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墨率兵夜袭之时,苏慕宇万分惊恐,慌不择路带着五万兵将返回了泰定关。
之后木叶让人传话,表示自己一定要将苏慕宇活捉。
苏慕宇自知这次将木叶得罪狠了,生怕木叶报复自己,于是连忙撤兵,同时送信回澧都,让母妃和外祖想办法给自己找借口,在建昭帝面前替自己多说些好话。
二人收到信后,虽在心底埋怨苏慕宇如此胆小,但信送到的时候,军队已然在路上,他们也只能尽可能替苏慕宇开脱。
好在随后不久,就传出西凌王木奕承让位于木北墨一事,沈家老爷表示,苏慕宇帅南宛军攻打西凌边境关隘,推动了西凌内乱。
建昭帝听了这般说法后,倒也认同,因此虽然这次出征拿下四关之后,又都被西凌抢了回去,但建昭帝并未不满。
回到澧都的时候,天阴沉沉的,青石板路浸了雨,马蹄有些打滑。因为有雨,所以来凑热闹的百姓并没有以前烈月军回京时那么多。
城门口迎接他们的只有兵部的魏尚书,脸上带着愠色,显然是不耐烦在这雨天等他们。
顾云烈知道魏尚书和苏慕宇的外祖沈尚书走得近,也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所以并不气愤。
他赶在苏慕宇之前跳下马,抱拳施礼,众将紧随其后。
“魏大人辛苦,雨天路滑,因此我们来得晚了些。”
魏尚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答。并没有回礼让众人起身,绕过顾云烈去搀苏慕宇:“三殿下为国不辞辛劳,陛下多次夸赞,现下正在宫中等着殿下呢。”
苏慕宇笑着自谦两句,便要冲皇宫所在方向跪下,向父皇谢恩。
他要跪,身后众将自然不敢站着,按品级规规矩矩排好队,就要跟着跪下。
顾云烈不动声色地向脚下看了一眼,尚书大人挑的好地方。
按礼顾云烈只能站在离三皇子五步之远的地方行礼,而齐宇庆义等人要顺次站在顾云烈身后。
以朝中言官的习惯来看,但凡礼数上有半分差池,骂他们的奏折能写上几十份。
这样来说,苏慕宇站的位置就决定了所有将领的位置,而顾云烈脚下正正好好汪了一滩水。但若是他挪步,便是大不敬之罪。
顾云烈心中有了计较,没有半分犹豫,将战袍一撩就要跪。
忽听有尖厉嗓音喊道:“三皇子殿下与顾大帅,请接旨!”
顾云烈闻声望去,正是建昭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祥吉。
“末将等恭聆圣旨!”,顾云烈走至苏慕宇身旁跪下,毕恭毕敬地回话。
魏延眼见让顾云烈躲过,心中冒火,却又不能说什么,看祥吉将手里的圣旨一张,他也赶紧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慕宇顾云烈帅军出征有功,特于长庆殿设宴,慰劳将士。钦此。”
跪着的众人再次叩首,齐声道:“末将等谢主隆恩!”
顾云烈接诏起身后,转身下令大军入驻京畿巡营,五品以上的将领随他赴宴。
等来到了长庆殿,被建昭帝叫来作陪的朝中武将分列两旁,建昭帝身着衮袍头戴琉璃冕,甚是威严。众人跪地叩首,长呼“万岁”。
建昭帝笑着说道:“诸位爱卿归来,朕心甚慰。特此加封,各爱卿将阶均进半级。”
众将叩首:“谢我主隆恩!”
等众人起身,建昭帝再次开口,“云烈呀,这些年你为南宛南征北讨,立下战功无数,朕很是感激。如今你也到了年纪,朕想着给你挑一个好姑娘,让你成家,你觉得如何呀?”
顾云烈朗声回道:“陛下厚爱,末将惶恐。谢我主隆恩!”
