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一边想着粮食的事情,一边想着自己失踪了多日的女儿,心里乱糟糟地离开了。
卓英再一次从紫宸殿里走了出来。
“户部尚书丁成儒接旨!”
“臣户部尚书丁成儒侯旨听宣!”
丁成儒连忙跪了下来。
卓英又张开一张圣旨念道:“夫,天地之大,黎民为本。今降祸天灾,贾商争利,尽恶其方,惑魅于陈。着户部尚书丁成儒往派户部专使以驻长安、洛阳二府,监以市价。又,速拔往议三十万银子于河道,不得延误!若有吏员延迟,勿管其因,皆报斩之,无分其殊。”
“臣户部尚书丁成儒领旨!”
卓英将圣旨交于丁成儒,丁成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圣旨离开了。
而卓英又回到了紫宸殿内。
众人正想议论什么之时,卓英却很快再一次走了出来,手里又捧着另一道圣旨。
“平章知政狄怀庸接旨!”
“臣,平章知政狄怀庸侯旨听宣!”
“朕以仁德获承天命,栉风沐雨,维定社稷。公,玄谋在庙,究略中书,忠济内阁,畴洪古训,稽会经典。今多难之秋,遐荒无恤,公当思之以艰,绝门户之见,敬听祖训,崇正典礼,农殖维丰,声教公舆,日作夜值,躬亲章谏。中书内阁,排班达旦,不废急务。”
别看圣旨的字数多,这其实只是翰林院那些老深究们玩弄的文字而已。
其实这里面就一个意思。
那就是现在事态很急,狄怀庸你就别回家了,就住在内阁里了。
白天的时候处理公务,昨上的时候也要防备着一切突发事件。
狄怀庸在内阁做了这么久,自然是清楚圣旨里的意思。
他这些年被曹岳完全压制,现在难得曹岳不在内阁,自己能完完全全做一回主,他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皇帝在圣旨里又说了“绝门户之见”,可见“皇帝”是知道狄怀庸的心思的,并且以十分隐晦的词句告诫他,曹岳不在的时候不要弄出别的事情来。
狄怀庸对于“皇帝”加班的请求并不在意,且十分欣然。
毕竟曹阁不在内阁,拟条的权利完全就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狄怀庸领了圣旨,脸上带着愁容,心中藏着欢喜地走了。
卓英入殿复返。
但这一次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拿着两份圣旨及两份口谕。
他只留下了面上的一份圣旨,将其它的交给了早休息好了站在殿边的安备。
卓英张开那张圣旨言道:“工部侍郎卫科接旨!”
“臣,工部侍郎卫科,侯旨听宣!”
“工部侍郎卫科,严虔国度,敦尚纯朴,省节支用,传伍王德。暂授工部尚书衔,辟理于河。”
古人的河专指黄河。
“臣工部侍郎卫科领旨!”
卫科心里有一些迷惑。
因为他是暂授工部尚书衔,而不是授工部尚书职。
衔与职是不一样的。
衔一般情况下只是荣誉,而“职”或者“权”才是真正的工作内容。
比如宋朝时,“授开封府尹”、“领开封府尹”或“开封府尹衔”,那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开封府尹,这只是领工资多少的一个凭证,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果是“职开封府尹”、“权开封府尹”或“判开封府尹”那么这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管着整个开封府的大官。
换言之,卫科现在只是代理工部尚书职务而已。
卓英那边将圣旨一交,卫科接了圣旨起身后连忙对卓英问道:“卓侍中,如何是我来处理河务,袁部堂呢?”
卓英委屈地说道:“卫侍郎,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哪里知道这朝政里的事情,我就皇上身边的奴才。哦,这里还有一份给您的口谕,您看看也许就会知道了。”
卓英说着将安备手上的一份口谕拿了过来,打开来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便递给了卫科。
“这是……”卫科犹豫着接了过来。
卫科犹豫的是口谕本身,因为一般情下传口谕,也是要跪接的。
现在卓英却把口谕直接拿给了卫科,好似不想让别人知道口谕内容一样。
即是这样,又为什么不是密谕呢?这让卫科十分迷惑。
卫科张开那口谕只看了一眼,便马上就合上了。
口谕上的字很少,不足二十个。但却说了两件事情。
一是袁魁重病不能来工部上班,让卫科权理工部。
二是让卫科不要制肘魏文政。
卫科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拿着口谕,正打算再把话问明白一些。
但想了想,问卓英好似也没有什么用。
卫科刚要走,卓英却把卫科又叫住了。
“卫侍郎等等。”
“什么?”
