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无忧和赵无虑两兄弟那里得知,他们的遭遇,与宏远镖局那支镖队遭遇相同,不过地点不同。他们镖队刚刚走到徽州和江州交界的地方时,经过一片丛林,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刮的人睁不开眼,再睁开眼睛时,他们发现自己和镖队其他人,都身处一个漆黑的山洞里。
除了他俩醒了,但浑身却动不得其他人还在昏迷,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训练有素的红衣人把镖靶运出洞外。
“你们可还记得如何到的那山洞?”柳静颐迫不及待的问道。
二人皆摇摇头。“我记得狂风时,我不知为何失去了意识。”赵无忧慢慢回忆着。
赵无虑也连连点头:“对,我记得当时也是失去了意识。”
“你们在那山洞发生了什么?”
赵无虑咽下口水,颤声道:“等他们把镖靶运出后,发现我兄弟二人已经醒了,我们便被他们拖着到了山洞的另一间内室中,在那间内室中,有一位披红色斗篷,脸上蒙着红色面罩的人,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们把地上躺着的那人拖到我们面前,我们才认出,那人是我们失踪的大师兄。”
“那房间中吊着一个人,那人好像还活着,表情十分痛苦,”回忆当时的情形,赵无虑浑身颤抖:“那红色斗篷只说了一句,既然不从,那就剥了吧!”
“我兄弟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那人在我们眼前被剥了皮”赵无忧抖成筛子,胸口大幅度起伏。柳静颐给他喂下一颗药丸,安抚他的情绪。
挨的近了,赵无忧身上沾染的香气,令柳静颐有些不适,让她不得不小心的掩住口鼻。赵无虑代替赵无忧继续说道:“他们用大师兄做要挟,让我们供出师父的下落,并逼迫我们供他驱使。”
“我们不从,他便把大师兄吊到了那架子上。”
“你师父?大师兄?”
“我们师父是从前武林排名第三的赵义存,后来隐退,开了这家镖局。三年前师父把镖局的事务都交给了亲生儿子赵剑尘,也就是我们的大师兄,自己云游去了。一个月前,大师兄莫名失踪,音讯全无。”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大师兄,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折磨大师兄,大师兄假装顺从,提出单独劝说我俩,才挣得与我们独处机会。大师兄私自藏了假死药,让我们假死逃出去,回江州报信。”
赵无忧情绪稳定后,接着说:“我兄弟二人按照大师兄的指点,找到大师兄私藏的假死药,在他们再一次鞭打折磨我们后,悄悄服下假死药,假装被他们折磨而亡。见我们死亡,他们便把我们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五日后,我们在乱藏岗醒来。”
“糟了……”柳静颐顿觉不妙。
她匆忙写了个方子,命紫苏去煎来,让二人服下。二人不疑有他,顺从的喝下去。片刻,二人便昏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唉,终究是我医术不够,这二人中毒太深,我也无能为力。”柳静颐长叹一口气,大声说着:“死在医馆终究不吉利。”她吩咐紫苏去买两口薄棺,尽早将他们下葬。
此时已是戌时,医馆里已经没有病人,其他大夫也都已回家,医馆中只剩下两位学徒。
柳静颐吩咐学徒帮紫苏安置好两具尸体,便走出医馆。还未走出医馆,便迎来一位衣冠楚楚的青衣公子,他身后跟着一位随从。
“请问这里可曾接诊过两位镖师?”
“有”柳静颐面色平静,“只不过他俩中毒太深,没救了。”柳静颐指了指身后的处置间,努了努嘴:“就在里面呢,他俩中毒太深,救不活了。”
前一刻还温文尔雅的公子,听闻二人死亡,顾不上其他,匆忙往里闯。
“哎,你是谁啊?不管不顾的往里闯,医馆是你家开的?”学徒朱四上前一把拦住就要往里闯的青衣公子。
“我是兴盛镖局的少主人,他们二人是我家的镖师,如今我家镖师死在你的医馆里,你要负责任。”
柳静颐怒气冲冲的拿起二人的脉案砸到青衣人面前:“这是脉案,你好好看看,他们中的是西域草头乌,又有严重内伤,毒早就深入肌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不,不可能。”青衣公子不可置信的翻着脉案。
“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好啊,既然你不信,那就去报官啊。”
青衣公子一时语塞,随后便大声嚷嚷着:“你小小年纪会什么医术,你等着,我请其他大夫过来,如果是你庸医误诊,我一定报官告你草菅人命!”
