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歌脊背一僵,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初见杨承闵那晚的情景,他一脸俊逸的坐于马上,如赶赴战场的将士。耳旁也回荡起他的话。
那时候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正义让她不舍他英年早逝,便留下了他,便许诺,“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证替你报仇!”
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凤倾歌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在脸上肆意的流淌。
她觉得他就那般死了可惜,却让他在隐重的折磨下死去。她说过会为他报仇,却没有让他亲眼看到。
“你……后悔吗?”凤倾歌声音沙哑的问着,看着地上满脸被鞭打出血痕的杨承闵,她的手慢慢的握紧。
“唔……唔……”杨承闵躺在地上摇头,目光柔和的看着铁牢之中的她。
此刻的她满脸泪痕,粗布简衣,看起来狼狈至极,他却没有忘记她的风采,
初见她时,她站在马匹之前仰头看他,虽是仰视的角度,她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的卑微。她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飞扬,衣袂间也是飘飘,月色为她干劲的身体勾勒了一条金边。
如此艳美的女子,她的面容却是残冷的,犹如一个将士浴血奋战时的面容一般。
这样如男子般的刚劲,却不失女子该有的阴柔,犹如傲雪红梅,娇艳却顽强。
就从那一刻起,他就心甘情愿的输给她,心甘情愿的拜服于她,心甘情愿的吃下她的毒药,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一切的事情。
一切如果重新来过,他想他还会是这样的选择。
凤倾歌才发现他的舌头也被割了,无语再完整的说话。她感觉心被什么狠狠的抓了一把,人也再次无力的萎缩下。
悠遥客扶住她的身体,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想要给她一丝温暖,却发现她的手那么凉,凉如腊月飞雪。
“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隐重冷冷一哼,“不过你们不用着急,马上你们会死的比他更惨!”
花自诩看着凤倾歌被泪水布满的面容,看着她眼眸里的愧疚、自责和难过,看着她的无力和脆弱,他也感觉心被一下接着一下的剜着,钻心的疼!
一直在默默运功的他忽然感觉到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爆发,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敢伤害他的女人!敢让他的女人难过!
花自诩猛的抬起头来,沁血的眸子紧紧锁着隐重,双手一伸,一股无形的内力散开,“哐当”一声,铁笼便被震破。
“放箭!”隐重连忙下令。
只是花自诩却忽然飞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旋转起来,火红的衣服跟随他的动作成为一条条幻影,众人已经无法看见他的身形。
花自诩如同一条火龙般在广场窜来窜去,红色的灯笼似乎受到冲击,“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半空中瞬间飘飞起无数的红色碎纸,如同下着一场花瓣雨。
护卫们都看得出神,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放箭。当他们回过神来时,瞬间无数烟雾从花自诩身体里散发,白色的烟雾将整个广场笼罩。
“放箭!”隐重知道他们就快逃跑,在大雾中大声喝道。
御玉军门都放弦,无数利箭却都被掩盖在大雾之中。
凤倾歌感觉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她立即弯腰一把将地上的杨承闵抱在怀里,片刻之后就感觉到自己凌空飞了起来。
知道是花自诩带他们离开,她不禁大声吼道:“隐重,总有一天我要取你的狗命!”
清丽却怨恨的声音如同诅咒们一遍遍回荡,在空气之中经久不息。
许久之后大雾才扩散开来,只是他们所看见的,只是狼藉破碎的牢笼,和空荡荡的广场中心。
“竟然又让他们逃走!”隐重愤怒的一拍桌子。
月息连忙上前安慰道:“皇上别生气。他们重了我的毒,活不了多久了!花自诩强行用功,也会功力全失的!”
“那就好!”隐重嘴角一扬,瞬间放心下来。
凤倾歌等人在花自诩的带领下,来到魔教的秘密基地。只是下一刻,他们都傻了眼。
原本壮观的魔教圣地,此刻一片狼藉。一支支旗帜横七竖八的摆放,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有的没有头颅,有的没有手臂,都在不断的的冒着鲜血,鲜血四下流淌,汇聚成小溪,将汉白玉的台阶也染成了血红色。
精美雄伟的宫殿也被烧成木炭,有的地方还在冒着黑烟,有的却已只剩灰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花自诩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下午离开前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不断的回荡开来,罄人心弦。
凤倾歌看着尸体上的冷箭,困难的走过去拔出来,仔细的一看,“是御玉军的专用箭!好个隐重!一箭双雕!”
