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茶把手从老妇人手里抽出来,微笑着对她身后的原主爹还有兄长打了个招呼。
她表现得不冷不热,非常平静。
两个汉子自然不像原主娘一样剃头挑子一头热,干笑的同温茶打过招呼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獐头鼠目酝酿着自己的小心思,任由原主娘应付温茶。
原主娘似乎没看出温茶的态度,热热呼呼的又去拉温茶的手,瞅着她身上的做工精致衣服,一双招子眼直放光:“爹娘之前让你入宫,可算是做对了,这不,你现在过得这般好,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温茶看着她的笑脸有些说不出话来,转移话题道:“兄长可是娶妻了?”
原主娘脸色一变,没把儿子将钱拿去赌坊输个精光的事说出来,现在村里,但凡知道他们一家的,谁不是绕开弯走,生怕自家姑娘沾上了晦气,说娶妻,拿什么娶妻?
这事可不敢同女儿说。
她皮笑肉不笑的拍拍温茶的手,“只要你嫁得好,你兄长娶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司礼监已经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只要他点点头,他们便可定居上京,到时候,娶个官家小姐,将一切揭过便是。
温茶怎会不清楚她心里的小算盘,不过她也没拆穿她的美梦,只道:“我不过是个宫中婢女,能嫁给大人已经是我毕生的运气,大人英明神武,无所不知,我只想在他身边做个为他分忧之人。”
原主娘没听出温茶的画外音,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是。”
温茶没再说话,招来婢女,将三人请进了正厅。
司礼监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让周大娘端上了热茶。
没看到司礼监时,原主自家都还在打女儿的算盘,可一看到司礼监阴煞逼人,冷若冰霜的样子,心里的小九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三人战战兢兢的坐下,眼睛虚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司礼监,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一般,不敢惊动半分。
原主娘小心翼翼的喝了口茶水,同一边儿的原主爹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贤婿啊,听说你同小茶明日就要成婚?”
司礼监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停驻了分秒点点头。
原主娘看他不否认自己的叫法,心里一喜,这人当真是喜欢自己女儿。
“你既是同小茶谈婚论嫁,想必也是知道我们这嫁娶的习俗。”
司礼监放下茶杯,眼睛落在身边的温茶脸上,没说话。
原主娘见他不接话茬子,心里那叫一个急:“贤婿,你真做好娶小茶的准备,想必也该知道嫁娶应有的聘礼是吧?”
说完这句话,气氛登时一冷,原主娘额头上起了一层汗,目光却眨也不眨的盯住司礼监,想把他烧出个窟窿来,一旁的两个男人,也一起看向他,十分期待,这个朝廷大官,会给他们多少聘礼。
看着府邸,应该不少。
司礼监一向冷刻的嘴角动了动,“既是要聘礼,须得准备嫁妆,想必二位应当是带了嫁妆前来。”
原主娘面色顿时一尬,听闻温茶要成亲,可以分一杯羹,他们哪里会带什么嫁妆,就连换洗的衣服也没带一件,就想着一并在司礼监这儿操办。
没想到这大官竟然还在乎嫁妆……
“这个……”原主娘脸色顿时苦下来,故作愁眉不展状:“贤婿啊,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屋里连给小茶哥哥娶妻都娶不起,哪儿有什么嫁妆啊……”
说着说着,原主娘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贤婿,你若是要嫁妆,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
温茶冷眼看着原主娘的自导自演,嘴角抽了又抽,这人不知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空手套白狼吗?
司礼监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冷淡道:“既然无嫁妆,自然无聘礼。”
什么?!
原主娘登时就炸了,这人想不给钱百娶自己的女儿?想得美!
“你堂堂一个大官,竟然还想贪掉聘礼,你简直无耻,信不信我马上出去,把你的丑事弄得世人皆知?”
这话过分了。
不止司礼监眼睛冷了,就连温茶的眼睛也冷的吓人。
她打断了司礼监的话,轻声道:“娘不远百里前来,听说女儿出嫁过来的要,难道就是为了要聘礼吗?”
原主娘听着温茶的身影,打了个寒颤,回头见她坐在司礼监身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我养你这么大,要些聘礼不过分!”
“是么?”温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就算是要聘礼,娘也应该做些姿态出来才对。”
“什么姿态?”
“应该问一问我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嫁的人是否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些,娘都应该问问的。”
没有哪个母亲会不在意这些事,但是原主的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聘礼,是大笔的钱。
当她从司礼监口中得知可能拿不到这笔钱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还是不顾场合,不顾女儿颜面,和女儿未来的丈夫争锋相对。
这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吗?
原主娘面色一白,想到自己来时的所作所为,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干巴巴笑一声:“娘这不是没想起来嘛?”
“是吗?”温茶扬起眼眸笑了,“我以为娘不在乎呢?”
“怎么可能?”原主娘低下头,不让温茶看见她脸上的心虚:“娘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
“徒手问我未来夫君要聘礼,要不到手,誓不罢休,娘的确不会让我受委屈。”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咄咄逼人的气势溢于言表。
原主娘面色瞬间就不对了:“这是我应得的。”
“是吗?”温茶脸上的笑意加深,“可我记得,在你把我卖到宫里的时候,我们就没关系了。”
话音未落,原主娘顿时眼前一片黑。
的确,在将原主卖出去的同时,他们签字画押后,拿到了一笔钱,也就相当于放弃了这个女儿,再也没有对她人生指手画脚的机会。
即便温茶得到宫里允许,从宫里回来,温茶也跟他们两不相干。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怎么会放过这棵大树。
原主娘心虚过后,口气更加不善:“你现在是例外!”
已经出现在这里,他们当然有为她做主的权利。
还想替她做主,这人没长脑子吗?
“爹娘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温茶望向一旁面色黑如锅底的司礼监:“我不想在婚礼上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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