卓英把安备手上剩下的一道圣旨与一道口谕拿了过来。
卓英言道:“这是给魏河督的,麻烦卫侍郎传达一下。”
卫科深吸了口气,说道:“魏河督人在……人在孟津呀!我要权理工部,如何给他传达圣旨?会不会弄错了?”
卓英应道:“皇上与曹相是这么交待的,小的并不知其它情。”
卓英口中的皇上,指的其实是刘永铭。这些也都是刘永铭与曹岳与他说的。
卫科皱着眉头想起了事情。
那卓英一转身,但又回了紫宸殿中。
卫科看了看又被卓英从里头关上的殿门,向着廊道满怀心事地缓缓向前行去。
但卫科却是没有出宫,他反而向着后宫方向而去了。
能进后宫的男人可没有几个。
就算是皇子,也是不能随意在后宫走动的,严格意义上是要有腰牌才能进出。
腰牌是内务府发的。
内务府虽然之前是五皇子在管,但五皇子只管自己如何收入,也是不管具体事务的。
众位皇子其实在进宫的时候都是很守规矩的。
该不去的地方都不会乱走。
特别是后宫里的太妃住所,他们绝对不敢踏进去一步。
大皇子也就只去含凉殿,四皇子也就只去的卫淑妃那里。
除了皇子,还有两个似外。
一个是工部侍郎卫科,另一个是吏部尚书程管炜。
他们是皇帝默许的,自然是可以通行,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此时,卫科心中满是疑惑地向着承香殿方向而去。
承香殿即是卫淑妃所在的寝殿,往东边去即是郑德妃所在的长阁殿。
但那也是要经过一条流入太液池的河渠后经过韦贤妃所在的含冰殿才能到达。
不仅是含冰殿,从紫宸殿到含冰殿也都是要经过清晖阁等等地方的。
此时卫科正在在宫道上走着,迎面便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不过二十岁,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
一身五品官的官衣穿在身上更是显得这与众不同。
就算是十六岁就能中进士,也只是授个八品、七品的官。
就算是状元、榜眼、探花的一甲,那最高也就只能授到六品。
三年之内能升一品的,可没有多少人。
赵振华已经十分了得了,他也得在二十六岁时才能做到郎中。
二十岁做到郎中的,大汉国就只有一个人!
卫科突然两眼一亮,叫道:“裴郎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吏部郎中裴展元。
裴展元即是翰林院裴殷的孙子,他在这里出现并不意外,因为翰林院也正是在这附近。
而且禁军侍卫统领与裴展元还是叔侄关系。
裴展元是河东裴氏年轻一辈最杰出、最优良的人物。
他虽是世家出身,带着世家的贵气,但却没有世家的轻浮,更没有世家的傲慢。
裴展元见得卫科叫自己,连忙拱手上前:“原来是卫侍郎,阔别不见,甚是想念。改日若是有空……”
卫科连忙问道:“裴郎中刚刚是在宫中?”
“别提了!”裴展元懊悔地说道:“皇上龙体不适,太医院众太医束手无策,内阁狄相不是保荐了一位女郎中进宫么?听说那女郎中医术非凡,专治疑难杂症……”
卫科急忙说道:“裴郎中刚刚听到急报鼓了么?”
裴展元只装作没听到,他接着说:“那女郎中前脚刚进宫,后脚皇后娘娘就派人来轰。这也怪不得皇后娘娘,皇后想去见皇上,还没见着,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候进来一位那么美的女子,矣。这事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爷爷听到了。卫侍郎您知道的,我那姐姐嫁给太子有些年头了,可就是没怀上,这把我爷爷给急的……”
“裴郎中!”
裴展元说道:“是呀,刚刚我爷爷也是这意思。他让我去陪郎中陪几天,以我貌比潘安的美姿,学富五车的学识,必能让那俏郎中心动,好叫那俏郎中为我妹妹治那不孕之症!”
卫科急道:“裴郎中!黄河崩了!”
“黄河崩了?”裴展元愣了愣神,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皱起了眉头来,而后他又摇了摇头。
裴展元说道:“不可能!这绝无此可能呀。”
“的确是崩了,皇上在紫宸殿里那圣旨是一道道的下呀!若不是……不对呀!裴郎中,你刚刚是去见你爷爷了?你爷爷在翰林院呀!你去翰林院了?你不是被裴翰林找去的吧?你是去找裴翰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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