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又仿佛只是瞬息。
“星辰”一颗颗的爆开,化为更小的颗粒,一点一点,逐渐地失去光彩。
又一会儿,彻底散尽了,只留下“呼呼”的风声,却也在慢慢止息。
“雾霾”或者是“阴霾”,依旧存在着,却是薄淡了很多,拥有着别样的凄凉美态。
徐胜无暇欣赏这种美,他的目光在“无形秘力”的加持之下,穿过那淡薄的“美景”,落在了惊鸿剑上。
妖邪青年,消失无踪。是逃了,还是化作白光下的厉鬼,剑下之亡魂?
徐胜不知,怕也没有几人知道答案。
他所知道的,只是一柄威力无穷、沾染鲜血的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他心动了。
不单因为此剑之威能,还有...这剑发散的血光与“荧惑之宝”坠地时,几乎一摸一样!
搏一把?
徐胜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他知道,绝非他一人中意此剑,那催动白光“花瓣”的那一方,也绝对是志在必得,虎视眈眈。
“若是拿走了,势必会有一场冲突;可,若是不拿,被对方拿到,岂不是资敌。”
徐胜心中思绪万千,索性将心一横,喝道:“取了便是。”
刷!
顾不得周身痛楚,徐胜又再次施展全身之力,如一道箭,呼啸而出。
他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已决断,放手去干!
几乎在他动身的瞬间,道袍男子也动了。
事实上,他该比徐胜更快,但因为青衣少女吐血不止,伤势严重,他将其搀扶交付给颜亶之后才开始行动。
两个人,开始了竞逐!
徐胜很快,但毕竟受了重伤,而且用寿元换取的力量也开始有了消退的迹象,所以他的速度,其实是比不上道袍男子的。
但,道袍男子距离惊鸿剑的落处要更远一些。
两个人,谁能抢先一步到达?
实在是难以估量,颇具悬念。
刚开始,两人互不知晓对方,但,各自前行不到五息,便相互望见了。
两人都是一愣,下一刻,立即猜出对方的意图,暗自咬牙,更加舍命狂奔。
“他是谁?”
徐胜看着道袍男子,心中疑窦丛生。
“他竟没死!”
道袍男子看着徐胜,虽然不认识,却能猜到是与妖邪青年交战的芷阳城中那位。
刷!
刷!
近了,近了,又近了一些。
两相急速之下,空间震荡,刚欲安息落下的灰烬再度被纷纷扬起。
“快带我去。”
青衣少女半个身子卧在在颜亶之怀中,看到“雾霭”之中的变化,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伤势,执意前往。
“你有伤。”
颜亶之轻轻说道,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我必须要去。”
青衣少女目光炙热,万分严厉的说道:“只有我能帮到他。”
静。
颜亶之无言。他本想放下青衣少女独往,但听着其刚说出的话,心思动摇了。
确如青衣少女所说,他颜亶之,实力不够,要真是道袍男子跟足以和惊鸿剑抗衡的存在对战,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好”
短短几息思量,颜亶之同意了,顾不上君子仪态,一把搂住青衣少女,劲力凝于双腿,继而崩发开来,一步十丈!
快到了极点,徐胜与道袍男子变成了一道残影,一束流光。
两人互不相让,皆动用了全力。
刷!
刷!
空气中像是有刀剑急速地挥抽,似是要将虚无的空间割裂!
噼!
噼!
气流带动细小的灰烬颗粒碰撞,摩擦出火星!
近了,近了。
两个人,两双眼睛,都生发出必胜的光彩和誓要一较高下浓浓的“烈火”。
叮!
终于,终于,徐胜抢先一步,将手重重地扣在长剑之上。因为来不及收力,他整个人又向前窜出半截,若非手劲太大,半条胳膊都插入土中,怕是立刻就要横飞出去。
“该死!”
道袍男子咬牙,目中的懊恼与气氛清晰可见。他紧赶慢赶,终究是慢了半分。
他离那惊鸿剑,就差了五步!
