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病房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穿着病服的温霏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往门外张望,看到那些人拿着摄像头拍摄跪在地上的我的录像时,她的脸色变了变,对李管家说,“他们怎么在录像?快让他们别录了,把录到的东西都删了。”
听到温霏焦急的声音,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抬起头,看着她铁青的脸色,忽然放纵地笑了。
忽如其来的笑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已经很久没笑了,什么时候,我的笑声变得这么扭曲放荡了?简直,简直就像一个在街边摇晃任人摸索的卖笑女。
“你笑什么?”听到我的笑声,温霏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却不好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发作,还要顾及她善良柔弱的形象,佯装关切的神情,将我从地上拽起,搀扶着我往病房里走。
我知道,温霏逼迫李管家干预这件事,让那些人删除录像,为的不是帮我找回尊严,而是她温霏自己不想丢脸。
因为,我和温霏是双胞胎,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如果这段我在地上像狗一样跪爬的视频流传出去,不知真相的人就会在见到她时,把她错认成我,以为她就是那个低贱可悲的女人。
这样的屈辱和误会是重视名声的温霏,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情况。
在外人看来,温霏此刻就是一个因为心软维护姐姐的好妹妹。但实际上,温霏却在我耳边恶声道:
“你这个贱女人,给我丢尽了脸。”
被她骂,被身后的人群戳脊梁骨,可我仍旧止不住的笑。原来,心痛到极致,就不会再流眼泪,而是会放肆的大笑。
进到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病房门之后——
啪的一声,温霏狠狠地抽了我一耳光。我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半边脸颊都麻了。
“别人都可以随便打我,但你不行。”我浑身战栗着,双眼通红,看着站在面前同样喘着粗气的温霏,抬高音量道,“你把我害到了这种地步,机关算尽,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
温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又重重地甩了我一耳光,然后用可怕的目光瞪着我道:
“报应?就算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而你最好祈祷,我不要真的遭了什么过不去的报应,否则,你的小孽种绝对会给我陪葬。”
我看着温霏,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外表像最娇贵的名姝,可她的灵魂早已腐烂如泥。
“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温霏看着我肿起来的半边脸,收起方才的怒意,轻笑起来,吐气如兰,在我面前柔声道,“你恨死我了,对不对?可你是输家,输得一无所有。你爱的人深爱的是我,我才是左愈心中的白月光。你的儿子在我手中,管我叫妈妈。没有人相信你,大家都说,温家的长女是个心思歹毒的贱货。”
我从温霏眼里看到了最恶毒的情绪,她流露出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妩媚风情,故意在我面前做出最清纯无辜的神情,刺激我道:
“你在监狱里过得那三年,是不是很舒服?那些人是怎么招待你的,我可都听说了呢。据说,你全身上下的衣服被剥得一干二净,被人绑在栏杆上,任人观看,然后往你身上泼脏水,将你身上弄得全是污秽,再把你从栏杆上解下来,逼你跳入冷水,用舌头把自己身上的脏东西舔干净。”
痛苦到极致的回忆再次向我袭来,这些残酷的经历曾抹杀我的人格,是我最想忘却的东西,可温霏却兴高采烈地揭开我的伤疤,让我露出血淋淋的不堪皮肉,然后,再以赢家的姿态快意无比地往上面浇了一层盐。
只要稍一回想起那些残忍的日夜,我浑身就止不住的痉挛。那些最绝望的时刻,我哭得眼睛都干涸,可没有任何人救我,没有人。所有人都在侮辱我嘲笑我,她们兴奋又恶毒地咒骂我,说我活该,说我天生就该被如此对待。
如此,我变了。我学乖了,学会不挣扎反抗了。
我知道,我出狱后无比顺从的样子在很多人眼里,畏缩又怯懦,极度惹人厌烦,他们并不觉得我可怜,只会觉得我不争的样子非常不顺眼。
这些人不知道,我曾经也有不逊于旁人的铮铮傲骨,我也曾声嘶力竭的呐喊,也曾不顾一切的反抗。但我的反抗换来了什么结果?毫无人道的镇压,让我崩溃。如果不学会顺从,不放下尊严,那我就会被自尊心活活折磨的疯掉——
说我懦弱也好,低贱也罢,我只是想活着。
“那些女犯人虽然普遍都没有什么文化,但她们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她们给你起的外号叫什么来着?噢,我想起来了,脏狗。”温霏一字一句,在我耳边像惊雷一样炸响,“我觉得,这个称呼很适合你。”
被迫回想起过往不堪的经历,我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似乎都变得冰冷无比,简直要凝固起来。
“温潇,如果不是我和你长着同样的脸,我真想把你在监狱里的精彩监控录像都流传出去,让所有人看看,你是怎样的下贱。”温霏冷着脸笑道,“现在,你该接受新的惩罚了。左愈可是亲口说过,你必须要得到我的原谅才行。”
温霏总是有办法刷新我对恶毒的认知,我看着她,心里又冷又无助。在饮料里做手脚的人,明明就是表里不如一的温霏,可她却将一切恶名都栽赃给我,然后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说要惩罚我。
而左愈,只要温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在他眼里,温霏纯洁无辜,是高贵美丽的大小姐,而我下贱恶毒,什么坏事都是我做的。
“你想让我怎么伺候你?”
