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一家私人医院里。
“左氏全家出动前往伦敦,左愈亲自出马,知情人士爆料,左氏集团将迎来大地震。”
白承沥语带笑意念出新闻标题,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蓝雪咬着牙的样子。
“蓝雪啊,叔叔知道你和左家那位大少关系好,但你要搬救兵怎么不早说呢?现在你爸爸是这种情况,我这个做叔叔的少不了要作为家长宴请一下左家,帮你彰显白家大小姐的体面嘛。”
他的口吻里满是嘲讽之意,听得白蓝雪想要骂人。
“左氏为什么来伦敦,我不知道。我和左惟墨也不是你想的关系。左惟墨是左家大少,将来能继承左氏的千亿资产,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要和我这个落魄千金眉来眼去?你真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让他为我来伦敦?”
白蓝雪冷声说,一脸满不在乎的高傲。
冷哼一声,白承沥再次笑起来:
“不管你怎么说,蓝雪,我已经用白家的名义邀请左惟墨赴宴了,而且,左惟墨也已经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指名道姓要你参加宴会,说他要见你。”
闻言,白蓝雪的冷傲终于撑不住,她面色一变,怒视白承沥道:
“不管你是怎么和他说的,我不会参加宴会。”
白承沥蛮不讲理,耸了耸肩一脸无赖:
“你要是不参加宴会,集团股份的事,我可也不会留情。到时候如果你和你继母,还有你那个胆小怕事的妹妹连每年一千万的红利都拿不到,你可别后悔。”
说来说去,他打的就是通过白蓝雪和左惟墨攀上关系的主意,如果能趁机说服左惟墨两家合作的事,让左惟墨回去去做左愈的工作,那白家拿到左氏的资金支持,就不会再被重要项目亏损的赤字拖累。
“叔叔,你这是威胁我?”
白蓝雪目光一凛,直接拒绝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她本人其实并不在乎那一千万的红利,就算没有白家给她钱,她靠自己的本事勤工俭学也读得完大学,以她的头脑和能力,她自己去赚钱都能养活自己,也能交得起她父亲的医药费,但颜如玉和白可儿那边却很麻烦,她们就指着这一千万过日子。
而且,白氏集团的股份本来就是她父亲的,白承沥这么做是在趁火打劫,他根本就没权力没收白承轩的股份。她自己可以不要白家的钱,但却不能坐视这帮混账夺走她父亲的资产。
“白承沥,你确定要我去见左惟墨?”
白蓝雪冷笑着说:
“见了左少,我或许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你说如果我向左惟墨明码标价的出卖自己,请他为了我介入白氏集团的股权争端,他会不会答应我?到时候,左家为我对付你,你招架得住吗?”
白承沥的眼里冒出戾气,这不听话的小妮子还真是胆肥,居然敢反过来威胁他。
不过,他如果没点手段,还怎么镇得住场子。
他已经想好以后要怎么做。
虽然这招很损,但为了家产,他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白蓝雪这女人太聪明,她现在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头脑,等到以后,她绝对会成为他掌控白家最大的敌人。
他绝对不会养虎为患。
既然要做坏事就把坏事做绝,趁早解决她才是上策。
白蓝雪转身离去,没看到白承沥盯着她背影的眼神,阴沉又暴虐。
病房里。
颜如玉坐在白承轩的床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一刀一刀地削着苹果皮,眼里翻涌着很多情绪。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她不爱这个男人是假的。
但如果说她能为了爱情就放下挥霍成性的奢侈习惯,为了爱情就变得勇敢无畏,那也是假的。
她就是那种物质又虚荣的女人,她想要钱,想要很多很多钱,想买最好的奢侈品,想开最豪华的跑车。以前白承轩没出车祸前,总是默默满足她的要求,她想要什么物质上的东西都能得到。
他会纵容她挥霍他的钱,就好像钱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可后来白承轩躺在床上,需要她照顾了。
颜如玉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面对不省人事的白承轩,她会不耐心,她会崩溃,她会想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但她也没想过要离开白承轩,或是让白承轩离开她。
白蓝雪进屋时,看到的就是颜如玉落寞的背影。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颜如玉,正要推门离开等过一会儿再和颜如玉说那些事情时,忽然,她看到颜如玉割在苹果皮上的水果刀一滑,划破了手。
女人白皙的手上涌出鲜血,就像开了妖娆的花。
而被划破手的人却还在出神,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
“颜阿姨!”
看到这一幕,白蓝雪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很怕颜如玉再这样下去心里会真的出问题。
快步走到颜如玉的身边,她拿开那把水果刀,放到一边。
颜如玉转过头看到白蓝雪,神情恍惚,过了会儿她终于开口,仓惶地攥住白蓝雪的手腕,喃喃问:
“白承沥和你说了什么?”
