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了解你的室友吗?
......
你......确定?
......
不,你不了解。
以下是我昨天无意间看到的室友社交软件上发的贴子。
【死亡实录——我的拯救计划】
【9月21号,天气:晴】
【今天,我去了他姥姥家,一个人。
骨山山路很难走,这里全是"鬼遮眼"的玩意儿,阴气渗的整座山都是黑色的,漆黑,我的眼睛从来没见过这种黑色。
这座山......还有活人吗?】
【9月24号,天气:阴雨】
我找到了那个村子,看来事情是真的,我的猜测是真的!真的!我该怎么办?他要死了,要死了!
我该......怎么办?】
【12.26号,我偷偷拿走他经常穿的运动鞋,在鞋垫上贴了一张灵纸,希望今晚,他能平安度过。】
【12.27号,她又来了,就在窗外,她似乎比以前更凶了,直接突破了我在阳台上设置的结界,辛亏我还留了一手。】
【12.28号,我还是拿出了那块祖传法器,虽然重伤了她,但还是被她逃掉了,以后,怎么办?】
——
我叫方炆,今年22岁。
三月份,临近毕业。我和5个室友一起,在宿舍聚了一餐。
因为是在宿舍里,喝醉了倒头就能睡,所以这次我们几个是敞开了喝。光白的一个人就喝了至少两斤。
我喝酒很慢,期间也吐了两次,所以晕的没有他们厉害。
“方.....方炆。”
王子瑞是住在我对铺的一个男生,身高一米七四,长相帅气。此刻他手里提着刚开的一罐啤酒,口齿不清地叫我的名字。
“兄弟。”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耳朵凑近,作聆听状。
“兄弟么?"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突然呜呜呜呜呜呜呜地大哭起来。“我们是兄弟吧?我们在一起住了四年。”
“当然是。”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当酒疯安慰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听完我的话,他哭的更厉害了,最后直接是一把搂住我,眼泪如小溪般流淌在我身上。
“可是兄弟,我.......我对不起你啊,我想救你,我真的想救你,我真的....真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子瑞,你喝多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无奈叹了口气,把他放到沙发椅上,盖好被子。
心想他可能是想起来某些不好回忆了吧。
王子瑞是个身世复杂的人,这事儿我们都知道。
开学第一天他没带任何行李,床上只有一个木板,我和另外两个室友让出了三个枕头一个床单,给他凑合了一晚。
幸亏是夏天,冻不死人。
“我还以为,学校会发被褥呢....."
他挠着头,一脸憨厚。
“你怎么没有家人来送?”我当时问了一句。
“我.....我没有家人。”他说这话时有点犹豫,表情丧丧的。
我心中猛地刺痛,连忙向他道歉。
“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果不介意,以后,我可以......当你的家人吗?”可能是出于歉意,再加上我也没什么朋友,社交能力几乎为0,当时脑子一热就说出了这句话。
他当时说了啥我忘记了,只知道他表现得特别激动,还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整个大一到大三,我们关系就特别好。他忙着学习拿奖学金,天天泡在图书馆。我兼职写小说,天天不出宿舍,所以这三年来,我们也都没交过什么朋友。
一直都是我们两个。
直到大四开学,我和他的关系突然出了问题。
不对,应该是他和我的关系。
开学那天,我刚一进宿舍门,他看到我第一眼先是惊喜,可脸上的笑容刚露出一半,就突然僵在那儿了。
“你去哪了?!”他满脸惊惧,上下打量我几下后,开始倒退起来。
仿佛我是瘟神一般。
“子瑞,你.....怎么了?”我有些奇怪他见到我时的表现,开口问道。
“先回答的我的问题,你这个暑假,到底去哪儿?!”
他语气焦急,眸子里好像还闪着泪花。
“我去我姥姥家了啊.....到底怎么了?”我满脸疑惑。
“你姥姥家哪儿的?”
