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西奥河中游,曼图亚城北岸。
在贝西埃尔等人的陪同下,安德鲁此刻就站在一片瓦砾废墟的高处,他举起一把高倍双筒望远镜,细致观察数公里范围内,雄伟壮丽的曼图亚要塞群。
他在心中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哪个意义来说,这座曼图亚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然要地。
一方面,它地处战略要冲,在战略上具有举足轻重的价值,有“意大利钥匙”之称;
向东面,曼图亚可以作为伦巴第的屏障。向西面,可以庇护威尼斯、甚至于奥地利本土。自公元700年开始,围绕曼图亚而展开的争夺就不胜枚举。但曼图亚复杂的地形条件,让攻击者举步维艰,同时,也让守军难于突围。
另一方面,由于有着特定的地形条件,天然的险要形势,因而在战术上占有巨大优势。
因此,在一些欧洲军事家看来,“纵然奥军仅仅据有曼图亚一地,但是法国人想把他们赶出意大利,也不是很容易的。”
由于曼图亚要塞位于明西奥河的三个湖泊之间,所以城池的进去通道,主要是借助着五道纵向湖堤,与陆地相接。
第一道堤位于要塞北面,长约32米,堤端构筑一座五角形城塞。也就是安德鲁现在站立的废墟,之前的圣乔治要塞。从湖堤向北有一条通往罗韦贝拉的公路,从那里向北,可直达维罗纳和佩斯基耶拉;
第二道堤位于要塞东面,长约60米,堤上有石门可以关闭,湖中间建有吊桥,堤上公路通向曼图亚城郊,向东可以直接通向洛尼亚戈要塞;
第三道堤位于要塞东南面,皮耶托列公路从上面通过;这里的湖面仅宽26米,湖与要塞之间的地面上建有一应坚固的兵营,兵营四周环有灌满水的壕沟,整个兵营都处于要塞火力的控制之下;
第四道堤位于要塞西南面,堤上有石门可以关锁。这里的湖面比较宽阔,堤上有一条可以通向莫德纳的公路;
第五道堤位于要塞西面,长约65米。这道湖堤可以得到构筑在湖中央的尖角堡的掩护,堤上的普垃代拉公路可以通往西面的克雷莫纳。
1796年6月中下旬,拿破仑在将博厄利赶到蒂罗尔后,便派遣塞吕里耶师团与奥热罗师团,一北一南,包围了曼图亚要塞,让他们开始清理曼图亚要塞的外围工事。
塞吕里耶师团负责进攻北面;拉纳与达勒马涅率领600名掷弹兵,挺进圣乔治堡垒,他们后来得到塞吕里耶部一个团(半旅)的增援,最终夺取了这个据点,还占领了桥头阵地;奥热罗部则从城南和城西进攻,控制了南部沼泽,同时逼近普拉忒拉堡垒。
翌日,奥热罗趁热打铁,强袭南部工事。奥军前哨迫不得已只能回撤。奥热罗指挥他的师团一路追击,兵临城下,止步于要塞内部的奥军火炮射程之外。至此,除湖北堡垒外,圣乔治堡垒、普拉忒拉堡垒、南部工事皆被法军控制。
然而,根据攻城总指挥塞吕里耶将军的估算,攻陷要塞还需要54门12磅攻城炮,和同样数量的8磅攻城炮,以及22门“胜利者”臼炮,外加2.5万名步兵,15个骑兵中队(至少有1500名骑兵)。
显然,喜好机动作战,拒绝打呆战的拿破仑,是不会将宝贵的兵力与火炮限制在一处不能移动的要塞。而且更为关键的,意大利司令官的手中,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攻城重型火炮。
那是英国地中海舰队刚刚截获了一艘从土伦港,驶向北意大利的拉斯佩齐亚港的法国商船。一刻钟之后,英国水兵就在船舱内部发现了近百门产自法国本土的攻城重炮,以及大量弹药。
由于海运被英国人截断,而从本土运送大量的重炮与弹药,不仅费时费力不说,还损耗严重,属于得不偿失的糟糕事情。
随后,拿破仑命令炮兵军官和军需官在北意大利各地收拢火炮,甚至将后方都灵和米兰周边要塞的青铜火炮全部拆了下来,统统运到了拥有近千名工匠的米兰军工厂,重新浇筑法式标准的火炮。
不仅如此,应拿破仑的请求,安德鲁很快指使巴黎军械所派出三十多名工程师、炸药专家与熟练技师,千里迢迢来到米兰,指导当地兵工厂制造一批用于特殊战场的大口径“胜利者”臼炮。
然而在9月下旬,战场上的意外发生了。
那是贝勒加德伯爵指挥的三路奥军5.5万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向法军各处防线发动了猛烈进攻。
