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硝烟之中,那几个兄弟自己都差点逃不出去,咬牙背上性命垂危的他,一步步撤离……
再到后来,江慕云走后,他做了将军,春风得意马蹄疾,兄弟们竟然敢说他太过专权、当面人背面鬼……
从前他受气,因为他是小兵,而今他成了将军,为什么还要受这份气?
那天天色阴沉沉的,那几个兄弟们的血染透了干涸的黄土,是他亲手把他们下葬,还告了别:“下辈子,别再做兄弟了,我讨厌虚伪。”
十几年都没有再想到过他们,有时候回想起来,就连那些人长什么没样子,叫什么名字都快忘记了,可今天听江慕云再次提起,过往的人和事,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可他不服啊,他有什么错呢?
他已经做了将军,那些人为什么不听他的,偏偏要处处忤逆?还当他是从前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弟?
在江慕云面前,他忍气吞声,赔着笑脸还不够,江慕云走了,他还要跟这帮人说好话?
凭什么?
那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他的出头之日?
因此,他把那些多嘴多舌的兄弟都杀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杀了……
沈良的目光陷入呆滞,就连江慕云说了一声:“上路吧。”他都没有听到,如同木偶一般,被士兵拽着锁链走了。
此行千里,山高水远。
沈良作为重刑犯,士兵们早就得了命令,不把他放在眼里。
再者说,这一行十个士兵,那都是沈良从前得罪过的人,江慕云特意找齐了他们,这次有仇报仇。
士兵们骑着马赶着车,就拉着沈良用跑的,一天下来,双脚就磨出了很多血泡,第二天第三天,脚底是一步一个血印。
那个时候,沈良忽然明白江湖上,常常流传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大约走了四五天的时间,恰好是三十里镇和盛京的直线距离上的正中。
队伍正停在树荫下休息着,正在昏昏欲睡之时,忽然跳出来一伙扛着大刀的山贼,沈良最先发现的,心中咯噔一下,拼着全部的力气大喊一声:“山贼来了!”
这一嗓子,把那些士兵们的瞌睡劲儿都喊没了,瞧见这些蒙面山贼,大家条件反射似的弹跳起来,然而气势很快就被压倒了。
山贼们个个人高马大,士兵们在他们跟前,就像是瘦弱无助的小鸡仔。
十几个山贼,对付十个没有多少真本事的士兵,轻而易举。
眨眼之间,身穿兵服的人全都倒下了,只剩下沈良。
沈良满眼绝望,出于生存的本能反应,他一步步往后退着。
可是他双手双脚被镣铐束缚着,这些天食不果腹,早就没有反抗的力气。
于是,一个蒙面山贼举起长刀,当头劈下来,血溅三尺。
鲜血还冒着热气,山贼们便拽下蒙脸的布,有几个人就问他们的头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头头微微颔首,十分镇定:“王爷吩咐了,咱们几个继续往盛京送信,向上呈报,就说罪犯沈良有同党来半道截人,已经就地斩杀了,反正,沈良只那一条:妻子是北燕奸细,就足够他死个万次。”
说着话,这些人已经利索地扒下了那几个士兵的衣裳,然后把自己的山贼服给他们换上。
其中八个人穿上了兵服,挎上刀,这便代替原先的士兵继续上京。
其余的几个人留下来,处理沈良及那些士兵的尸体。
那几个人上了路,一边琢磨着,还叹道:“这沈良在虎啸营作威作福那么久,死前怕是都想不到,王爷会让他死得这么突然吧!”
“王爷一向思虑周全,既是把那几个不放心又爱挑事的士兵除掉了,又杀掉了沈良,避免沈良去了盛京会求助贵人来翻身的后顾之忧,再让咱们代替他们继续上京……啧啧,换做是我,我想一年都想不出来!”
“就你那个脑袋,还敢跟王爷比……”
他们,正是李丰所带领的二十八将,假装山贼,半路杀掉沈良和这些不靠谱的士兵,然后取而代之。
沈良在边境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谁知道入了盛京,会不会借来江槿云的东风,再卷土重来?
江慕云倒是不怕事,却也嫌他多生麻烦。
更何况,他们从前那些兄弟的性命,沈良总得偿还。
沈良辜负了他一直以来的信任和托付,总得还回来……
窗外的杨树十分茂盛,枝叶从窗子探了进来,就在书桌前面,就像是一个很别致的盆景。
书桌前,林知晚铺一张信纸,斟酌片刻,便提笔写信。
信中,她说:一切都好。
“你在给谁写信?”
听到江慕云的声音渐近,林知晚手上没有停顿,唇角已经扬起,轻声道:“给季梓薇报个平安。”
很久没有跟盛京那边联系了,把沈良送走,他们就算是独坐了虎啸营,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这算是一桩喜事,林知晚忽然想想,似乎很久没有跟季梓薇通信了。
不知道季梓薇和季崇泽兄妹两个过得怎么样,采蝶有没有把她的郡主府打理好,冯淳的买卖又如何了,还有爷爷奶奶,是否和朝堂再有牵连……
甚至于,她都想到了丞相府中,她这一世里那个不中用的庶出妹妹林知秋,有没有许配人家,赶紧摆脱丞相府那个大染缸……
身体远离了,可她和江慕云却和盛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
最后一句话写完,林知晚捏住信纸的两边,撮圆了唇吹干墨迹,一边折了信纸塞进信封,一边随意问着。
“沈良,还活着呢?”
江慕云的眉头跳动了一下,饶有兴趣的问:“你是认为,我要杀他?”
弄好了信封,林知晚转过身子看他,反问道:“难道不是?”
好吧,处处躲不过她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他了。”
江慕云的声音有点闷,林知晚依旧诚恳地点了点头:“你下令,要送沈良去盛京审判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林知晚太清楚江慕云的个性,脸上堆着笑,看起来温柔多情的不得了,却是最能下得了狠心,斩断那些毫无用处、坏了的枝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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