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霏有些受不了祝施久鄙夷的眼神，硬着头皮谄媚地笑道：“祝先生，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高手，我也是想跟你这样的高手多切磋切磋才说那样的话嘛，不要介意，大不了我给你便宜一点。”
祝施久闷闷地说道：“我不是高手，我只是个新手。”
他现在都怀疑前几个周目的杜霏那些话是不是都在欺骗他的感情。什么想给墨影弓找一个好归宿，说得那么玄乎，莫非全都是扯淡？
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祝施久眼中完全崩塌了的杜霏继续谄笑：“不不不，我看得出来，祝先生您一定是个高手。我敢保证，如果您能赢我，我一定把墨影弓连带箭矢白送给您！”
祝施久黑着脸没说话。
不过……比试？
他倒是也很想看看，自己跟一个近职业弓箭手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
下午。依旧在射箭馆。
祝施久其实早就知道的，这个世界的任何事都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但是接连数次的死亡又重复却让祝施久产生了错觉。
——世界是不变的。
——就连命运这种东西，只要看透了脉络，就能轻易掌控。
——上一次的实力能够延续到下一周目的自己身上。
很可惜，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只是自大者的狂言。
杜霏用现实给祝施久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你的箭术现在还完全不行。”杜霏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弓，对一脸失神的祝施久说道，“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花架子，只学会了射箭的皮囊，却未掌握射箭的灵魂。”
“光是‘静’是没有用的，你还得学会让自己的心躁动起来。如果一个弓箭手连在比赛的时候心情都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连最基本的胜负欲都没有，那么何谈胜负？”
“你的‘静’太过夸张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打击，导致你的箭一点激情都没有。”
“你说你是狩猎派？不对吧，我看你完全就是室内派，你的箭术里，我看不到狩猎派该有的野性！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绝对会被你自己毁掉的。”
祝施久被吊打，然后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前几个周目看他的眼神中还有赞赏的杜霏，现在却把他批判得一文不值——哦不，还是有优点，杜霏认为他的姿势确实很漂亮。
但姿势漂亮有个毛用？连二十米的靶子都不能做到百发百中，根本就是新手水平。不说每一箭都射出高环数，你至少得每一箭都中靶吧？然而就这么点事祝施久都没能做到。
这个时候的祝施久才感觉杜霏这个人着实有些毒舌。而前几个周目的他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还把外在的她当成了她的本质。
刚才二人比试了两种赛法。
第一种名为“单箭赛法”，也被称为射箭界的21点——跟扑克牌中的21点完全没关系，只是名字听起来优雅了点罢了。
比赛规则就是每人轮流射二十一箭，每一箭都单独计算胜负，若是某一箭平局就加一箭，到最后获胜箭数多者获胜。
结果为21:0，杜霏从第一箭开始就碾压了祝施久，二十米靶对她来说完全没有难度，环数基本上都8~10环飘荡，就算偶尔有失误，也只是射了个小八环。
而祝施久这边就完全不行了。
从脱靶到八环，范围很大，实力飘忽不定，更是压根儿没射出一箭超过八环的，简直惨不忍睹。
当他射出八环后，杜霏则是每每都能够射出九环甚至十环，丝毫不留情面。
第二种赛法名为“总环赛法”。这个规则就更加简单了，每人射二十箭，看谁射的总环数高。
结果杜教练直接射了个186环，平均每箭9.3环。
射完后，杜霏还在感叹自己这么多年实力没有退步。
但祝施久却能明显注意到，拿到墨影弓的杜霏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如果是游戏的话，估计会提示杜霏拿到了本命武器，实力发挥120%！
至于祝施久，同样是拿着墨影弓，结果二十箭的总环数为120环，平均每箭6环……
比起他，杜霏更像是墨影弓的主人。
以至于祝施久在被吊打完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熟练啊！”
杜霏却理所当然地回复了一句。
“那是当然的啊，墨影我已经用过三四年了，虽然很久没碰，但这也是我最熟悉的老朋友了。”
这算是新欢比不上旧爱吗？
祝施久心里吐槽。
不过杜霏除了毒舌之外，眼睛也很毒。
她说道：“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你对墨影弓的熟悉程度出乎了我的意料。”
祝施久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敢说现在的人估计都没几个玩过老一辈的弓箭，但是你对墨影却在一上手就展现出了很高的契合度。连个适应过程都没有，这说明墨影弓的确比较适合你。”
祝施久郁闷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杜霏不知道的是他可不是刚摸墨影弓，他甚至带着墨影弓与人生死交锋，早就跨越了弓箭手跟弓之间的磨合期。
祝施久不想深谈这个话题，于是问道：“所以说，你要把墨影弓连同配套箭矢多少钱卖给我？”
“一千五。”
杜霏是个实在人，上午说的两千是基于完全不了解祝施久这个人的实力的情况下，但现在她已经通过两场比赛足够了解祝施久此人的实力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天才型弓箭手。
她看得出来祝施久练箭没有多久，因为练箭久了人一般实力都很稳定，就算环数差一点也会很稳定。
然而祝施久甚至能够做到上一箭脱靶，下一箭就立马来个八九环。
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的火眼金睛立刻判断出祝施久应该是没有对箭建立熟悉的印象，以至于无法在脑海里构建一个基础的观感。
何谓基础观感？
就是弓箭手应当在一箭射出之后，本能地判断出来自己这一箭是好是坏。
这种程度的判断能力是只要练习了大概半个月就能够练出来的，新手也能掌握。
然而祝施久却全然没有这种能力，这证明他练习射箭还不到半个月。
……虽然很扯淡，但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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