想到这里,我垂下眼眸,略带自嘲地问。
温霏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妥协,愣了片刻,然后甜美地指了指病房的地面,高高在上地吩咐我说:
“地面脏了,你给我擦干净。”
我深呼吸了一下,顺从地转身去病房的卫生间拿拖把,但当我拿着投过水的拖把走出来时,温霏却粗暴地喝住我:
“用拖把能擦干净吗?你在监狱里被人罚做劳动时,可都是用手拿着抹布,跪在地上一寸寸的把肮脏的地砖擦干净的。”
我抬起头,看了坐回到病床上的温霏一眼。她年轻的脸部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辉,只因她能通过这种手段如愿以偿地折磨我。我有时会弄不明白,为什么欺凌我,就能让她快乐?
“快点动手。”她见我仿佛愣怔在了原地,不耐烦地催促我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想拖延时间?等你擦好,我还要检查你擦得干不干净。”
我没有再磨蹭,听话地低下头,直接将冰冷的抹布拿在手中,跪趴在地上,一寸寸地擦着地砖。其实这地面根本就算不上脏,很洁净,应该是不久前才清洗过,可温霏却一口咬定,这里脏得她都下不去脚,让我反复地擦。
原本就在病房外跪了那么久,我的膝盖几乎已经要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痛得都没有知觉了。但温霏却不允许我站起来,恶言恶语地讽刺我连这么简单的粗活都干不好,真是废物,督促我将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看着我因膝盖吃痛,疼得倒抽冷气的样子,看着我为了减轻膝盖的压力,极其困难地拖着累赘般的身体,几乎匍匐在地上挥着抹布的丑态,由衷地笑了。
“啊,好痛。”
忽然,一个不留神,我的膝盖撞上了储物柜的一角,原本已经痛到没知觉的关节因这一撞,生出了刻骨的疼痛。我再也忍受不住,哑着嗓子叫出声来。
“叫什么?”温霏明知故问,冷笑着说,“活还没干好?谁让你停下来了?看样子你这把懒骨头,在监狱里没被改造好啊,那些人对你用的手段还不够。”
我疼得浑身直冒冷汗,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一缕缕地粘在额头上。我抬起头,看着温霏美丽的面容,低声说:
“我的膝盖痛得不行了,再这样跪在地上,就会废了。”
温霏嗤笑一声,张狂地笑道:
“废了也好,反正你就是一条狗,生来就应该跪在地上的,这样你以后就不用站起来了。”
她见我跪在地上,没有接着动作,又恶狠狠道:
“我没让你停,你就不许停,接着给我擦。如果你敢在没擦干净之前站起来,我就让照顾温墨的保姆,好好地教育一下他。”
听到温霏提起墨墨,我浑身战栗了一下,挣扎着想要继续拖动身体,可从膝盖处传来的痛楚,实在太过钻心的疼,因忍痛冒出的汗水将我身上的衬衫都彻底打湿了。
“地面已经擦干净了,”我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温霏,对她说,“你看,地上现在没有任何灰尘,这次就放过我吧。”
温霏却狞笑起来,然后,她柔美白皙的右手轻轻一挥,看似不经意地碰掉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杯子里深色的茶水流了一地,这还不够,她又下床,穿上居家鞋,双脚故意踩在茶水形成的污渍上,在病房里走了一圈。
“现在地面都脏了。”她冰冷又快意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站在房间的另一端,对我勾了勾手指,命令道,“不仅地面脏了,我的鞋底也脏了。爬过来,把我的鞋底擦干净。”
我实在爬不动了,粗喘着抬头,看着俯视我的她。她用充满恶意的眼神告诉我,此刻我看上去有多卑贱。
“我给你十秒的时间。如果这十秒过了,你还没爬过来,那你就别用抹布给我擦鞋底了,我要你用舌头把我的鞋底舔干净。”
温霏勾动嘴角,居高临下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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