不算远,却如同天堑。
他当然不甘心,在一瞬的懊丧之后,便想着去争夺;可,就在距徐胜还有两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不再向前。
他知道,一点也不能向前了。
徐胜的手已经从土里拔出,持着惊鸿剑,对着他的喉管。
最可怕的是,那惊鸿剑上还泛着血光,并且越来越耀眼璀璨。
严少光用十年寿命换取的那一击,到现在还没发出!
本来,剑威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白光“花瓣”的压迫,已经归于沉寂;可徐胜手臂上不停地渗出血液,滴落于剑身,又将它重新唤醒!
威名赫赫,震古烁今的惊鸿剑,现在握在徐胜手里!
他是执剑人,也是在这场旷日持久、攸关生死存亡的对局中,第一次占据了优势与主动!
“你...要做什么?!”
血,不住地下渗,没入剑中,光芒更加璀璨。道袍男子的心,随着剑光的闪动,越揪越紧。
惊鸿剑,名扬天下,却也臭名昭著。不知多少人妄想御剑,最终都成了剑之奴仆、剑下亡魂。
就算再理智的人也难保不会被迷惑心神,况乎徐胜作为芷阳守护者,本就与他们站在对立面。
“滚!”
憋了许久,几次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徐胜终于呼喝而出;但见其大手一颤,握剑更狠,血目之中,杀意与疯狂清晰可见,并愈来愈浓烈。
“你!”
被呵斥,被要挟,道袍男子自然不爽,甚至于怒火中烧,眼目欲裂。
但,他只能忍着。
如今之徐胜,手持惊鸿剑,正是暴躁无比,力量恐怖的时候。
多次动用全力的他,决计斗不过。
“好,我可以走,但请你放下剑。”
道袍男子声音颤抖,目中闪烁不断。
“不可能!”
徐胜抬首,嘴角露出不屑之笑,轻声道:“我若放下剑,你又怎会因忌惮而退走?”
“若你不放下,就再也放不下了。”道袍男子眼中露出焦急,面色沉重,狠声道:“先前攻城之严少光,纵有御剑之法也丧神失志,误入魔途。你拿着‘压抑’许久的剑,又无‘克制术’,怕是会被吸成人干、成为妖傀!”
“呵——”
徐胜冷笑,嘴角血丝渗出,只见其‘血口’一张,生硬而又疯狂的声音现出,吼道:“你少唬我,再者,便是成了‘人干’、‘妖傀’也绝不受尔等宰割!”
“无人宰割,我发誓。我不是严少光,只要你放下剑,我保证芷阳无碍。”
“你得保证,跟放屁比,更有分量吗?”
“你...!”
道袍男子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怒无比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
堂堂天师府弟子,千年间难得一遇的奇才,大昭年轻一辈的翘楚,什么时候,有人敢对他说这样过分的话?
“哈哈哈哈!”
看着道袍男子变幻不定,扭曲变形的脸,徐胜笑了。莫名其妙地生发出一丝狂喜。
能让大人物无可奈何地难堪,是小人物难得的际遇,是足以宽慰一生的自豪。
放下剑,绝无可能,在徐胜心中,那是自寻死路,好比面对野兽时,突然放下了屠刀;而不放剑呢,就要承担道袍男子说的那般,成为‘人干’、‘妖傀’的风险。
两难境地,徐胜一时间难以抉择。
沉思许久,两相权衡,他还是决定将剑握在自己手里。
自己的命,由不得别人主宰,纵是成为‘人干’、‘妖傀’,也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建。
因为,那是他们欠的。
“如果我死,能够发动绝世一击,能够击退浩荡大军,能庇护芷阳周全,能让践踏我等尊严者命丧黄泉,那又有何不可?”
徐胜这般想到,下了主意,定了决心。
许是因为心神的变化,他的伤口处,愈加剧烈地流出鲜血。
那惊鸿剑,在血液的滋养下,炙热璀璨的像太阳!
这即将要挥出,蓄势待发的一剑,所蕴含的威力,早已超过严少光十年寿元所能换取的极限。
是大能级力量的巅峰!
在这个圣人不出的时代,谁能与之争锋?!
“不!”
凄厉之音,如同雷鸣鹤唳,直冲云霄,搅动层云。
那快要发出的剑,止住了!
