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拿出塑料袋里的饭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男人买的是路边排挡的饭,也就十来块钱的两菜一汤,味道让人不敢恭维,可女孩却吃得十分的香,可见她是饿坏了。
看她吃得满嘴都是,男人又有些嫌弃起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
“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吃得这么脏,有这么饿吗?”
女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低声道,“别打我。”
男人没听清她的话,用脚踢了她一下,“你说什么呢?”
“我会乖的,别打我——”
女孩害怕地哀求。
男人听了之后嗤笑道,“谁要打你,吃你的吧。”
女孩点头,然后继续吃起饭。这一次她不敢吃得那么快,她年纪虽然小但很有眼力见,她知道身边这个大人刚才看她吃饭时的眼神不是善意的,她害怕她讨他嫌后真的会挨打。
“你待在这儿吃饭,别乱动。”
男人点燃一支烟,警告了她之后就去外面打电话了。
“那小姑娘还算听话。”男人在楼道间压低声音说,“但就是身上太臭了,我一靠近她险些给我熏了个跟头。”
“她身上臭不臭重要吗?我派你是去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发条的口吻冷酷。
男人哆嗦了一下赔笑道,“是,我这就把她转移走。”
“记住,转移她的路上不要惹事,看好那丫头。还有你想办法让那个照看她的女人闭嘴,不要让那女人乱说这里的事。”
发条冷冷地吩咐。
“明白。”
男人挂断通话回到狭小的出租屋里,女孩已经把他买的饭吃完了,饭盒里没有剩饭剩菜。她因为饿极了吃相难看,但却吃得干净,不是那种讨人厌的孩子。
看到她怯怯地望着自己的模样,男人心里有一丝不忍。
如果这丫头是出生在一个好人家,那现在肯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
但谁让她就摊上那么一对父母呢?
“赶紧去洗把脸,换身衣服。”
男人推了她一把。
女孩先是怔住,然后连问都不敢问,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她从衣橱里拿出一套最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又去充满异味的卫生间。她个子太矮够不着水龙头,只能踩在板凳上。
“还没好吗?”
门外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催促。
女孩哆嗦了一下,带着浓浓的惧意说,“叔叔,水龙头里没有水。”
闻言,男人粗鲁地推开门走进来,自己伸手去拧水龙头,都快要拧掉了,也没有一滴水。他低骂了一声,“肯定是停水了,那就别洗脸了,直接跟我走。”
说着他把女孩从板凳上抱下来,提溜在腋下就往外走。女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叔叔,我们是要去哪里?”
童音稚嫩,让男人心中的火气小了一些。
“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住,比这里条件好。”
他勉为其难地安抚了一下这个小女孩,但其实他知道,发条是让他把这孩子带到郊区的地下室去,那条件不是变好了,是变得更糟了。
女孩听了之后沉默许久,直到和男人一起离开这栋老旧的筒子房时才轻声道,“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妈妈?”
“妈妈?”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点了点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头一次出现畏惧之外的情绪,她的眼里充满了渴望。“照顾我的阿姨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你们就会带我去找妈妈的。”
“到地方你就能见到她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哄骗她道。
但他心里想,这小姑娘可能是一辈子都见不着她那个表子妈了。以发条哥做事从不留后患的风格,就算乔凤有朝一日被警方释放,等待着她的也只是一场伪造成意外的车祸。
警局。
乔凤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着。她低着头,脸上阴晴不定。
“我仔细调查了你的资料,又让我的队员询问了很多人,发现你在六年前刚到沪城打拼时就和钱天认识,一家已经倒闭的歌城的老板娘可以作证。那时候他的老婆还没有死,但是已经因病住院了。”
张警探缓缓道:
“可上次审讯你的时候,你骗我们说你是这两年才认识的钱天,还说他只是你普通的客人。但真实情况是你们已经认识了六年,你不想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撒谎?”
乔凤怎么也没想到警方的人居然能找到她当年工作的那家歌城的老板娘,她以为那家歌城破产之后,老板娘就出国躲债去了,根本不可能被找到才对。
但现在警方不仅联系到了老板娘,对方还帮忙作证,指认了她和钱天的真实关系。
“那位老板娘说,钱天当年是歌城雇佣的临时工,主要负责安保,也干一些体力上的杂活。你当时也在那家歌城工作,你们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见乔凤抬起头目光闪烁,张警探淡淡道:
“你该不会想说,你忘了这回事吧?”