他问道。
“洪西村,离这儿不愿,骨山里,挺偏僻一个小镇的。”
他听完后,猛拍了下大腿,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哎呀!你,你去那儿干啥!你不知道骨山这地方,很邪门吗?”
“我知道,可是.....那不都是迷信吗?”
随后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继续问道:“所以.....我身上,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子瑞再次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回答。
我只记得当时他脸色铁青,后来他整个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再跟我主动讲话,每天早出晚归,倒头就睡。
我找他一起去吃饭,他就说没空,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脱。
期间甚至还和我闹了场矛盾,至此我们的关系也渐渐疏远。
就这样持续了半年,直到今天。
我把醉酒的室友都安置好后,伸了个拦腰,看着地上各种四处散落的瓶瓶罐罐,开始收拾起来。
突然,啪嗒一声。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扭头一看,是一部老旧手机,屏幕上布满裂纹。
“摔碎了?”我低头把它捡起来,认真查看起来。
“这下,子瑞恐怕就真得换手机了,反正用四年了,也该换了。”
我看着色彩忽明忽暗,各种程序来回跳动的屏幕,忍不住吐槽道。
几百块的东西,对于全年拿奖学金的王子瑞来说,应该没什么负担。
就在我准备把手机关机放他桌子上时,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则消息。
"故事创作?3000多点赞?这小子还搞这个?他不是天天泡图书馆吗?"
我心中疑惑不解,因为作为一名番茄小说作家,我也经常会在今日头条app上发一些原创内容。
我也明白3000多点赞意味着什么,已经算是小爆款帖了。
按照今日头条的创作扶持力度,恐怕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让我看看这小子都写了些什么,还一直在这藏着掖着。”
我眯着眼,拿起他的手机,顺着那条通知点了进去。
“用户321865484?这id可一点都不含糊啊。”
我撇了撇嘴,直接翻到最新一条发布。
【3月14日,我好像感觉她......又来了,时隔那么久,今天还是.....到了吗?】
“3月14,不就是今天吗?”
我挠了挠头,坐直身子,继续往下看。
【我把法器放到了阳台上,今晚......应该能帮他躲过一劫吧,应该.....吧。】
“他在写什么东西?什么法器,她又是谁?”
我满脸疑惑,扫了眼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的王子瑞,然后试着把视线转移到阳台。
“那是......”
我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像小型锣鼓的铜制品放在阳台窗户边。
“这就是法器?”
我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虽然知道他是在发帖子,但......他竟然真的在阳台上放了这么个玩意儿。
我接着往下翻,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半小时后,画面拖到最后。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个帖子的标题那里。
【死亡实录——我的拯救计划】
而时间,也恰好来到了午夜11.00
啪!
寝室断电,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我手上的手机还散发着一丝亮光,打在脸上,随着自动亮度的触发变得越来越微弱。
这气氛不对!
我心一揪,立马打开设置栏把亮度调到最高。
这样,心才稍微安稳了一下。
虽然一直对王子瑞的帖子抱有怀疑态度,但.....
他写的太细节了.....
就像是在看恐怖小说,
并且,
主角是我!
房间里一片昏暗,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难道真的有.....女鬼?”
我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阳台,月光洒下,落在玻璃上,窗帘半遮掩,只留下一小道半脸宽的缝隙,隐隐可见外头的路灯昏暗无比。
“还是,先上床吧。”
我脱下鞋,还留着袜子,上床,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室友打呼噜的声音,我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
盯着手机上不断滚动的时间,我心中毫无睡意,脑子里全是刚刚帖子里的一幕幕。
“王子瑞消失这段时间里,真的去骨山......找我姥姥了。”
“虽然有些资料网上都能知道,但......他帖子里对骨山的描述,没有亲身去过根本写不了那么详尽。”
“他这半年都没有搭理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有只女鬼......缠上我了。”
我想着想着,一副副画面在脑海里显现。
那是我去年暑假的那段经历,虽然有些离奇,期间也发生了一些怪事,但我也没感觉这段经历对我生活上有什么影响。
我家住在城里,只有我和我妈妈二人相依为命。
那天我回到家,刚把东西放下,就看到妈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举着电话,脸上挂着非常凝重的表情。
我等她打完电话。
“小炆回来啦。”
她放下手机,从我身上扫了一眼,眼眶突然变得红肿起来。
“妈,您这是......怎么了?”
