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吃午餐的时候，方小媛扫了一眼四周，低声对坐在对面的周海洋说到：“我跟你讲过没？过年的时候和我爸又吵了一架。”
周海洋正埋头喝着西红柿蛋花汤，摇了摇头。
方小媛把筷子一放，气呼呼地接着说道：“他非让我离开怡商网。”
周海洋顿时一惊，抬起头，“噗”了一声，口中的西红柿蛋花汤随即从嘴里喷了出来。
“你，你不至于这么紧张吧？！”方小媛眯着眼睛，恶心的说道。
随即掏出纸巾，擦着脸上的蛋花汤汁。
“不好意思！”周海洋一脸写满了尴尬，急忙问道：“不是，你爸想让你去哪儿？华宇？”
“对呀，还能去哪儿？！”
周海洋接着问道：“你爸提没提，你去华宇具体做哪一块？”
方小媛一边清理，一边说道：“他说华宇早该介入互联网，前两年总觉得还没看清楚，结果给耽误了。
他还说，早听公司几个年轻人的意见就对了。”
周海洋继续追问道：“具体做互联网的哪方面业务？”
“他没说，我也没问。”方小媛忽然不满道：“喂，咱俩关注的重点好像对不上吧？我在说我爸让我离开怡商网，你关心的却是华宇想做哪一块！”
周海洋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你来怡商网时间不短了，我觉得，可能你爸已经认为你能独当一面，准备让你回华宇委以重任。”
“才一年多……”
“到夏天就两年了。当初我在华宇不到一年，你爸就让我管三个大区了。”
“我能跟你比么？再说那时的华宇和现在也不能同日而语。
哎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像很希望我走似的？”方小媛盯着周海洋的脸问道：“你不会是怕我爸吧……”
周海洋笑了：“我和你爸从认识到现在十几年，之间的关系虽然有过几次变化，但我从来没怕过你爸。”
“那为什么他让我来，你就收下？他让我走，你就放我走？”
“你是不是出去念两年书中文退步了？这不叫怕，这叫尊重。”周海洋接着反问道：“你呢？是不是纯粹出于逆反心理，跟你爸对着干？”
方小媛一撇嘴：“我早过了青春逆反期了。而且如果真要跟他对着干，为什么他要我来我就来了？什么思维逻辑？！”
“那你究竟因为什么和你爸吵的？”
“你说你尊重我爸，我恰恰认为他不尊重你。
他让我来我就来，他让我走我就走，他把我当什么了？
他又把你、把怡商网当什么了？就凭这一点我就坚决不同意！”
周海洋把手一摊：“你看，还说不是逆反心理？多典型的情绪化。你这样根本不可能说服你爸。”
“我为什么要说服他？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根本不需要他同意。”
听到这话，周海洋不由得有些恍惚。
仿佛就在昨天，方小媛刚在电话里声明：她坚决要学理工科，而且用不着高中班主任和家长的同意。
方小媛见周海洋发呆，就问道：“怎么了？”
周海洋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你不打算现在去华宇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方小媛听周海洋这么一说，脸不禁红了，说道：“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我想等怡商网再上一个台阶，比如说融资成功。”
“可是融资的事我到现在还没想清楚，也许早着呢。”
“海洋，不融资是不行的。虽然这一年多怡商网的转型算是成功挺过来了，但目前将将仅够生存。
每个月的GMV根本拿不出手，更谈不上跨越式发展。
没有钱，物流配送系统怎么搭建？网上支付平台怎么搭建？
如今纯粹就是过一手。在怡商网上下单，厂商直接发货给客户，我们收取中间服务费。
这么低的门槛，别人轻易就可以超过我们的。”
周海洋说道：“6636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好好的一个电商网站现在乱成什么样子？
根本原因就是过早引入投资人，而投资人的心思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是歪的。
绝大多数做股权投资的，都会给投资对象描绘出一个灿烂辉煌的梦境。
他们常常表现出比我们这些在IT职场上驰骋了十几年的人，更了解这个行业和领域，眼光看的更远。
并且给出的远景是五彩缤纷的，似乎只要阳光一照，立刻就光芒万丈，而这些投资人就是那一缕阳光。
怡商网现在日子再苦，但至少可以保证道路和目标仍然由我把握。”
方小媛接着说道：“这只是一个反面例子，可还有正面的例子呢，创始人与投资人的关系是个永恒的问题，需要不断寻找相互间的平衡点。”
“所以我才要慎重再慎重。”周海洋忽然将话题一转：“对了！你刚才说和你爸又吵了一次？这么说，之前已经吵过了？”
方小媛把嘴一噘：“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头一次是去年国庆，第二次是元旦，这回是春节。
我都奇怪了，每次专挑我回家过节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今年五一节不回家！”
“那么早你爸就要你离开怡商网了？”周海洋顿时惊讶不已。
去年国庆，那时方小媛刚来一年多点儿，奇怪的是，半年之内为此提了三次也吵了三次，什么原因让方启东这么急让方小媛离开怡商网？
对照方启东当初强调不许方小媛轻易打退堂鼓，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究竟因何而起？
方小媛见周海洋默然不语，便问道：“我爸怎么想随他的便，关键得看你的态度，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周海洋愣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的态度是明确的一贯的，你来我欢迎，你走我欢送。”
方小媛听周海洋这么一说，气得鼻子都歪了：“行，你的话我一字不落全记住了！”
她把餐盘往前一推：“我上卫生间洗脸去了，麻烦你把餐盘还回去！”
“喂！你自己用的餐具，为什么要我帮你还？”
“就冲着刚才你把蛋花汤喷我满脸，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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