“我就是忘了。”乔凤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轻慢地说,“我经历过多少男人,没记住他也很正常,我应该是把他和别人搞混了。”
张警探冷笑着揭穿她的谎言道:
“如果你和钱天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那你说不记得他,这言词还可信一点。可实际上,按照老板娘的证词,你们当时打得火热,钱天每天晚上都送你回住处。你甚至对同事说过,如果不是他老婆身患重病你不想趁人之危,你早就嫁给他了。”
乔凤的目光一沉,半晌才颇感滑稽般也笑起来说,“难道你觉得,我会愿意嫁给钱天这种没本事挣钱的男人吗?如果真像你说的,我对他感情就深到那个地步,那两年后他老婆病死了,我就没有阻碍了,我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闻言,张警探笑了笑道:
“看来你对他的事很清楚,连他妻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又是怎么去世的都一清二楚。”
乔凤浑身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她赶忙强行解释道,“那都是后来我再遇到他时,他自己说的。我们就真的只是小姐和客人的关系。客人在床上有时候也会说起自己的事,不信你们去问别人,大家都是这样的。”
张警探看出她已经变得慌乱起来,却是话锋一转道:
“老板娘说你在歌城干了不到一年,有一天就忽然不去上班了,那之后钱天也没有再出现过。我查了你的记录也问了你曾经的朋友,就在你辞职后不久,她陪你在一家不正规的私人诊所做了B超。你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听到孩子这两个字时,乔凤的脸色苍白。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警方居然连她有孩子的事都查出来了。
“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我后来把孩子打掉了。”
乔凤咬牙道。
“打了?”
张警探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目光灼灼道,“你在哪家医院打的?”
“忘了。”
乔凤阴沉地说。
“就算忘了医院的名字,也应该大概记得是在哪个地方吧。”张警探看着她道。
“我说忘了就是忘了!”
乔凤像是被问得有些崩溃,带着怒气道。
张警探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更加咄咄逼人道
“可你当年的那位朋友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劝你把孩子打掉,但你却说想要留下这个女孩。后来的将近一整年里你没有去找新工作,应该就是在家养胎吧。我推断你和孩子的父亲一定有联系,因为据你的朋友说,你向来是月光族攒不下钱,在不工作的情况下你哪来的经济来源?”
乔凤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她沉默了许久才道:
“就算我是有个孩子,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和你们要调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她瞪着张警探,双眼通红,“我说了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乔凤,告诉我真相。”
张警探缓下口气,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们不放过你,而是你在替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打掩护。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们?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孩子吗?”
乔凤浑身一颤,她的眼神告诉张警探他猜对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初中辍学后就进入社会,她没有学好一步步地堕落了下去,她甚至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可她也是一个母亲。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或许就是她撒谎的最真实动机。
“你一直都没对任何外人说,你有女儿这件事。为了养活你女儿和自己,你需要经济来源,所以你又回到欢场,开始卖/身。你没有把女儿带在身边,或许是因为工作不方便,或许是因为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职业。”
张警探望着乔凤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说到她最痛的心坎上,“所以你把她带回了家乡,让你的姐姐来抚养她。你每个月都给她们汇款,每年过年时都会回乡下看她。这样持续了整整五年,直到一个月前你停止了给你姐姐的账户汇款。”
乔凤的眼眶湿润,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就好像她最隐秘的故事都被人挖掘了出来。
对她来说,她的女儿就是天使,是她肮脏人生中唯一的宝藏。
可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将她的宝贝扯进这种事情里?
她的女儿是无辜的啊。
“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对我们说吗?”
张警探低声道:
“我们联系了萍乡警局的井官,他们派人去你姐姐家问过。你姐姐说你的女儿被人抢走了,她给你打电话,但你却说让她不要报警。带走你女儿的人,是不是就是让你接近孙毅,又让你保持沉默的人?他们用你的女儿要挟你了?还有,你一直不肯说你女儿的父亲是谁,难道你还能瞒一辈子吗?你女儿的父亲是不是钱天?”
乔凤浑身颤抖着道:
“别问了,你别问了。你们帮不了我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姐姐告诉我,说你的女儿有先天性的糖尿病。我查了钱天的家族病史,他家有糖尿病的遗传史。那就是你和他的孩子,对吧?”
张警探沉下声音:
“你真的放心你有糖尿病的孩子落在那些人手里吗,你真的相信只要你什么都不说,他们就会善待你的孩子?乔凤,如果你还是坚持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只能去审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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