“啊!”花自诩仰头大吼起来。他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一炬了吗?
先前魔教已经被毁了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还有什么斗志再重新站起来?
“花自诩!”凤倾歌跑过去抱住他,“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你想发泄,就发泄吧!”
花自诩猛地将她推开,沁血的眸子似乎随时都会喷出火来。
凤倾歌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却丝毫也不责怪他。她此刻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她只想让他好受一点。
“花自诩!你清醒一点!”悠遥客拖着无力的身体,快步走到凤倾歌跟前蹲下,将她从地面扶起来,“灭你魔教的人是隐重!你跟她发什么气!”
“这个时候我们再内乱,不是给隐重最大的机会吗?”龙白竹扶着杨承闵,无声的叹了口气。
大家本都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此刻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花自诩看着坐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的凤倾歌,难过的“砰”的一声跪下,“对不起倾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拿凤倾歌出气,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窝囊,将气发到一个女人身上。
凤倾歌挪到他身旁,抱住看起来似个小孩般的花自诩,不断的摇头,“我没有怪你!我只想你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杀了隐重,用他的鲜血来祭死去的这么多亡灵!”
花自诩闭上眼睛,感觉到她的温暖,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考虑到隐重的兵马没有走远,说不定还会反击,他们只好快速离开。
水汽迷蒙,烟雾腾升,犹如仙境一般的岩洞之中,玄冰凝结成石般坚硬,却如镜般剔透,倒映着一个个踉跄的身影。
透明如瓷砖般的冰块铺道,一路上不见一草一木,可见的只是玄冰,可听的,只是水滴的声音。再往里走,便是厚厚的白色毛毯铺地,温度瞬间上升了几度。
一张玄冰所做的圆桌,几个雕花的冰墩,其余便是空旷旷的房间,没有丝毫的点缀,却在简朴中透着奢华。
四人无力的纷纷倒在地毯上。
凤倾歌抱着怀里的杨承闵,看着他满脸的伤痕和血迹,感觉喉咙紧缩的说不出来,只能加大了抱紧他的力度,半晌后才痛苦的吐出几个字来,“我……会治好你的!”
“唔……”杨承闵想说不用,不想让她为自己操心,可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扯痛的声带又流出血。
“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凤倾歌抱着他,不想让他再痛苦。
一扫身旁都面色苍白如木乃伊的三人,凤倾歌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她的计谋从来没有错过,她来到古代,凭借自己的高科技带来的优越感,让她得意忘了形。这次她才知道,一切都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杨承闵缓缓的抬起头,五指紧握。
凤倾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这么长的接触以来,她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当做自己世界里的一人,看到他受到这样的折磨,她感觉除了愧疚以外,更多的心痛。
“唔……”杨承闵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个字来,他缓缓的抬起没有手掌的手臂,轻轻碰了碰痛苦得闭上眼睛的凤倾歌。
凤倾歌睁开眼,便看到他的衣袖间落出一个东西,落到厚厚的毛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静静的躺在地上,在透明的冰光下,发着熠熠的光芒。
凤倾歌蹙眉,捡起令牌,看向杨承闵,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杨承闵口中不断的冒出鲜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告诉你,玉魂卫,从此以后是你的人了。”悠遥客靠在冰墩上,垂眼凝视那块令牌。“这是玉魂卫内部的军令。只有所有将士对统领都满足时,才会将令牌传于统领。而拥有此枚令牌,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号令所有的玉魂卫。”
杨承闵点头,还好悠遥客知道他的意思,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凤倾歌紧紧的握着令牌,“杨承闵,你放心,我一定会用上这令牌,一定会为你报仇,为你的父母报仇!”
杨承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看着眼前的女子为自己如此难过,他已死而无憾。在大牢之中他就被痛苦折磨的欲死,一直支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就是为了亲手把这令牌交给他。
现在,他可以放心了。杨承闵缓缓的闭上眼睛,抬起的手臂失去力量,无力的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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