“这医馆是我开的,你眼前之人,是我医馆的医师,医术高超。如果郎君有疑义,大可去请其他人过来确诊。”话音刚落,就见荆子言从外面信步而来。
紫苏趁青衣公子不注意,从后门回荆宅报了信。
“你们等着!”青衣公子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大夫过来。
这两位大夫都是豫州较为有名的大夫,青衣公子花了重金才聘请他们过来走一趟,得到的结论亦是二人的确身中西域草头乌之毒,且生前受了严重内伤,毒素深入肌理,无药可救。
青衣公子瘫坐在地上,抱着二人的尸体痛哭流涕:“师弟,你们死的好惨啊”
柳静颐冷冷的看着这位青衣公子,心下了然,这就是赵无忧和赵无虑口中的大师兄赵剑尘。
“如果你信不过,大可去衙门告状,看看衙门请仵作来验尸,看看你这二位师弟究竟是不是中毒而亡。”看着地上假惺惺哭泣的赵剑尘,荆子言寒声说着。
他拿起脉案看了一看,怒从中来:“身重如此厉害的毒药,原本就没救了,还要来我的医馆看诊,看来你们是打定注意要从我这医馆索要一笔赔偿,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装扮,心里确是如此肮脏。我定要去衙门告你们一个敲诈勒索!”
赵剑尘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脑子一蒙,气势了消了大半,只能听从柳静颐的建议,让随从给赵无忧和赵无虑收敛了尸身,将他们下葬,自己则回到山洞中。
只是他不知道,荆子言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他。
回到荆宅,柳静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荆子言。“主子,属下怀疑赵氏兄弟的大师兄背叛了他们。”
荆子言脸色阴沉,“恐怕不只是这位赵剑尘,赵剑尘无故失踪,那这趟镖是谁接的?还指定让他们二人送镖?
荆子言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家主赵义存不在镖局,少主人失踪,那接下这趟诡异的镖靶之人才是最有问题的。更何况……
“静颐,你可有注意到,赵氏兄弟说他们的镖队是在江洲和徽州的交界处出的事,出事之后从徽州回江州距离更近,更节省时间,为何他们舍近求远,要绕道豫州?”
荆子言的问题,让柳静颐想起赵无忧身上令她不适的香气,那香气与清远河尸体上的香气相同,那香气的药材来源是冀州。一个念头从她心底升起,她惊呼:“主子,他们被掳到了冀州……所以他们是从冀州逃出来的……”
对柳静颐的推断,荆子言未置一词,只是突兀的说了一句:““恐怕兴盛镖局已经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那背后之人的目标,是赵义存,赵氏兄弟恐怕是他们引出赵义存的诱饵。”
“那二人……”
“主子放心,属下已安排妥当,只待他们眼线撤走……”
“等赵氏兄弟醒来,我有些话要亲自问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寒彻此前查到宏远镖局丢失的镖靶,是冀州陶家支付给湖州谢家的资财,那批资财中,就有从采珠人手中购买的朝廷允许买卖的颗粒较小,体态不均的小珍珠。即便是这么一颗珍珠,在市井少说也能卖七八百量银子。
风羽打探到的消息,陇右、剑南、柳湖几州近一个月来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镖队遇袭事件,镖队内的高手莫名失踪,但镖靶还在。镖队和镖靶同时失踪的,除了冀州那次,便是江州这次。
荆子言将这几日的消息汇聚在一起,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终于得出了一个唯一的解释:他们的目标是镖师,其次才是镖靶。
“静颐,你说镖师是用来做什么的?”冷不丁的,荆子言问了一句。
柳静颐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押镖呀。”
“那他们靠什么押镖呢?”
“当然是武功……”柳静颐似是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巴,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主子,他们……他们……”
“所以,静颐,我们想要揪出这个人,就不能轻举妄动……”
“你们是不是不信任我,为何要给我师弟们下毒?”招摇山的山洞里,赵剑尘瞪着猩红的双眼,愤怒的问着红衣斗篷。
红衣斗篷冷哼了一声,语气轻蔑:”小子,你还太嫩了点,如果不用毒药控制他们,如何能引出你那好父亲。“
”可现如今,他们他们被毒死了!“赵剑尘怒道。
红衣斗篷冷冷的说道:“无妨,他们死了,还有别人,赵郎身为赵大侠的独子,却不得父亲的心,实在是令在下怀疑你对主人的作用……”
“你我皆是替主人办事,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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