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在京都很多人眼里斯文禁欲，矜贵自持。
和不顾名声残忍暴虐手段狠辣的傅辞不一样。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好。
但性格是天差地别。
可能这也是有人敢拿一个家族来冒险的原因。
盛朔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门口站着三个身穿制服的纪检人员，好半响没换过劲来。
“你们......”
领头那人神色严肃，“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原因，盛朔没敢问。
他心中依旧抱着期待，关蓉不会背叛他，关欣有把柄在关蓉手中，不会不听关蓉的话。
秦家那边他瞒的紧，包括他相伴十几年的夫人秦娴对他也十分的信任。
就算林雅亲自出面，这些人都不会背叛他。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关蓉找的那人嘴严不严。
林锦元手下项目出问题，他早就让关蓉找好了替死鬼，为了以防万一，对于那替死鬼的事情他毫不知情。
他心中抱着期望，一句话没辩解，神色自若跟着纪检人员离开。
盛朔被带走后，大楼里的人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事了，纪检的人怎么来了？”
“不知道。”
“看盛副书记的样子，应该还是林局手下那项目例行询问吧。”
“别傻了，什么例行询问，要真是普通的询问，不会惊扰纪检的人，能被纪检带走，多半事情已经定性了。”
走廊上一片静默。
能在这里工作的，脑子都是聪明的。
“要变天了，也不知道盛朔招惹了谁？”
人性就是这样，有利可图的时候能卑微到泥土里。
一朝风起，就能站在制高点肆意评价，像是在宣泄长时间没入尘埃的不满。
盛朔这才刚走，就从尊称到直呼名字了。
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空出一个位置，就得有人顶上去。
至于谁能做到原本盛朔的位置，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人性凉薄残忍，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这些盛朔不知道，他心中存了侥幸，没有人会背叛他。
可放在他面前的证据结结实实给他上了一课。
林曜的手段比之声名远扬的傅辞不相上下。
做到他这个位置上，应该对人性的自私非常了解，可他太过自信了。
关蓉的证词，盛芊芊的证词，关欣的证词，包括他秘书司机的证词。
与此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有，一分离婚协议书。
秦娴亲自拟定的。
书页的边缘甚至有揉捏的痕迹。
盛朔从震惊自嘲中回神。
秦娴当时拟定这份离婚协议书时，想必是恨极了他吧。
在他没和秦娴结婚前，盛家在京都世家林立的地方，不起眼到能让人随意忽视。
有了秦家做垫脚石，这一路上都顺风顺水。
他本该感谢秦家的，可他做不到。
每每看到秦娴用那种温柔淡然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卑劣自私又上不得台面的脏脏小人。
靠着女人走到今天，背后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随着他越爬越高而消散。
反倒是走的越高，那些声音就像是尖锐的刺一样深深扎在心底深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底流脓生疮。
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就是靠女人上位的。
盛朔低着头，一身悲凉。
恍然间他听到一声温柔的声音，“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是你动的手脚？”
这道声音他太熟悉了。
盛朔没敢抬头，嘴角翕动，“是。”
“盛芊芊是你和关蓉的孩子？”
“是。”
“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你忽然有事离开，是关蓉要生产？”
盛朔脑中忽然闪过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
久到他都有点记不清楚了。
可那张温柔脸上闪过的错愕和善解人意他记得清楚。
细想之下好像还有一瞬轻松。
盛朔忽然抬头，那张苍白柔弱的面容近在咫尺。
“秦娴，我给你吃的那些药，你都知道？”
“知道。”
“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是。”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在盛朔心里骤然抽离。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有喜欢的人？”
到了现在，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秦娴点头，“是，我有喜欢的人，但他结婚了。”
“我远远看着他婚后幸福了三年，我知道我该放下了，正好你来了。”
盛朔几乎目眦欲裂，“你把我当什么？”
他盛朔竟然是备胎。
是秦娴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果然，像他这种寒门子弟在这些世家小姐的眼中，就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蝼蚁。
自尊心被狠狠踩在脚下的屈辱，上一次体会还是在他和秦娴的婚礼上。
秦家人一道道轻视冷蔑的眼神想针扎一样落在他身上。
秦娴淡淡说道，“至少在我们认识之后，我一心一意对你，从来没有做任何一点点逾越盛朔女朋友未婚妻到妻子之外的事情。”
“你把我当什么了？”秦娴反问。
她温柔浅笑，笑意中那抹淡然高傲的神色狠狠刺到了盛朔的心里。
“你盛朔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差。”
“本来我们能好好过下去，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盛芊芊的身份，我和秦家都把盛芊芊当做我们秦家的接班人在培养，你不该拉着秦家去冒险。”
“盛朔，你太自负了，太自信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独立的思想，你凭什么认为别人非你不可？”
“我秦娴虽然没有大才，但我是秦家人，秦家是我的底线。”
盛朔看着淡笑自若的女人，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她在朦胧的光线中，看他的眼神无恨无爱亦无波澜。
“盛朔，之后的余生我不会陪你了。”
眼前浮现一幅画面，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他耳边低语。
“盛朔，余生请多指教。”
她笑的很好看，晃了他的眼。
那个时候她眼底是有爱意的。
可如今，只有淡漠，无尽的淡漠。
抬眼看着秦娴离开的背影，轻喃，“谁是淮之？”
秦娴身形微顿，没有转头，语气坦荡，“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喜欢的一个人。”
“一见钟情的喜欢，可他有喜欢的人，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没有打扰过他。”
盛朔不仅红了眼眶。
她的坦荡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秦娴，我曾经是......”
不等他说完，关门声响起。
盛朔垂首，自嘲轻喃，“呵，我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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