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是咱村最有出息的,父老乡亲都指望着你讨个公道。”秦仲汉越说越激愤,“你看看咱村的路,多少年了还是那条破士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泞满地、坑坑洼洼,没法走。村头那条河,到现在没有给修桥。修路修桥的钱都让乡里那帮鳖孙给贪污了!真的太黑了,你去乡政府随便办个事,不给条烟不塞点钱,办不成。”
秦怀明面色苍茫,苦笑一声道:“你儿子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观音菩萨,能力有限啊。”
“什么叫能力有限?你是我秦仲汉的儿子!就是能力最强的,起码不能怂。”秦老汉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瞅着儿子,“还有,等会儿你们四个去拜访长辈,你大伯、三叔都在家,他们肯定都会说起这些事。村里人太苦了,你得想办法把这些坏人给搞下去,为村里出口气,还有修路、修桥,为村里做点贡献。秦怀明,这是家族荣誉,你是全村唯一的指望,明白不?!”
“结完婚再说吧。”秦怀明感到压力山大。
秦老汉点了点头,他再热血,也知道儿子结婚才是头等大事。
下午,秦怀明、颜可卿、小月、俞晟四人带着礼品先后拜见了大伯秦伯渠、三叔秦季礼等长辈。
一百多年前,老秦家是书香门第之家,据说源自秦叔宝一脉,明朝时躲避战乱从关中迁徙而来。清朝时他们这一支还出过进士,最高做到五品户部郎中的高位。
秦仲汉在秦家排行老二,老大是秦伯渠,老三是秦季礼。但三人是同一个爷爷,不是同一个父亲。秦仲汉与秦伯渠、秦季礼是堂兄弟。不过,老人都过世了。
秦仲汉曾有多个亲兄弟姐妹,可惜当年兵荒马乱,建国后又遇到了三年自然灾害,悉数夭折了,只留下了一个姐姐秦怡君,嫁到了正南山下的姚庄。
三年前,秦怡君因癌症去世,那年秦怀明回来就是为了奔丧。姑妈给他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他小时候有五六年时间都是在姚庄度过的。当年读高中,他没钱买书、买粮票,都是姑姑偷偷把攒下来的钱给他用。他很怀念姑妈,只可惜,姑妈命薄,没有等到秦怀明给她更多的回报就过世了。
在秦伯渠家中,秦怀明看到了秦家的家谱,果然追溯到了秦琼长子秦怀道,真假难辨。不过,攀上秦琼这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祖上荣光,足够了。
秦伯渠是有文化的,做过教书先生和村支书,又是一名共产党员,有着40年的党龄,他还拿出了皱皱巴巴、泛黄了的老党员证给秦怀明看。
秦伯渠支持秦怀明从政,对他如此年轻就做到正处级甚为欣慰,对颜可卿如此漂亮高雅,却知书达理、温婉端庄非常满意,教导他“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还教导他要清正廉洁、造福一方,不要辜负了党和国家对你的栽培和信任。云云。
这是一位朴素的老革命,虽然已经很难站立,只能躺在靠椅上,可每一句话都透露着老一辈革命者的为民情怀,朴素、真挚、纯洁,令秦怀明汗颜,又感到振奋。
在秦季礼家,同样遭受了精神洗礼。
不过这一次,跟秦伯渠的敦敦教导、温文尔雅不一样。秦季礼是个愤世嫉俗的人,将项阳县、南湾乡(秦家庄所在乡镇)官员包括现任的村支书骂得狗血淋头,也讲了不少乡镇干部的士匪做派和一些腐败案例。
最后,三叔要求秦怀明务必将项阳县的贪官污吏全部给抓起来枪毙。还有就是,痛骂富源矿山陈有财欺压良善、无良无德,简直比万恶的资本家还要无耻,榨干了工人的血汗钱!一定要帮木蛋和大壮家讨回个公道。
他有肝病,皮肤是白的,可脸是又黑又黄。家里人说,是脾气不好,给气出了肝病。
秦季礼因为耿直、火爆、口无遮拦的脾性,经常得罪人,且好高骛远,不肯踏踏实实务农,家里过得并不好,甚至是穷酸的,一双儿女也是早早辍学,在外打工。
随后,秦怀明又去拜见了其他邻居长辈,大多数人都提出了木蛋、大壮的悲惨遭遇,以及村公路和桥多年未修的不平之事。
秦怀明不可能不动容,自己毕竟是秦家庄人,是这里的水士养育了自己,于是,他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来为老家做点事。
颜可卿深知他的为人,明白他想帮村民,想惩治恶人,为民办事,然而,鞭长莫及,时间也不够,实现起来会比较困难,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就提议道:“老公,你带我去小河那边看看吧。”她希望以此分散注意力,先不要想这些烦恼事。
于是,两人离开村子,沿着羊肠小道往东走,穿过一片片田地和杨树林,来到了河沟边。
由于是秋季,降水稀少,里面的水很浅,能看到有小鱼跃出水面,还有蜻蜓在上面飞来飞去。
这里曾留下秦怀明儿时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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