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红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呼之即来的野人。
头发蓬乱像是鸟窝一般，将整个头都盖在里面，只从如枯草般的发丛里露出两只眼睛和半张脸。
灵魂契合到一定程度，方可心意相通。
李青红不想和完善这个初次见面就热情迎上来的野人有这方面的联系，他只想和师姐心意相通。
至少在村子里也是，还能等他们开口询问，汉子就能知道他所想，给他们支了上山找老祖宗的办法。
当然他们开口也问不出话。
难道是这个村子的人都会读心术？
“我们村儿的人不会读心术。”
身上衣服破成布条的野人伸出手指，探向头发底下。
没看见头发下面的光景，李青红也知道，野人在扣鼻屎。
李青红盯着野人的脸，似在和他对视，不会读心术，你怎么知道我所想？
见李青红还在谨慎地上下打量自己，野人腼腆地笑了笑。
这笑容若是放在青春无限的少年少女脸上，心意遮掩，风景自成。
可放在面前的野人身上，就有些过分油腻了。
“你不信？”
“不信。”李青红心里给出最直接的想法，他知道，心里想了，这句说不出口的话也能被眼前的野人听到。
他当然不信，心中抱怨才过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其中全是缘分巧合，毫无设计在里面？
呸。
心里想的东西在这野人面前好像光腚站跟前，一览无余，还说不会读心术。
未尝他人苦，莫笑他人路。
李青红现在深以为然，李青红现在理解当时跟杨斑何夜谈时，青华山的天才剑修有多煎熬了。
“我要是你，我也不信。”牙令村的老祖宗一本正经地说着，那只刚捅过鼻子的手朝着李青红的脖子搂了过来，一副称兄道弟的架势。
“可你说这事情巧不巧，我还偏偏真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方易邪。”
李青红后撤一步，躲开方易邪的手。
从方易邪出现开始，李青红心中一直有所提防，尤其是方易邪做了那个不太雅观的动作之后，李青红警惕性又提了一大截。
他怕对方装傻充愣偷袭自己，尤其是用这只手偷袭。
果不其然……
李青红后撤一步，熊霸也后撤一步。
显然方易邪这一手，连第六境的熊霸都不敢小觑。
“生分了，生分了。”
方易邪将手碾在布条上蹭了蹭，解释道：“我和我们村里的人都不会读心术，是你心中所想声音太大，没藏着，没掖着，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就好像你最熟悉的说话，张嘴说话，闭嘴消声，换种说话方式，道理是一样的。”
听起来像是疯言疯语，李青红还是尝试着按照方易邪的说法理解了下，心中问道：“就是说，我心中所想未加遮掩，在你看来跟张嘴说话没区别？”
方易邪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留在山上待几日，我把其中窍门教给你，时间长了，你也就习惯了。”
李青红心中叫苦，“老祖宗，我们不想学这秘法，我们只想拿回声音。”
方易邪不理会李青红心中抱怨，招招手，示意两人继续往山上走。
想拿回声音，也只有跟上方易邪一条路可走，虽然他很奇怪。
李青红没有犹豫，快步跟上。
稠雾笼罩青山，山间偶有羽鸣。
本以为方易邪会带着他去住处吃好喝足，之后苦口婆心劝他从长计议，没想到带他来了一处平地。
平地正中，有一个嵌入土里的木盆，周围零星几簇没被除干净的杂草，其他什么也没有。
显然是有人定期打理。
方易邪赞叹一声，“孺子可教，我刻意低调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每隔一段时日，我都会来清理一下祭坛附近的杂草，咱们修士是要讲究一些的。”
李青红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犯恶心……
讲究你不洗澡？
讲究你一身破布条？
刚还说的什么，这破木盆是祭坛？
李青红凑到跟前，蹲下身，仔细观察，木盆的底部并不平，积水更多的一侧底部堆积着淤泥，木盆内侧长有青苔，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碰过。
被方易邪称作祭坛的木盆，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同之处，和寻常人家里使用的普通木盆大致相同。
李青红伸出手指，伸向盆中的浑浊的积水，还没等碰上去，就被方易邪迈着宽大步子，跑过来将手拨到一边。
“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怎么什么都敢碰。”方易邪脸上露出焦急神色，他是真的担心李青红毫无准备地将手指头碰上去。
这副不似玩笑的作态让李青红认真起来，不敢把祭坛当成普通的木盆。
“这破破烂烂的木盆难道真是祭坛？”
李青红心中满是疑问，祭坛为献祭所用，可是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祭坛，怎么会把声音献祭掉。
“你猜的没错，这就是我们村子通过献祭来获取力量的祭坛，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祭坛，但肯定在这之前就已经跟祭坛产生了联系，达成了某种交易条件，不然也不会刚到我们村子就献祭成功。”
说罢，方易邪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指，伸到木盆底部，在指尖上碾了些泥，在手指间来回揉搓，两根土灰色的手指又渡上了一层更脏的新衣。
“不是说不能碰吗？”李青红看着刚刚还提醒自己不要乱碰的放易邪像是小孩子玩泥巴一般随意地搅动木盆底部的泥水，嘴角抽动，心中有一种被戏耍的羞怒涌上来。
他再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一个字都不信。
方易邪伸手用指尖的泥往头发上抹了抹，头发被粘连固定分至两边，才勉强露出一只澄澈的眼睛，“不是我捉弄你，我说的不能碰是你不能碰，又不是我不能碰。”
“祭坛就是用来跟邪君做买卖的，你若碰上去，丢的就不单单是声音了。”
眼前被外表遮掩住年龄的方易邪，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声音平淡得像木盆底部的积水一般，仿佛少年的恼怒和平息在他意料之内。
“那你呢？”李青红熟悉了这种心中作想的交流方式。
牙令村很久之前就存在，被村里人称作老祖宗的方易邪辈分极高，定然已经活到了超越普通人的年岁。
就算不是修士，也一定有着非常手段。
谁家的老祖宗身披破布条满山乱跑。
方易邪沉默片刻，语气依旧平淡地回答道：“我已经没有能拿来换的东西了。”
(https://www.eexsvvw.cc/96724/39264621/)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