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是一种容器，里面能装很多东西。
比如照片，比如视频。
再比如某位启蒙老师的教育资源。
以及一些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伸手接过U盘的莫南没多想，从身上摸了个转接头就插在了自己手机上。
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看起来好像是刚发生的事。
视频没有时间戳，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拍摄时间应该是某天早晨。
晨昏交替时的雾霭还没彻底散去，一条颇为幽静的小路上，有辆雪白的特斯拉，正歪歪斜斜地停在一座庄园的门口。
庄园是灯塔国电影里面常见的那种富豪居住的庄园，白墙灰瓦，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旧，不过从仔细打理的草坪和丝毫没有被藤蔓遮蔽的外墙上可以判断，这里应该是住着一位有钱人。
拍摄视频的人似乎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见前门被车堵住了，便转身去了一旁的侧门，侧门上的摄像头扫描了一番车牌后，随即就打开了车库的门。
车库里面有点凌乱，墙上挂着的许多工具都不见了踪影，地上隐约还散落着不少红色油漆。
视频的拍摄者骂了一句，只不过说的是西班牙语，听那个语调就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所以莫南也就没高兴让谢尔顿翻译。
摄像头随着拍摄者的脚步，穿过车库，往庄园里面走了进去。
车库过去是厨房，厨房里面也是一片狼藉，各种瓶瓶罐罐地砸了一地，红的绿的物事丢得到处都是。
一个破碎的手机被泡在了一大瘫番茄酱里面，看上去好像是被人专门砸破的。
拍摄者用西语唠叨了一句，随即又换成了英文，开始跟房子的主人打招呼。
听起来，好像拍摄视频的人是某个家政公司的职员，来这里是专门做清洁来的。
不过尽管这位自称温妮的清洁工，用墨西哥老娘们那特有的高调门吆喝了几遍，庄园里面都一丝回应都没有。
甚至连庄园里面的狗都没有出来迎接温妮。
视频的拍摄者，也就是温妮的摄像头继续往里面走去。
穿过厨房便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大厅。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拉开窗帘，大厅里面很黑，隐约能看到一个头上顶着怪异发型的人影，坐在沙发上面，背对着温妮一动也不动。
温妮似乎对这种情况有点见怪不怪了，一边抱怨着厨房的空气是多么难闻，闻起来好像是屠宰场或者垃圾堆的味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加钱之类的抱怨，一边随手拉开了密闭的窗帘。
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在视频里面响了起来。
那个坐在沙发上，顶着一头怪异发型的女人，头非常诡异地拧了180度，朝向了自己背后，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地盯着摄像头。
从脖颈处泼洒出的血迹，不难判断，这女子的头颅不知道被谁砍了下来，又反着放回到了身体上。
拍摄视频的温妮当场就崩溃了，连拿出电话报警都没想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去。
摄像头的视角走到了大厅门口，随后就是一阵摇晃，在晃动的视角中，莫南勉强辨认出了，绊倒了温妮的，是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
与方才那个女子一样，这条狗的头也被砍了下来，在摄像头的视角里面，莫南可以看到狗头被丢在了大门的旁边，雪白的大门上，则用血迹写了三个字母：“DOG”。
看字迹的粗细，应该细的那个笔迹应该是用狗头写的。
至于剩下的两个粗的字母，莫南联想到了方才看到的那个与身体扭曲的头颅，不由得内腑就是一阵翻涌。
视角穿过外面依旧整洁的花园，很快就到了那个堵在庄园门口的汽车旁边。
果然，一个没有了头颅的女子的尸首正横躺在驾驶座那里。
这个叫温妮的清洁工似乎已经失去了呼救的能力，脚步踉踉跄跄地就准备绕过那辆特斯拉，往大路上跑去。
就在温妮经过特斯拉的时候，一个黑影猛地推开了特斯拉的后门，随后，温妮的摄像头就黑掉了。
随后就是一连串新闻和警方拍摄的画面的剪辑。
庄园内发生杀人案，庄园女主人以及好友，以及清洁工及园丁四人遇害。
这座庄园的主人，因为事发当晚正在DC主持NSA重建会议，幸免于难。
没错，这个庄园就是世界首富，现任NSA局长马斯克位于新泽西的家。
而被杀的那个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女子，就是马斯克现任女友。
更过分的是，她身上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而那帮凶手，甚至连她肚子里面的小孩子都给掏了出来，狠狠地剁了几刀才算完。
凶手，是一群嗑嗨了的疯子。
