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典雅的包厢里,左惟墨一身定制西装,胸/前的口袋上别着银色胸针,俊秀面容染上了华丽灯光,多了一层和平时不同的韵味
被这样的少年注视,肖茉有再多高傲的情绪,也在此刻心里生出一种类似于初恋的温情感觉,可惜,左惟墨的眼神是冷的,他看着她,很专注,眼里没有温度,就好像他看向她只是因为她在这时恰好出现了,不是非如此不可,没有别的原因,无所谓。
“左惟墨,我问你话呢,回答我啊。我比起白蓝雪,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肖茉最受不了他这样不动声色的冷淡,那是种能渗透到骨子里的冷淡,甚至让她觉得凉薄。
她从小就习惯了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虽然真正疼爱她的人几乎没有,但被大众用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就能让她满足,她也不指望有谁会在了解她整个人后真心喜欢她,只要被看着,被仰望,就够了。
左惟墨是第一个让她有想和他相拥的想法的人,她想牵起他的手,想吻她的嘴唇,源于一种很纯粹的感情,几乎不涉及到物质和对现实世界的考量。
如果说一开始接近左惟墨,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渐渐的,她真的喜欢上了他。她这么虚荣物质的人,自己也觉得这种心情太难得了,错过了左惟墨,可能不会有下个人让她这么冲动的喜欢了。
可被她用隐隐含了泪光的绿眸看着,左惟墨却仍然保持沉默。
“左惟墨,你死了吗,说话。”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大喊大叫,很不优雅,在左惟墨面前全面溃败。
肖茉想,先动情的那个人就是输了,而她要面临的事实更残忍,因为她喜欢的人早就为别人动情了,他把爱意都输给了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已经是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我只说小提琴,说你刚才的演出。”
左惟墨见她情绪激动,淡淡皱着眉,缓缓开口:
“你拉得不错,在所有学习小提琴的同龄人中,算是优秀的吧。可我个人更喜欢白蓝雪的演奏。我看过她演奏的视频,她在舞台上确实光芒万丈,你可以不喜欢她的人,但你不能否认,她的演奏才华横溢,她生来就是要吃这碗饭的。”
肖茉看着他,就那么站着,无声中流了一脸的泪水,左惟墨甚至觉得诧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肖茉却想,在他眼里,她一辈子可能都比不上白蓝雪,这个认知让她接受不了。
她高傲的情绪脆弱如决堤的坝,一泻千里。
“为什么哭?”
左惟墨没有走过去为她擦眼泪,只是道,“如果你真在意自己的演奏会得到什么评价,应该把精力都放在练琴上,只有提升自己的琴技才能更加优秀。白蓝雪就是这么做的,她获得观众送上的真心赞美,都是因为她对小提琴本身的忠贞不渝。”
忠贞不渝?
