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功夫,我就被我爹给扒拉醒了。
我爹告诉我,大哥他被人给绑了,刚有人过来告诉的他,说是想要让我大哥活人活样,全乎人回来的话,那我爹就得去帮个忙。
来人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我爹捞尸,把南村老张头没捞上来的那个人,给从河里头捞上来。
我能看得出来,我爹也是没法子了,他坐那儿抽着烟锅子,嘴里头也是唉声叹气的。
毕竟,这可是要破我们老黄家的捞尸规矩。
我爹把我叫醒过来,就是想要让我帮着他一起捞尸,这也是老黄家捞尸,必须要两个人的规矩。
而且,我们老黄家捞尸,都是在子时的时候。
我记得我爹和大哥,只要出去捞尸的话,那肯定都是半夜出去,到第二天中午前才回来的。
后来我知道了,半夜捞尸是阴气重,有些河里头的东西,会直接跑出来,中午前才回来,就是要多沾阳气。
我爹抽完了那锅子烟后,就去张罗捞尸的东西去了。
这也是我头一次,跟着我爹去捞尸,以前根本没这机会,我爹根本不让我沾着东西。
我爹说捞尸这行,你只要碰了的话,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得一辈子干下去。
所以,我爹根本就不想让我,也干捞尸这行的,他说老黄家有我大哥一个,传承这门儿手艺就行了,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
过了有半个钟头,我爹才进屋叫我,然后扔给我一件雨衣。
我之后也是知道了,其实这根本不是雨衣,这玩意儿就是用人皮缝的,是我们老黄家为了捞尸的时候,不让身上有活人气弄出来的。
除了这玩意儿,还有就是捞尸的钩杆,还有用来捞尸的网,以及一个铜铃铛和脑袋大的灯笼。
这都是我们老黄家祖传下来的,都非常有讲究。
我爹让我拿着这些东西,他扛着个木筏子,我们两个人就往河边儿过去了。
别看我爹个头不算太高,瞅着也是没多壮实,可这百斤多的木筏子被他扛着,根本就看不出来个累,走地起来还健步如飞。
我几乎是一路紧倒腾着步子,才能跟上走在前头的我爹。
到了河边儿的时候,我爹也没着急下水,把木筏子放下来之后,取出三根香,插岸边儿上,接着拉上我跪了下去。
等我爹点着三根香之后,就听他嘴里头,开始“叽里咕噜”的念叨起来,我也听不懂是啥。
反正,是我爹念叨完了之后,叫我磕头我就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反正我觉着等我爹念叨完,我们两个磕完头后,那河里头的水流的都快了些,水声都响了不少。
关键,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刮来一股子风,我眼瞅着那三根香,十几秒就烧的到底了。
我爹把木筏子放到了河里头,临上去的时候,他又是嘱咐我,到时候进了河里捞尸的时候,不管我身后有啥动静儿,都不要搭理。
听我爹这么一说,我觉着自己的后脖颈子,都是有些发凉,可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了筏子。
上了木筏子上头,我爹就一言不发,撑着筏子开始往河里去。
我是又紧张又激动又害怕,可也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说,就盯着前头黑压压的河水。
等筏子到了河中心的时候,我爹点着了那人脑袋大的灯笼,这玩意儿出的光,我瞅着浑身都不舒服。
我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可后来明白了,那光就跟死人的尸体似得,是那种尸白色的。
而且,等我继承了老黄家祖业,成了捞尸人之后,也知道这灯笼里头装着的灯油,原来用的尸油,就连那灯芯捻子,也都是用的死人头发。
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引那河底下的东西出来,尤其是淹死水里头的死人。
这到底是个啥原理,我其实也不了解,因为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解释不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我爹才是招呼我,让我开始摇手里头,拿着那铜铃铛。
我也是照着我爹,之前就告诉我说的摇这东西的法子,每次都是摇动一下后,再过个五息去摇。
这铜铃铛发出的声音,听着让人瘆得慌,我摇完了一次,浑身的鸡皮疙瘩,也都是直接冒出来了。
我爹站在筏子前头,现在手里头拿着捞尸的钩杆,就是一动不动的。
等我摇了手里头的铜铃铛有十几次后,我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先是这河面上头,居然开始有雾气冒出来了,而且我总感觉我们筏子四周,那水下头是有啥东西,正围着我们转悠。
最让我觉着,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是我觉着自己的身后,像是有啥东西,再对着我后颈吹冷风。
并且,我开始听到一些说话的声音,虽然听着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到底说的啥,可像是男女老少都有。
直到,我后来成了捞尸人,才知道这动静儿,就是那些死在黄河里头的孤魂野鬼,在勾人诱活的鬼话鬼语。
只要你没注意之下,直接说了什么话,或者是朝身后瞅上一眼,那就会被这些东西缠上了,迟早都会死在河里头。
也是在这种时候,我爹突然间大喝了一声“周全”,紧接着他手里头捞尸的钩杆,就朝着河里头直接戳了进去。
有一丈多长的钩杆,几乎快要彻底没入到河里头了,我爹也整个人都快要趴在筏子上头了。
我也是明显感觉到,身下的筏子,狠狠的颤了一下,就像是要崩开似得,把我吓得浑身冒出了冷汗来。
我爹吐气开声“嘿”了一声,开始从筏子上头站起来身来,不过瞅着可是非常的吃力,那水下像是有啥东西,正在通过那捞尸的钩杆,在跟我爹较力。
不过,当我爹彻底站直了身子的时候,那水里头的东西,也被钩杆给弄出了水面儿来。
瞅着是个人影,不过居然还在折腾,就跟条大鱼似得。
我爹直接招呼我,让我用那捞尸网,赶快是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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