最初时候,没有提防的法军一路败北,奥地利前锋部分一度距离米兰兵工厂不足50公里。而负责该军事秘密的宪兵队少校,甚至在兵工厂的核心区域,安装好了大量的纵火弹,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一路开挂的拿破仑依然继续开挂,尤其是在得到旺达姆第九军的火速支援后,痛快淋漓的赢得了这一场反击战。不过,决战曼图亚要塞的日期也被无限制推迟。
两个月前,由于要将法军围城部队紧急回援北线,拿破仑下令放弃布防于曼图亚要塞周边的火炮阵地,连同大部分攻城火炮,统统送给了城中的曼图亚总督,奥军中将坎托·艾赫勒伯爵。
不过在临走之前,负责围城的普罗韦拉将军做了一件非常明智的决定。他下令将带不走的大量火药桶堆积于法军占领的各处要塞,集体引爆,摧毁了曼图亚城外,大大小小十多座堡垒与兵营。
数天后,等到曼图亚总督确定法军围城部队已经退却,他迅速派出信使北上,与奥军司令贝勒加德伯爵取得了联络,重新加入到明西奥河两岸布防。
然而这位要塞指挥官,似乎忘记了组织人手,重新修缮已被法军严重损害的一系列外围堡垒。
直到卡斯蒂廖内会战失败后,深感大事不妙的坎托·艾赫勒伯爵才匆忙再度带兵回防曼图亚要塞。此时的他才记得维护外围堡垒群。不过很可惜,法军并没有给他多少时间。
奥热罗在10月中旬率部重新回到了曼图亚,轻轻松松的将奥地利人赶回到城池里面,并收复了包括湖北堡垒、圣乔治堡垒、普拉忒拉堡垒,以及兵营和南部工事群在内的防御工事。
需要说明的,上述堡垒与兵营基本上化为了一座座废墟,之前,法军的普罗韦拉将军在撤离时,炸毁了一次。
而如今,根本来不及修好的这些堡垒的奥军中将,艾赫勒伯爵随即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摧毁外围不可使用的堡垒,以防止被法国-军队利用,作为进攻曼图亚要塞的前沿阵地……
于是在法国人与奥地利人,这种接力棒式的共同努力下,整个曼图亚要塞的外围防御阵地,基本上都沦为一片废墟。
11月上旬,旺达姆指挥的第九军2万余人,奉命来到曼图亚,从而正式接管了封锁曼图亚要塞的任务。
没错,就是封锁。这道命令还是安德鲁亲自下达给旺达姆的。尽管这种做法非常不符合《1795年宪法》的精神,那是执政官不得直接指挥军队,但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更何况,旺达姆还是军中公认的,最高统帅的嫡系部队。尽管安德鲁心中不止一次的,想要撸掉那个军纪混乱的第九军军长。
曼图亚要塞为三个湖泊环绕的位置,不仅决定了它易守难攻,同样的,要塞里面守军想要向外发动进攻,也是一样的困难重重。
历史上,法军仅用了一个师团,9千多士兵组织的封锁线,就令曼图亚要塞多达3万数量的守军,动弹不得。
此次,安德鲁之所以让第九军的2万余人,前往当下仅有1.5万守军的曼图亚,自然不是单纯的封锁,而是要“提前清场”。具体来说,第九军在封锁要塞的同时,还负责在曼图亚周边8到10公里内,迁徙所有的村庄,人为的制造出一个无人区。
法国宪兵队对外宣传,是为了防止困守城中的奥地利匪徒会偷偷出城,流窜到外围的各个村庄,抢钱、抢粮、抢女人。
另外,法军也保证,等到曼图亚攻克之后,村民就可以回到自己家中。为了保证迁徙行动的顺利,安德鲁还下拨了一笔刚从米兰搜刮的50万勒塔,约为100万法郎。
这一项特别费用,安德鲁是交给第九军的参谋长拉马克,并通过宪兵队分发给撤离中的一万余名意大利村民。
尽管意大利人非常不愿意离开他们世代生活的村落,但是在法国士兵的刺刀与皮鞭的威胁下,加之还能拿到一部分的搬迁补助,于是这1万人在两周内,携老带幼,背着少得可怜的家当,全部撤离到距离曼图亚要塞10公里外的地方。
当然了,哪个地方都会存在少量软硬不吃的钉子户,在劝告无效之后,宪兵们会直接将他们从屋子里赶出来。
倘若遭遇两三个反抗者,事先已经得到了拉马克将军授权的武装宪兵,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击毙面前的一切狂徒.
12月上旬,当安德鲁和他的近卫师团抵达曼图亚要塞北岸的圣乔治堡垒废墟时,整个外围村落的搬迁工作已顺利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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