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如果南石道知道她怀孕的事,继而陶然知道这件事,顿时六神无主。
陶可从来没有这么恐慌与不安过,她抬手边打他边哭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谁让你帮我们了,我稀罕你的施舍……”不能说出别的害怕的理由,她把愤怒发泄在他身上。
“我是真的想帮你们。”南石道任由她捶打,看到她的眼泪也格外忧伤起来。
“那么想帮,当时为什么要离开!”
“对不起陶可。”南石道除了对她说这三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说对不起也没用,你为我们做的那些,我也不会感激你!”
“不是为了让你们感激才做的。”
南石道忽然低下头去,胸口尖锐的疼痛着,不想说出口啊,但也许说了,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看陶可似乎没有身体不适,他开口说道:“是为了赎罪。”
陶可看他自责的痛苦模样,心里又愧疚了。
心里说这原谅她,却在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憎恨他。其实,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将他们抛弃不顾,她心里是高兴的。
“你说你有什么罪?是帮我买下安里的房子,还是帮陶然治病,还是帮我交学费有罪?”
“当年离开你们……”
“可你不是从不曾忘记吗?说恕罪的话是不是故意想让我难受的?知道我明明原谅你了,明明感激……”
“都不是陶可。”南石道咽了一口气,“不要原谅我,也不要感激我,因为……”南石道闭上眼,“因为陶然不能如期进行二次手术的原因,是因为我。”
终于说出来了,虽然心如刀绞,持续的疼痛,但却感觉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对陶可说谎了,他早该说出来了,他当年真的做错了。
陶可看着他许久:“什……什么?”
“在陶然进行第二次手术前,我把别人家的孩子撞伤了,那家人要陪钱,不然就告上法庭,我妈为了保住我,就把你留给陶然的医院费给了他们。”
陶可摇摇头:“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吗?”不要告诉她这残忍的事实,她接受不了,看他的样子,陶可咬牙问道,“你的意思,如果当时能顺利进行二次手术的话,陶然是完全可以康复?”
摇头,求你摇头啊南石道,告诉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南石道却点了头。
心如被凌迟,陶可狠狠地捂住心口,许久也呼吸不过来:“那是陶然的命啊……你们……你们这跟谋杀有什么不同?”
悲愤与心痛到了极点,是喊不出哭不出的绝望。
内疚到了极点,是无法开口的道歉,一样绝望。南石道真想被她狠狠揍一顿,或者应该把他杀了。
她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啊:“用你几年的时间,去救活陶然,不值得吗南石道……”
值得啊,用他的命换都值得啊,可他说不出这话了,因为都是他犯下的罪。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这事是妈妈要求他离开时才告诉他的,而那时候,陶然已经苏醒出院将近一年。他不想让陶可知道,不想被她怨恨,所以他服从了母亲的安排。
当时以为能蛮一辈子,可是离开了她,不被怨恨又还剩什么?
陶可木然站起来,指着他:“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遇见你。南石道,等着吧,陶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别活了。”
他也曾想过不要活了的,但是死是最大的解脱,他没有资格那么做。
他要好好的在愧疚中活下去,才是恕罪的方法。
只是,听到她说,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遇见他,忽然像被推上了绞刑台,将他勒得快要窒息,然后又放他回去更深刻的忏悔。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他要永远的失去她了,不,他早就已经失去那个维护她的陶可了……
刚见到她时,她才十一岁,他长她两岁,却跟她念同一个班。
儿时父亲经常打母亲跟他,所以他性格孤僻又自私,班上的孩子不是怕他就是避开他,每次老师布置任务都没人愿意跟他一组。
他也无所谓的,反正他不做作业。
陶可却每次都说要跟他一组,然后每次作业都交不上,两人因此经常被罚站、罚扫地、罚除草……
每次她都会说,早知道就不跟你一组了,但每次都举手跟他一组。
后来同学们知道他们是父母再婚后而成的兄妹,几个男生故意把石头塞包里飞让他背着走,他就动手打了他们。
对于他这个经常被父亲暴打的孩子,真发起疯来根本就不没个度,他用石头敲破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平息了这场架,却换来了家长的索赔。
还有学校对他这种问题少年的开除处理。原本是还没到被开除的程度,但因为他性格孤僻不跟人交流又容易伤人,学校拒绝继续接收。
陶可站出来说,不是我哥要打,是我叫他打的。
最后才知道,真正开除他们的原因,是因为被打破头的孩子,是校方领导的亲戚……
结果他跟陶可都被开除了。
处理结果出来的当天回到家,妈妈用木尺狠狠地抽打陶可,就像父亲抽打他一样。
陶可也不解释,一声也不吭地被打着,他忽然觉得格外刺眼,将母亲手里的木尺抢走一丢,拉起陶可就往外跑……
逃跑吧,被打的时候。
当时他心里一直这么呼喊,然后拉着陶可跑了很远很远,直到两人都跑不动了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然后他发现他一直拉着她的手,立刻丢开。
她却抓过来,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说:“南石道你听,夏天的声音!”
夏天的声音……
他看向她,她抬头望着头顶绿色的树冠,他目光随着她目光一看。
耀眼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下来,风一吹,树叶飞舞,阳光斑驳晃动,几只夏蝉在不知哪根树干上,知了知了鸣叫着……
“知了——知了——”陶可学了几声蝉鸣,回头冲这他咧嘴一笑,“诶,南石道,你不觉得,我们能遇见是挺好的事吗?跟这夏天一样,非常明媚呐……”
从那以后,他才知道,原来夏天是明媚的。
只是,属于他的明媚夏天,因为他又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也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像那年一样,被知了鸣叫的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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