说是一群疯子也不完全正确。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个嗑嗨了的疯子，带着一群被他洗脑了的神经正常的女子。
被捕的时候，几个女子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番，面对路边记者的镜头还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至于那个疯子，在被警察从自己的避难所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明显又嗑嗨了。
他凌乱的头发随风愤怒地舞着，一直在喊着诸如：“诸神黄昏”，“世界末日”之类的口号。
而围观的众人中，似乎还有不少这个疯子的追随者，同样在大声回应着疯子的口号。
面对那个疯子，莫南竟然隐约产生了些带入感。
如果没有谢尔顿，只怕自己也只能是这么一个结局了吧。
莫南越想越有些后怕。
回想自己自从遭遇梦境之后，莫南越觉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这个疯子又有什么区别？
周家的孙女婿，发射井下的特种兵，NSA总部的工作人员，一直到最近的黄矣。
说起来，自己手底下出的人命，可比这个疯子杀的人要多了去了。
这个疯子滥杀无辜，难道死在NSA大楼爆炸中的那些工作人员，应该为还没有发生的末日承担什么罪名吗？
难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就不是这么一个疯子么？
莫南的眼神有点混乱，嘴里也开始嘟囔了起来，眼看着就往牛角尖里面钻得越来越深了。
“啪”一声轻响，莫南就觉着后脑勺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一股子清凉瞬间就流遍了全身，本来纠结的思路也瞬间就消散而去了。
“细路子，唔好胡思乱想。”
莉亚在莫南后脑勺拍了这么一记，成功地把卡了BUG的莫南给唤醒了回来。
“谢谢莉亚阿姨。”
莫南的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没有莉亚拍自己这一巴掌，只怕自己又要陷入当初小铁人在鹿儿岛叛乱的时候的那副景象了。
看来UEG里面的能人不少，居然只是通过一段视频便能干扰自己心智。如果不是莉亚给自己来了一招醍醐灌顶，只怕自己还真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只不过理论上，自己现在带着袁华刚送来的最新版本脑机，理应能把这些意识杂波过滤掉的，为何此刻偏偏没起作用？
然而仇自立还在自己对面坐着，眼下根本没有时间让自己可以好好琢磨这个问题。
“你们可真狠，马斯克好歹也算是你们组织的人，你们居然就这么把他女朋友给杀了。”
莫南砸了砸嘴，这件事情，如果说没有UEG在背后作祟，莫南是不信的。
世界首富的家，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一群嗑药的疯子给摸了进去，灯塔国白宫的墙面只怕早就被黑鬼给画满了涂鸦了。
“这件事情还真和我们没关系。”
仇自立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吐出了一个浓厚的烟圈。
“这个瘾君子不知道是狗屎运还是真穿越回来的，还真就掌握了点未来的线索。天启和我们都专门接触过他，看看能不能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毕竟不管是哪个组织，一个能掌握未来趋势的先知都是像外挂一样的存在，不是么。只可惜啊……”
仇自立似乎很失望于组织的发现。
“可惜啊，这家伙估计是有点巫医的血统，必须要抽嗨了才能隐约看到些未来，清醒了就没了用处，可是他抽嗨了之后说的话又前言不搭后语，实在很难有具体的作用，所以这人就被放弃了。”
“而人性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好吧。”
仇自立眯了眯眼睛，笑得非常真诚：“只要你摆脱了生存的压力，自然而然地就会去追求些诸如认同感，归属感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所以自认为被组织抛弃了的他，就把怨气发在了他能接触到的地位等级最高的天启组织成员身上。”
莫南接上了仇自立的话头：“也就是马斯克。”
“Bingo！”
仇自立打了个响指，又看了一眼手腕：“我们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让那个世界首富的前女友，和这个疯子认识了一下而已。”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其实不需要我们做太多事情，我们只要找到关键的点，然后，轻轻推一下……”
仇自立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就像现在一样……”
不知为什么，一股子浓浓的无力感，从莫南的意识空间里面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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