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颜瑾瑜想了片刻，咬了咬牙，开车回到了公司，悄悄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走到书柜前，打开最低一层，将那套十几本的历史古籍取出来，摸到按钮，弹出了一个暗格，从墙洞里取出了一个硬盘，那里面记录了盈美建材从诞生到发达再到败落的历程，以及又如何被操纵上市，如何被操纵成妖股，然后被抽干了血，抽走了30亿的若干证据。
这是她留的后手，也是她保命的东西，当然还可能会是要她命的东西。
打老娘的主意倒也罢了，还要欺负我女儿，那是不可能的！
颜瑾瑜咬破了嘴唇，殷红而腥色的血流到了下巴上，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吸血鬼，一个沉睡干年，突然醒来，向仇人报复的鬼魅。
***
第二天上午九点，在市政府东区102会议室里举行了华兴公司新址落户竞演大会。
所谓大会，其实参加人员并不多，因为内容相对比较隐秘，对参会范围进行了严格控制。
各区仅有三名代表参加。龙田区参加人员有副区长朱振忠、规土局局长詹新国、龙翔街道秦怀明，华兴公司则是苏云山带队。苏黛林并没有来，在公开场合，她一般不露面。
会议由市委常委、副市长范庆怀主持，他讲了开场白，站在全市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布局的高度，谈了背景和意义，后来又讲了竞演规则、纪律要求，然后就开始了各区的竞演。
香山区第一个上台，分管副区长亲自讲解，拿着激光笔对着PPT，讲得激情四射，问题是，他们的土地整备出来最多也不过2000亩，而且出让价格很高，无论是面积还是价格与华兴的要求相距甚远。
市中心区寸土寸金，能够整备出这么大面积，其实已经着实不易，他介绍的优势是税收返还比例高、产业集群效应、产业链完整、位于全市政治经济中心等。
只是，苏云山看中的不是这些，否则就不必搬迁了。
第二个竞演的宝山区。
宝山区委书记亲自上阵，这着实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看来这位领导对引入华兴势在必得。
宝山区的竞演从容不迫、真挚动人，那位书记不是一个激情澎湃的人，但不紧不慢，字字珠玑，竞演非常精彩，赢得了众人雷鸣般的掌声。
宝山区没有公布土地出让价格。
第三个是龙田区，朱振忠为主讲人。
他讲得中规中矩，可刚讲了几分钟，窗户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叫喊声，由于这个会议室就靠近路边，中间只隔了一片草坪和低矮的围墙，外面的声音很容易就传了进来。
本来那是一条禁止机动车通行的道路，平时没有车辆通行，也没有人员聚集，今天突然围堵了近百名男男女女，吵吵闹闹。
只听有人用喇叭高喊道：“我们是龙田区甜坑村的村民，我们坚决反对华兴占用良田！”
“给老祖宗积点德，为后代留点地！”
“无良华兴！”
“坚决抵制贱卖村集体土地！”
“我们要发展，但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区政府不体恤民情，强夺强卖！”
……
两个保安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早傻了眼，上前过去规劝，被上访者给扒拉到了一边。随后，上访人扯出了长长的条幅，白底黑字，写着“坚决抵制贱卖村集体土地！”等内容，看上去就像是民国时代上街游行学生手里的条幅，触目惊心。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了外面，纷纷扭头观看，朱振忠铁青着脸，自然没法继续演讲。
苏云山竖着耳朵听，但并没有去看，一脸的从容淡定。
范庆怀皱着眉头，望了望外面，无奈道：“休会十分钟。”
会场一下子放松下来。
范庆怀将朱振忠叫到身边，批评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还没开始谈就把消息放出去了？村民还闹到市政府，像话吗？”
朱振忠额头微微冒汗，不停地点头道歉认错。
等到应付完范庆怀，朱振忠黑着脸将秦怀明叫到身边，劈头就是一顿怒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人丢到市政府了！”骂了几句后，他又命令道：“限你十分钟内把人带走，影响了华兴公司的引入，你就是历史罪人！”
他话说得很重，任务布置得也不讲道理，这么多人，吵得这么凶，10分钟恐怕难以将他们劝走。市政府未设信访大厅，信访局设在市委侧门，而市委在几公里之外，此处连个中转留置的地方都没有。
“我马上去处理！”秦怀明无奈地接了任务，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还不是因为朱振忠到山前坪考察，然后在社区工作站开会？
他立即离开了会议室，很快就转到了南3门口。
只见门口围堵着乌央乌央一群人，看穿着有些五花八门，一部分是当地村民的风格，还有更多人似乎是农民工的身份，再看他们的长相，多半都不是岭南人。
秦怀明是北方人，读书在西南，工作在岭南，工作后旅游考察去过很多地方，朋友、同事五湖四海，所以对各地人的相貌特征有一定研究，基本上依据五官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哪个方位的人，往往八九不离十。
他甚至听到了有人说话叫喊时掺杂着东北口音、西北口音。
他冷笑了一声，心说：雇佣上访，太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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