徐胜的心,猛然一揪。他寻声观瞧,只看见颜亶之怀里,那面色苍白、一脸惊容的青衣少女。
两个人。
相隔许久,终于得见。
却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形下。
默然。
唯有默然。
相见无言,不是无语,只是万语千言都说不出。
“你们果然认识。”
道袍男子回首,深深地望了青衣少女一眼;然后,他又看向徐胜,幽幽说道:“你果然是师妹口中之人。”
“她口中的人?”
徐胜瞥了眼青衣少女,却不理会其震惊的神色,炙热的目光,暗自低吟。
她口中的我,是怎样的?她心中的我,又是如何?
徐胜这般想着,下一刻,却又释然,觉得无所谓,任它如何?
“大傻子!”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徐胜的思索,他抬头,正对上青衣少女的脸孔。
她已经从颜亶之的怀里‘摆脱’,颤颤巍巍,一点一点地向徐胜靠近。
“不要!”
道袍男子皱眉,严亶之心揪。然而她,仍义无反顾,步履蹒跚。
“你呀,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青衣少女到了徐胜面前,与她师兄并肩站着,呵呵一笑,那苍白的脸庞上,露出干净的牙齿,浮出灿烂的笑容。
“我...”
徐胜欲言又止,终是未出。他只是呆呆地看向她,眉目中自有波动万千。
对于青衣少女,他实有别样之情。虽屡被戏弄,但细较起来,从未伤之分毫,而且其某些言止颇怀好意,他实在讨厌不起。
可,若是只因这些就妄图让他放下剑,做束手羔羊,也真的是痴人说梦。毕竟双方立场相对,并不熟识,这又是关乎生死的战场。
“你放下剑吧,不然,就真的放不下了。”青衣少女红着眼,无比认真地说道,语气中是万分的焦急。
“不可能!”
回应他的,是徐胜冰冷的话语和目光。
“那好吧。”
青衣少女无奈地撇了撇嘴,一伸手,猛然攥住道袍男子的一角衣襟。
“你要做什么?”
徐胜怒斥,眼中杀意登时暴躁蒸腾。
“我来换我师兄。”
青衣少女这般说道,在徐胜愣神的瞬间,在道袍男子欲要制止的刹那,她动了。奋力一扯,将她的师兄拽至身后,又迎着向前一分的剑锋,抬起了秀颈。
“小芸,你干什么!?”
道袍男子急了,眼眶欲裂,他一把拉住青衣少女的衣衫,死命地往后扯。
“你们真当我摆设不成?”
徐胜怒极,惊鸿剑再往前一点,抵在了青衣少女的喉头,触到了她的肌肤。
“不!”
道袍男子松手了,心疼地望向自己的师妹,又恶狠狠地瞪向了徐胜。
“你不杀我的。”
青衣少女轻轻说着,竟咧嘴一笑。
“你很有自信。”
徐胜冷哼,目中的轻蔑中夹杂着一丝微小的震动。
“我相信你。”
青衣少女仍旧笑着,然后扭头,对着道袍男子说道:“师兄,你们走吧,带上所有人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来这里了。是我们对不起所有的芷阳人。”
“可...”道袍男子有所犹豫,目光一直在惊鸿剑上徘徊。
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那暴烈的剑光开始“收敛”、“减弱”,有了“熄灭”的迹象。
“竟真有人可以控制住惊鸿剑!”
道袍男子虽然不信,却还是不得不在震惊中承认眼前的事实。
“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徐胜大喝,在怒吼之下,伤口剧烈地渗血,“黯淡”的惊鸿剑又重新璀璨了起来。
“好,别冲动,我们...”道袍男子看着青衣少女,眼中是浓重的担忧。但青衣少女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平静,面孔上是如花般的笑靥,仿佛在告诉他不必担心。
道袍男子无奈,纵是一代天骄,此刻也只能任凭他师妹一意孤行。
“我们走,并以天师府的名义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侵扰这片土地。”
道袍男子如是说道,而后,他又看向徐胜,一字一顿,艰难地开口:“你若伤害我师妹一丝一毫,我也以‘天师府’的名义起誓必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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