肖茉有些讽刺地想,左惟墨居然会用这种词。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白蓝雪那么重视小提琴本身。”
她冷笑起来,一双绿眸亮得惊人,就像灰雾下诡魅的湖水,让人不知湖面下藏着怎样的骇人怪物。她靠近左惟墨一步,盯着他说,“白蓝雪更在意小提琴,可是我更在意你呀。”
今天的演出她都是为了左惟墨,什么小提琴,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像古时昏庸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点燃狼烟不是为了国土,而是为了博得心上人一笑。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把塞壬抢过来,像白蓝雪一样站在舞台上拉琴,左惟墨看到后就会发现她的好,她就可以得到她真正想要的了。
但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左惟墨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
“肖茉,我不喜欢你,放弃我吧。”
肖茉呼吸一滞。
她曾躲在雕像后听左惟墨对别人说,他对她没兴趣,当时她痛得心如刀绞,可现在左惟墨当面拒绝她,她只觉得愤怒。
“因为你还喜欢白蓝雪?即使她那么对你,你还喜欢她。原来你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肖茉喃喃地说着这句话,忽然发泄般打开琴盒,一把拿起名贵的塞壬。她就站在栏杆边缘,一伸手就把塞壬高高举起,左惟墨看到她的动作,刹那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立刻扑上去,想要制止她。
可为时已晚,肖茉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发狠的笑意,已经松开手,那把凝结了大师心血和前主人无限爱意的小提琴,就像随便什么东西一样被狠狠甩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在一楼的尖叫声中,重重落到舞台上。
一时间,塞壬的琴身似是发出沉重叹息,琴弦也凄惨嘶鸣,就好像真有一个搁浅的绝代海妖在悲哀的吟唱。
“我刚才费尽心思的演奏,在你眼里一定没有把塞壬的音色发挥到极致吧,还不如现在这一摔,塞壬自己发出的哀鸣惊艳呢。说来说去,我比起白蓝雪确实是缺少音乐天赋。
塞壬在我手里只是凡品,我再演奏也是玷污它,不如就这么摔了,反正白蓝雪是永远也别想用它了。她应该感谢我,是我用这么戏剧性的方式终结了塞壬的生命,在它的生涯中划出最巅峰的一撇。如此浮夸的落幕,不才是艺术家追求的华彩吗?华彩可一直都是残忍的艺术啊。”
肖茉低声笑着说。
左惟墨只晚了半拍,他没留住那把小提琴,只扑到肖茉身上,拽住了她已经空无一物的右手。他死死地看着一楼舞台上的小提琴,觉得这把小提琴似乎已经破碎了。
为什么他的心也会跟着琴弦*?
“真讽刺,这是你第一回抱我,也是第一回在礼仪之外握我的手。”
她阴郁的声音传进左惟墨耳里,让他收回愣怔的动作。
他深深看了肖茉一眼,眼里冰冷中翻涌着愤怒,还有不耻和憎恶。
肖茉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再一次叫起来,“左惟墨,我是烂人没错,可我做出这么恶劣的事,却是因为对你的少女情怀!”
肖茉想叫嚣着问,你凭什么这么看我,白蓝雪想杀了你,你都没这么看过对方。
可她没来得及问出口,左惟墨头也不回,直接离开包厢,只留下肖茉癫狂般的大笑,笑到眼里再次流出了眼泪。
一楼,白蓝雪盯着舞台上的塞壬,久久不能回神。
维希看着她,一瞬间竟愣住了,比看到塞壬被扔下来还震惊。
她没有什么表情,但她的整张脸好像都裂开了,她此刻的平静充满悲剧色彩,因为在麻木的表面下,她的一切都在剧烈颤抖。维希好像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灵魂,这种情绪的传递简单又晦涩极了,无影无形,却最能感染他。
让他知道,她在痛苦,痛到不能自拔。
“蓝雪,你——”
他迟疑着开口,却看到白蓝雪的身形忽然一动,然后她像疯了一样跑上舞台,工作人员都没拦住她。她跪在地上,看着那把小提琴,伸出手,又颤抖着不敢触碰。
“女士,你不能上来,不能碰这把琴——”
先前被她推开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冲到她身旁要拉她起来,可她开始拼命反抗,一个成人的壮汉竟没有制住她,就看到她又跪到地上,整个身体都伏在那把琴上,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了琴,把脸伏在琴身上,深深地吻。
“她是不是疯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忍不住问。
维希在这时也冲上台,他示意工作人员先别硬去拉起白蓝雪,自己蹲在她身边,想要轻声劝,又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知道一个人极度痛苦的时候,听不进外界声音。
最终被拉开时,白蓝雪浑身都很痛,她想别人都理解不了,在这个夜晚破碎的到底是什么。
对她来说,塞壬不仅只是一把小提琴。
左惟墨站在一楼的过道上,看着那个疯狂跑到台上被三个人一起拉开的年轻女孩,他的目光里有惊愕和不可思议。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左嫆宛,但最后还是作罢。
因为,有些事情已经无需去问别人,他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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