白蓝雪顿了顿,笑道:
“他还能说什么,翻来翻去就是那几句话。我告诉他,股权的事有法律合同在,不是他能胡作非为的。要是他真敢胡来,就法/庭上见吧。他现在要顾及名声,不敢和我们彻底翻脸。”
这些话其实都是为了安抚颜如玉。
实际上,白蓝雪已经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白承沥最近好像是要有什么大动作。那个男人真狠起来,是不会顾及法/律的。
颜如玉闭了闭眼睛,好像是松了口气,过了片刻又道:
“我之前逼你去沪城,现在看来竟是我错了。”
白蓝雪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因为这边忽然出了事,那晚的成人礼,你其实没参加吧?”颜如玉看着白承轩的脸,神情落寞,“没参加也好。其实我让你去参加成人礼,为的是左惟墨,我想让他注意到你,通过他拉我们一把。我知道我这么算计很对不起你。”
说着,她苦笑了一下:
“自从你爸爸昏迷后,你为这个家做得已经够多了。是我没用,事事都要依靠你,现在还想着算计你。我明明是长辈啊。”
白蓝雪见她情绪不对,知道白承轩被诊断为脑死亡的消息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几乎已经到了她要承受不住的地步。
随着白承轩昏迷,白蓝雪和颜如玉曾经的不快都渐渐消散了。
虽然这个女人肤浅又拜金,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爸爸。
白蓝雪知道,爸爸昏迷之初白承沥就私下找过颜如玉,向她许诺了很多东西,包括白氏集团的股份,只要颜如玉在放弃爸爸的文件上签字,可颜如玉始终没有答应。
那一年,白蓝雪只有十二岁。
如果颜如玉在那时和白承沥里应外合,白蓝雪根本没有办法守住爸爸,而颜如玉如果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她完全可以答应白承沥的提议,那样做对她更划算。
这个女人的心里,终究存在着贪婪之外的温情。
比起人面兽心的白承沥,颜如玉值得被尊重。
想到这里,白蓝雪低声说:
“你会想到左惟墨也很正常,只是,我和他确实不可能了。”
颜如玉低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你爸爸交给我,我在这里看着,你大老远的从沪城赶回来也累了,回家一趟好好休息吧。”
白蓝雪点头,正要离开,又想到什么:
“可儿呢?”
颜如玉皱紧眉头,有些烦躁:
“不知道,大概又去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吧。你见到她了帮我说说她,别一天天那么堕落,学也不好好上,这样下去早晚废了。”
走出医院,白蓝雪受到白承沥发给她的短信,让她在晚上八点到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晚宴会在那里举行。
她面无表情地关上短信界面,给白可儿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通,她又打了第二遍,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她问:
“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传来杂乱的喧闹声,白蓝雪听得皱眉,片刻后才听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
“哟,你说话声音挺好听的,长得应该也挺好看吧?你是白可儿的谁啊?”
白蓝雪压住火气,淡淡道:
“我是她姐姐,让她接电话。”
男声嗤了一下:
“我好心接电话你凶什么凶。你们家可儿喝醉了,正在厕所吐呢,你有事找她啊?”
白蓝雪按着太阳穴,直接道:
“麻烦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她。”
伦敦很少有酒吧在白天营业,白可儿也不是在酒吧,而是在同学家里。她和白蓝雪上的是同一所贵族学校,同学家里都很有钱。但看到这样奢华的室内装潢,白蓝雪还是有些惊讶。
“你就是白可儿的姐姐?我可早就听说过你。”
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学生走过来,双手抱胸,反复打量白蓝雪。
白蓝雪没有理她,默默走到瘫在沙发上的白可儿面前,看到白可儿一身脏污,衣服上沾着呕吐物。
如此狼狈。
“起来,我们回家去。”
俯下身,白蓝雪伸手去扶已经神志不清的白可儿,对方目光朦胧,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认出她是谁。
“你怎么来了?”
白可儿的声音嘶哑。
白蓝雪皱眉道:
“我不来,你是想睡死在这里?”
白可儿不说话了,任凭白蓝雪搂着她,在姐姐的支撑下往外走。屋子里一帮年轻学生就那么看着,谁也不上来帮忙。
就在她们要走到门口时,刚才的女学生大咧咧地挡在门口,冷笑道:
“白可儿和我打赌输了,还没罚完酒呢,你就这么带她出去,凭什么啊?”
白蓝雪缓缓抬起眼,盯着女学生,让对方有些心寒。
“我不管你们打了什么赌,我现在就是要带我妹妹回家。她已经喝成这样了,一口都不能再喝。你要是有意见也给我憋着。要么你让开,要么我报/警。”
她的语气仍然平缓,却有着说不出的力量。
女学生面色一红,伸手指着白蓝雪。
白可儿在她怀里担惊受怕般说:
“姐,别报/警——”
白蓝雪沉声:
“你闭嘴。”
这样明摆着欺负人的所谓罚酒,多喝一口都是侮辱,她既然来了,就不能看着别人这么侮辱白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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