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亮子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苏娟吓得都快呆了。
亮子靠墙而立的背影，仿佛一尊石膏雕像，凝固了似的，好一会儿，忽然轰的一声响，倒山似的倒在了地上。
苏娟吓坏了，爬过去，抱起亮子来，哭着喊：“亮子，你这是干啥呀？”
亮子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似乎晕厥了过去。
苏娟慌了，赶紧放下他，开了卧室和客厅的门，大声叫公婆和父亲上来。
其实，两人在卧室里弄出的声响早已惊动了老人们，苏娟一打开客厅大门，他们便闯了进来，章氏惊恐地问：“娟，你们两个怎么啦？”
苏娟三言两语如何能说得清事情的经过，悲苦地说：“妈，亮子刚才撞到墙上，晕倒了，你们快帮我看看去吧，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苏娟和婆婆说话的当儿，赵石匠和苏篾匠早进了卧室，扶起亮子，试了试鼻息，然后一人扶着亮子，一人使劲地掐他的人中。
苏篾匠吩咐苏娟说：“娟，快去兑碗糖开水来！”
苏娟听得这话，赶紧照办。
等她把糖开水端上楼来时，亮子已被两个老人搬到床上，正好长叹一声苏醒过来。
苏娟把糖开水递到他嘴边，哽咽说：“亮子，喝点开水吧。”
哪知亮子一见苏娟，就如见到蛇蝎似的，吓得直往后缩，还一边惶恐地说：“我不要喝你的开水！你滚！你滚——”
亮子这样，显然已经恨苏娟在心了。
苏娟一时禁不住眼泪横流，双手发抖，碗里的开水就如翻滚的大海似的，泼洒着浪花。
章氏见状，赶紧接过碗去，呵斥亮子说：“赵亮子，一回来就发神经，你狗日的吃错什么药了？这是娟给你兑的糖开水，不是耗子药！”
亮子痛苦地摇着头，一脸的绝望表情：“妈，你不晓得，这碗开水比耗子药还毒，我喝不下去！”
赵石匠嗔道：“你这孩子，难道得失心疯了？说些什么话啊，让人听了莫名其妙的！”
章氏看了看亮子，又看了看苏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这混球小子一定是在外边听了些什么不三不四话，回来发疯来了！”
苏篾匠听章氏这么说，过来拉了拉苏娟的衣襟，示意苏娟跟他出去。
来到客厅，苏篾匠怜悯地看着女儿，忧郁地问：“娟，你是不是跟亮子说了实话？”
听得父亲这么问，苏娟心中猛地一抖：什么？实话？难道父亲早就知道自己跟苟占光的交易了？
苏娟询问地望着父亲，见他哀怜地朝她点着头，苏娟不由得泪下如雨，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报应啊！这就是不好好教育孩子的报应！”苏篾匠长叹了一声，也掉下了两行老泪。
这时，章氏走出卧室来，见苏娟和苏篾匠相对着哭泣，诧异地说：“你们爷儿俩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苏篾匠赶紧擦干眼泪，强笑说：“没，没呢！亲家母，这不亮子回来了吗？家里也没住的地儿了，我，我就回我月牙湾去了！这些天，多亏你和亲家的照顾，谢谢了！”
苏篾匠说着，朝章氏打了个躬，转身就要去玉竹卧室拿行李。
苏娟急了，一把拉住父亲，哀哭说：“爸，你别走！你就忍心把女儿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章氏也赶紧拦住苏篾匠说：“亲家，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们家多宽啊，哪还缺了你住的地儿？你别想着回去，这儿就是你的家！”
苏篾匠悲哀地摇摇头，苦笑说：“亲家，你还是让我走吧！我自己走，比你们撵我走啊，有尊严！”
章氏急了，不悦地说：“亲家，你这是说哪里话来？谁说要撵你走了？怎么突然说出这样话来了？真是莫名其妙，我和你赵哥是那样人吗？”
苏篾匠依旧苦笑，却不再说话。
章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娟，严肃地说：“亲家，你先安安心心地坐会儿，别走哈，走了我跑你月牙湾骂你去！娟，跟妈进来，有话问你！”
章氏说着，把苏篾匠按坐在沙发上，拉了苏娟，进了玉竹的卧室。
“告诉妈，你跟亮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关了门，章氏严肃地问。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向婆婆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
苏娟把失身于苟占光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诉了婆婆。
之后哭着说：“妈，我没有要对不起亮子的意思，都是给玉树的事逼的，你老人家可要替我做主啊！”
章氏听了苏娟的述说，陪着掉了一阵眼泪，哽咽着说：“娟，你别怕，有妈在，亮子不会把你怎样的！他要真是个男人，就该体谅你受的委屈！更何况他还跑出去找别的女人了呢，有什么资格说你？”
苏娟哭道：“可是妈，亮子是个好冲动的脾气，眼里有不得沙子，肯定会容不得我的，我可该怎么办啊？”
章氏摇摇头，爱怜地抚着苏娟的头说：“娟，不是妈说你啊，这种事，埋在心里烂了就算了，干吗非得要告诉他呀？你怎么不想想，天下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啊？”
“可我不就能受得了他找发廊小姐吗？”苏娟不服气地说。
“这女人和男人，能一样吗？男人那样，大家顶多笑话他荒唐。可女人要是也那样，大家会怎么说？你能不知道？芬就是个例子啊！别人在背后都快把她的脊梁骨给戳断了，你知道吗？”
“可我这与芬能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可别人不会因为不一样，就不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啊！娟啊，事情都这样了，亮子话轻话重的，你还得担待点儿，他不懂事，啊！”
苏娟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
她经受了无尽的屈辱，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和煎熬，临了还得担待着点亮子的言行。
做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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