陪她啊。”白卉一股脑跟她解释道。
夏忱立刻蹙起眉:“什么意思,昨天晚上外婆就出事了?”
白卉回答:“阿黎她状态不太好,我不放心。”
夏忱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心想“她状态不太好,还是忍住哭腔和我说了新年快乐吗?”
夏忱揪起一颗心,然后和白卉说道:“你放心我尽快赶回去。”
“你没在B市吗?江阳也不跟我说一下,你要是不在的话就算了,我明天晚上应该能赶到。”白卉听他这么说,开口道。
“我会尽快回去。”夏忱说了一句匆匆挂了电话,他只要一想到姜黎现在一个人守在医院,就心疼的要命,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去,回去找她,回去陪在她的身边。
跟沈蓉和夏庭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夏忱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连夜飞回了B市。
尽管已经是最近的航班,落地的时候也还是第二天一早了。
夏忱没有带行李,出了机场就直奔医院。
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见姜黎安安静静的坐在重症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看得出来,她一夜没睡。
夏忱慢慢走到了姜黎面前站定,姜黎精神很差,恍恍惚惚的抬头,看清了来人是谁。
“夏忱?”看见夏忱姜黎一脸的不可置信。
夏忱黑着脸,冲她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黎低着头没回答她。
夏忱也没追问,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温柔的说:“没事的,外婆会没事的。”
姜黎侧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良久姜黎突然问道:“会没事吗?”
“会没事的,你别担心。”夏忱揽过姜黎的肩膀,想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会。
姜黎也没反抗顺着力道,靠着夏忱的肩膀,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睡不着,但是这样靠着夏忱能让她安心一点。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坐到了外婆的主治医生上班。
昨天晚上夏庭已经打电话和医院交代过了,医生交完班,来找了两人。
在办公室医生又说了很多,但是不管怎么说外婆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二次手术了。
最终医生的建议还是保守治疗,姜黎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医生的治疗方案。
准备出去的时候,姜黎开口问道:“外婆什么时候能离开监护病房?我想陪着她。”
医生迟疑了一下,“如果恢复的好,很快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嗯谢谢。”姜黎回答,没有询问另一种如果,起身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刚刚出门,姜黎的面容惨白下去,一阵阵晕眩感袭来,顿时世界天旋地转的,
她闭上眼直直的向后倒去,身后的夏忱接住了她。
病房里,姜黎躺在病床上,她睡着,依然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医生说她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又滴米未进,血糖很低,所以才会昏迷。
夏忱坐在床畔守着昏迷的女孩,希望她快点醒来,又希望她能在多休息一会。
“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夏忱握着姜黎的手自责的说道。
他不敢想象姜黎是怎样一个人熬过了这两天的,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守了两天。
明明她才刚刚过了17岁的生日,明明她也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啊,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全被她一个人扛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沈蓉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情况怎么样了,他没把姜黎晕倒的事情告诉她们,只说外婆病情有点严重但暂时控制住了,让她们不要担心。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白卉的电话,问他姜黎怎么样了,他如实的说了,白卉也担心的不行,说话带了哭腔。
夏忱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索性挂了电话。
趁着姜黎睡着的时间,夏忱去重症监护室里看了看外婆,和医生再三确认,外婆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之后,又去了姜黎那里。
姜黎还没醒,她闭着眼,依然紧皱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脆弱。
夏忱满脑子都是刚刚姜黎晕倒的样子,他知道她太累了,太痛苦了。外婆是姜黎最后的亲人了,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外婆走了姜黎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第一次夏忱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了,这一刻自己能做的似乎很少很少。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有我在,有我在,没事的。”夏忱低着头,在姜黎耳边低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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