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一二三……”随着摄影师咔咔的快门声，林方政和班子拍完照，又跟县里这些个县领导、局长们大合影。
合影结束，便是真正告别的时候。
巩飞兰已经在车门边等候了，她已经转任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原来的常务副部长瞿腾则转任了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兼任市行政学院院长。
巩飞兰是会来事的，对于这位比自己小10岁，曾经还跟自己平级，现在已经成为自己直属领导的林方政，她没有丝毫端着，亲自前来接林方政去市委组织部。
慎光济几人也站在车门边，林方政走上前，张开双臂，和几人依次紧紧拥抱拍背了一下。就像七年多前王定平上车前与自己拥抱一样。这是最高的感情表达了，在场其他人都不会拥有。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林书记，一路顺风。”几人眼眶湿润，他们没有立刻改口称部长，在他们心里，书记更为亲切。
“后会有期。”林方政钻进车内。
车辆启动，再怎么依依不舍，该来的事总是要来，车辆的行驶并不会因为目光的挽留而有所减慢。
在众人送别眼光中，红旗车驶离县委大院。李纪成本来是想送的，但林方政婉拒了，不要搞那些迎来送往，再说，巩飞兰已经来接了。
就在车辆转弯驶入主道时，忽然从路旁停着的一台出租车冲出来一个女人挡在车前。
司机吓了一跳，一个急刹。
巩飞兰立刻紧张起来，这个时候还有人拦路上访了。
当看到来人时，林方政笑了：“没事，一个认识我的群众。”
他摇下车窗打招呼：“罗大姐。”
没错，这女人就是自己两次亲自接访的出租车司机罗大姐。
罗大姐急匆匆跑到窗前：“林书记，我也是刚刚送人到这，听到你要走了。我怕去院里打扰你，就赶紧跑回家拿了点土特产，然后在这等你了。你帮了我家大忙，这点东西一定要收下。”
说完就把手上那一个蛇皮袋子要往车里送。
林方政赶紧推脱：“别别，好意我领了。”
“就两只土鸡和一些鸡蛋，都是老家养的，没吃一点饲料。很补的，你收下。之前就想送给你了，但你那栋楼保安拦着不让我进。”
“我知道，罗大姐家里的，肯定是最好的。”林方政笑着往外推，“但东西我就不送了，等下还要开会，不好拿。”
“那放后尾箱。”罗大姐不依不饶，“司机，麻烦你开下后尾箱。”
司机当然不会傻乎乎开箱，领导没发话呢。
“罗大姐，你听我说。我真不方便拿，好意我心领了，东西你留着，给孩子补身体。”
“那怎么行，你是我们出租车司机的福音。”罗大姐激动道，“我在群里给那些司机朋友都说，让他们都来送你，他们都在来的路上了……我跟你讲啊，自从你那次帮我们解决问题后，再也没有乱罚我们款了，之前罚的也退了好大一部分。我们都说你是好官，真不该把你调走啊。”
罗大姐不知道林方政是要升官了，只是觉得林方政离开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干万别……”林方政头大了，真把那些司机都招来，今天怕是路都要堵死，“罗大姐，我帮你解决困难，是应该的。不需要任何感谢和回报。”
“开下后备箱……”罗大姐敲着司机的车窗，完全没听林方政说什么，只是朴素地一味想让林方政收下自己的心意。不然她今天肯定不甘心。
这让林方政想起了从雪林乡离开时，那些村民都跑来送，强硬往自己车里塞土特产的场景。
林方政正尴尬着，巩飞兰打圆场了：“哈哈，部长，要不是你还是收了吧。不然司机朋友都来了，土特产就更多了。”
林方政无奈地看了看巩飞兰，然后对司机说：“开后尾箱吧。”
“好的。”司机打开后尾箱，然后连忙下车，帮着罗大姐把蛇皮袋放入尾箱。
“这就对了。”罗大姐喜笑颜开，“我这个人从来这些当官的送礼，那些人都是吃冤枉钱的。但你不一样，你是真正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
“谢谢谢谢。”林方政心里一暖，“罗大姐，你忙去吧，我要走了。以后出车要注意安全。”
“好好。”罗大姐心意送出，心满意足了，“那林书记你慢走，步步高升，要当大官，造福我们老百姓，我会一直祝福你的！”
“谢谢谢谢。”林方政重重点着头，仿佛接到了某种特殊使命。
车辆再度启动，后视镜里的罗大姐不住挥着手，直到好远才回到自己的出租车上。
街景在窗边一一后退，这些窗景，并非什么高楼大厦、干净街道。相反，是一片尘土飞扬，处处围挡，一派破漏衰败景象。
但林方政并不因此而忧心，反而觉得在这些渣土破败中，有一种欣欣向荣正在孕育而生。
这是他留下来的城市界面更新工程中的道路提质项目，原先街边的房屋商铺已经拆迁的差不多了，所以看上去很颓败。
只是，过不了几个月，新的干净整洁道路就会显现出来，一条贯穿朗新西东的主干道，将成为朗新焕发生机的证明。
颠簸中，车辆很快来到了城区边缘。
“林部长，你的人气太旺了啊。”巩飞兰忽然来了一句。
林方政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路旁浩浩荡荡停了至少有二十几台出租车。司机们正站在路旁翘首以望。
很显然，罗大姐的情报已经通过司机群传播开来，部分司机自发到道路前方聚集等待。
“林部长，要不要停车？”司机问了一句。
林方政摇头：“别停了。”
再下车去打招呼，这么多人，指不定要耽误到什么去了。万一有些又带了什么土特产，那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了。
“好的。”司机不自觉提升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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