建昭帝抚掌大笑:“好好好,朕也不想随意指一婚事给你,你且在澧都安心待些日子,与哪家小姐情投意合,便告诉朕,朕给你赐婚。”
顾云烈再次谢恩。
封赏已罢,庆功宴正式开始。珍馐美酒如流水般被貌美的宫女端上来。长庆殿向来是为得胜之军开庆功宴的地方。殿内的布置与军帐相似,为的就是让将领们感到轻松愉快,远比寻常的宫宴自在。
虽然庆功宴拘束不多,但毕竟是皇上赏的,这帮武人到底不敢像军营里一样放肆。不过两个时辰,这宴会也就散了。
众将去了京畿的巡营,而顾云烈则回了顾府。他心里清楚,回顾府之后,还有一顿家宴在等着他。
长安街上都是高门显贵的府邸,各门各户都喜欢用红色的砖砌高墙,以示自家的圣宠优渥。所以澧都人称长安街为红街。而顾府,是红街最气派的一座府邸。
顾府早早就派了家丁在街口守候,顾太师也带着家中众人在门口等待。等顾云烈的马蹄声刚刚能被隐约听见的时候,就有机灵的小厮跑去替他牵马。
来到府门前,顾云烈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后的小厮。急急上前两步,撩衣跪倒,:“父亲,儿子回来了!”
顾太师也是眼含热泪,急急上前搀儿子起身,:“儿啊,快快起来。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太师身后的人也都团团围上来嘘寒问暖,一家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顾云烈进府。
而后便是家宴,能上桌的都是顾太师的儿子,也就是顾云烈同父异母的兄弟们。
宴席上众人对顾云烈嘘寒问暖,可除了太师是真心实意为儿子自战场上平安归来感到高兴,其他人的欢喜远远小于讨好太师的急切。
顾云烈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随意应付着各人的讨好,虽然心里有些厌烦,面上却是不显。
宴罢已是亥时,众人又说了几句好话之后,便各自回房了。
而顾云烈则随着太师去了后院,给不能上桌的大夫人萧氏和老夫人杨氏请安。
顾云烈给苏慕宇做副帅一事,二位夫人虽在内宅,却也清楚,知道顾云烈此战平安回来不容易。
萧氏见自己的长子归来,不等顾云烈跪下就一把抱了上去,还未开口,泪水便滚滚而出,顾云烈也是红了眼眶。太师劝解夫人:“烈儿回来是好事,你何必落泪呢?”
夫人用手帕擦拭眼角,笑道:“老爷说的是,是我欢喜的糊涂了。”而后让贴身的婢女将她扶到了床边坐下。
顾云烈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跪地叩头,“祖母、母亲,不孝子顾云烈给二老请安了。”
老太太冲顾云烈招招手,“好孩子,好孩子,快到祖母这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顾云烈顺从地起身坐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拉起他的手,端详自己的嫡孙,“瘦了,还黑了。我的儿啊,出去不过几月,怎么受了不少苦啊……”说着竟抽泣起来。
一时间,顾云烈、太师还有夫人都紧着安慰老太太。等老太太转悲为喜后,一家人又说了许多的体己话。两位夫人恨不得将顾云烈此战经历的所有事都详详细细地问一遍。
直到夜深,太师方才开口:“母亲、夫人,孩子们远道而来,又累了一日,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和夫人又拉着顾云烈的手嘱咐一番,才允许他回去休息。
顾太师和顾云烈一同出房:“烈儿,虽已夜深,你却先别休息,到我书房中来一趟。”
顾云烈点头称是,跟在父亲身后,径直去了书房。
其实他大致猜得出父亲要和他说什么。
十三岁时,顾云烈不顾父亲和家中所有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弃文从军。很长一段时间里顾太师都不愿再见到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不过随着顾云烈在战场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并且很快被建昭帝委以重任。顾太师逐渐意识到顾家的其他子女并没有能够承担顾府荣耀的能力,顾府在朝廷中的地位与顾云烈息息相关。
顾太师想明白这一点后,便开始教自己的嫡长子,在朝堂中要如何左右逢源打压异己。
一般的武将自然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但顾云烈明白自己的身份,顾家的嫡长子绝无可能不陷入党争的漩涡中。
他弃文从武是因为看不惯官场上的黑暗,但逃避绝不是他的作风,他需要学会父亲的所有手段,而后才能在自己有权力之后去整顿腐朽的官场。
顾云烈清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向来是上策。
此次出征,虽然父亲经常与他写信,但毕竟在信中有些话不能直说。此刻父子二人坐在书房中品茶,顾太师详细地询问了顾云烈这一仗的具体情况。
顾云烈将战时与小九相关的事草草带过,其余的事倒是一件件都详细说给顾太师。
顾太师能听出来儿子有所隐瞒,但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给木叶下药一事确是他做的无疑,沈家挑不出什么毛病,陛下也没有怀疑的点。
顾太师也就不逼着他把所有事和盘托出,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很有自己的主意,也不会做对顾家不利的事,就由着他了。
将战场上的事说完,顾太师又说到今日的封赏:“陛下给你赐婚一事并非随口一说,此事你要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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