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方小媛风风火火来到了范丽莉的办公室。
接到前台通报的范丽莉，立刻起身相迎，并冲着跟在方小媛身后进来的助理说道：“咖啡和茶，一样来一杯。”
“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方小媛一边摆了摆手，一边坐到沙发上，气咻咻地说道：“疯了！周海洋简直是疯了！”
“他又怎么了？哪儿惹到你了？”范丽莉在方小媛对面坐下，似乎对她的表现，并没有感到十分的意外和惊讶。
“链通爆雷，创始人跑路，我投的一个亿、海莲投的六千万全都打了水漂。
周海洋还嫌赔得不够多，哭着喊着，要出头替链通把钱都还给参与ICO的投资者，你说他这是玩的哪出？是不是疯了？！”
“他们通过ICO募到多少钱？”
“差不多有五个亿！”
“难道海洋准备都从自己的兜里掏？”
“对呀，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方小媛越说越来气：“当初链通搞ICO时，我特意留了个心眼。
募集文件和认购协议中写得很清楚，这些花钱买虚拟币的人，既不是链通的客户，更不是债权人。
他们和华宇投资、怡纳资本的身份一样，都是投资人、是股东，和我们的地位与利益完全一致。
创始人挪用资金并且潜逃境外，侵害的是全体股东的权益，各自的损失大家各自承担，这是天经地义的。
哪有某个股东站出来，替其他股东补亏空的道理？”
这个时候，助理端来茶和咖啡，摆到茶几上。
范丽莉把两个杯子往方小媛面前推了推，笑着说道：“想喝哪个随便。我有句话也许不该讲，但不得又不讲，你可别生气。”
“切！还有什么话，能让我比这会儿更生气吗？”
只见范丽莉站起身子，回自己的办公桌旁，把手机拿了过来，接着说道：“我注意到，网上对这件事情有不少议论了。
正因为如此，或许海洋才想做点什么，扭转一下公众的看法。
因为……在很多人眼里，这件事有点像是你们搭台，骗子唱戏。
无论你们的主观意愿如何，但表面现象确实如此，这是不可否认的现实。”
方小媛闻言，不由得把双眼睁的老大：“不会吧丽莉，你自己也做投资，难道连你也这么认为吗？”
范丽莉伸出手探了过去，在方小媛的膝头上拍了拍，和声说道：“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公众怎么看。
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没有你和怡纳的两轮资金进入，链通能做得那么风生水起、那么有模有样吗？
你们两家真金白银的投资，就是对链通最好的站台和背书。难道你不觉得吗？”
“但是，我们投区块链、投链通并没有错，链通搞ICO也是有价值的尝试，只是创始人单一环节出了问题。
尽管问题极其严重，但毕竟是偶然的、无法预见的，绝不能把责任归结到我们头上。
海洋的举动，等于向公众承认，这整件事情是我们的责任，这是最令我气愤的。
他做事情总是考虑自己，想起一出是一出，从来不考虑别人，从来不事先跟别人商量，我当然无法接受。”
范丽莉笑着说道：“你难道还不了解海洋吗？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只会考虑那些买了虚拟币的人，以及公众能否接受？绝对不会考虑你和秦海莲是什么想法。”
方小媛气呼呼地瞪了范丽莉一眼：“得嘞！你可真懂得安慰人，看来你跟周海洋是一个鼻孔出气，我算是找对人了。”
范丽莉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些不可理解，海洋既然表示全部由他赔偿，不管你有没有责任，都用不着你掏钱，你接不接受又有什么所谓？”
“拜托了好不好，我华宇投资是链通的大股东，怡纳资本只是小股东，而海洋本人和怡商资本，跟链通压根儿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跳出来大包大揽，这算是怎么回事？
好像我方小媛没有勇气担当似的，好像只有他是多么有情怀似的，这不是成心打我的脸、打华宇的脸吗？
这辈子真没见过这样的朋友，坑我似乎已经成为他的爱好和习惯了。”
范丽莉忍不住笑了：“我不明白的是，他周海洋想当冤大头，就由他当呗！
这回就让他狠狠坑自己五个亿，你应该觉得解气才对呀，有什么好生气的？”
方小媛被问得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才嗫嚅道：“他这样做，显得我好像很low似的。
而且他想没想过，华宇和怡商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怡商是他个人的公司，钱也是他个人的钱。愿意怎么花，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因为股权结构和治理机制的原因，决定了华宇不是哪一个人的公司，任何人都不能无视股东权益，不能像怡商那样随意撒钱收买人心。
海洋能那样做，我可不行，别说他了，我连海莲都比不了。
哎对了，你能想象的到吗，为了这件事情，海洋家里拼命拦着他的是谁？”
“还会有谁？海莲呗！”
“不是海莲，是周海霞。”
“你说是他姐姐？”
“对，我本来以为海莲会反对，他俩是2005年结的婚，那时候海洋的名气远远大于他的财力。
07年怡商网上市后，海洋的财富才开始激增，所以大部分资产都属于两人共同所有。
没想到，海莲对海洋的想法倒是很支持，反而是从来不管钱的周海霞急了，她坚决不同意海洋这么干。
两个不同的女人一比较，没想到差距还真挺大的。”
范丽莉想了想，沉吟道：“我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也未必因此说明她俩一个慷慨一个吝啬、一个高尚一个低俗。
之所以有差距，主要是因为两个人生长的年代与环境不同吧。
海莲自身家庭条件就很不错，05年海洋尽管谈不上腰缠万贯，但毕竟已经熬过了最困苦的阶段。
海莲从小到大就没有尝过一天苦日子，至于千万富翁还是亿万富翁，对她而言，只是数字而已，不会对她的日常生活带来切实影响。
周海霞就完全不同了，前半辈子的辛苦和拮据，又当爹又当娘的，已经深深刻到她骨子里了。在她眼中，身家似乎比性命更重要。”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方小媛立刻又想到另一层：“就像华宇和怡商，情况更是完全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在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上，谈不上谁慷慨，谁吝啬。
就拿我和海洋来说，也谈不上谁高尚，谁低俗，你说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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