我见她要哭的样子,赶忙上前扶住她。
“你姥姥.....去世了。”
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姥姥?”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我还有个姥姥。”
“我没跟你讲过,因为你姥姥她,她不认我这个女儿!”
她说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见她哭的那么伤心,连忙起身倒杯水,放在她面前。“妈你慢慢讲,儿子在这听着呢。”
就这样,半晌过去,我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妈她从小在骨山半山腰的洪西村长大,骨山是个邪乎的地方,山势陡峭,不通路,要想上山必须步行,并且很容易迷路。
听说市政府修路换了好多工程队拿不下来,传闻修路期间,还死了不少工人。
有坠崖的、有塌方的、甚至还有在山里迷路,被发现时已经喂了豺狼的......
慢慢的,就再也没有工程队敢接这个活了。
那里也就跟与世隔绝差不多了。
而我妈当时,就是不顾外婆以及全村人的反对,跟着刚认识没多久的探险家父亲跑到了外面。
这也成了我妈心里最沉重的东西。
终于讲完后,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满脸哀求道:“儿子......我没脸回去,你替我回去吧。”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记着一串号码。
“这是你杨叔的电话,你打过去,他会带着你进山,记住,千万不要一个人上山。”
我接过纸条,抱了抱她,坚定道:“好,我一定......在姥姥坟前,替您还愿。”
接下来的事儿虽然有些离奇,但也还算顺利。
杨叔是跟我妈差不多大的中年人,他步行下山,接上我,兜兜转转一个夜路就到达了洪西村。
“你婆婆,就住在最东头的山峭子上,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杨叔全程面无表情,语气也说不出的清冷。
“好,谢了杨叔。”我点点头,与他分别。
可能到达时才凌晨四点,走在村子里石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清清冷冷的。
很快,我来到村子最东头一个破落石房子门口。
“这里就是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眼前石房子门口跟很久没人住似的,墙体落满灰尘,破旧无比。
几条白色账带吊唁果盘摆好,放在门口。
“这是......当地的习俗?”
我推开门,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一口大红棺材,就在堂屋里放着,堵在门口。
我不敢进去,就在门口坐到了白天。
待公鸡打鸣后,我在杨叔的帮助下,张罗了几个村民,帮着将我姥姥的棺材安葬到了后山不远处一座坟地里。
期间我跪在棺材旁大哭一场,将妈妈的那些心里话愧疚思念啥的一股脑全说了。
事情张罗到了中午,正当我要下山回家时,杨叔突然叫住我。
“你还有个坟没拜。”
他说着,扯下我头上的白色丧带,拿出一根红色的给我系上。
我只当这也是当地的习俗,便不再多问。
他领着我来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坟包前。
我跪在地上,开口问道:“这是谁的墓?我外公?”
杨叔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烟。
我不再多问,跪在地上磕几个头摆了起来。
反正我也不信牛鬼蛇神,管他谁的墓,拜了就拜了。
之后,我就在杨叔的护送下下了山,期间在一个庙里睡了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室友王子瑞不再搭理我之外,也还是一样的生活轨迹。
我躺在床上,加上酒精缘故,就在我昏昏欲睡时,一声手机的震动闹铃突然响了。
叮铃叮铃
铃声沙哑,
正是底下王子瑞的那个破手机。
我揉了揉有些昏胀的脑袋,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0:00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扭过头,看向阳台的窗户。
在那个只有半脸宽的窗帘缝隙里,窗户上。
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正贴在上面。
对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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