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知是在自欺欺人,她也愿意活在自己亲手伪造的美梦中,不肯清醒。
秦涫儿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这种为爱付出一切的女人,是她最看不起的,却又无法指责对方错了。
“你说救了你?”她瞬间抓住了本尊话里的重点,“你不是雪昭国的人?”
她难道不是黎澈从小培养的间谍吗?
“我是哪个国家的人,根本就无所谓,我这辈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替王爷完成大业!只要是王爷想要的,哪怕付出一切,我也会替他得到。”本尊斩钉截铁地说着,毫不掩饰内心的坚定与决绝,这一刻,秦涫儿彻底无言了,面对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她说啥都没用。
难道说,她的灵魂没有消失,滞留在这具身体里,只是因为这庞大的执念?这个念头让秦涫儿的脸蛋欢快地抽动了几下。
“抱歉,我虽然能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却无法认同,这具身体,我已经接手,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会放手。”她有自己的执念,她秦涫儿何尝没有?当她第一次睁开双眼时,她就发过誓,这辈子定要活得肆无忌惮,定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洒脱、自在!
不论是谁,若是胆敢阻挠她前进的步伐,她必将遇神杀神,与佛嗜佛!
她坚定的信念,本尊怎会感受不到?她们共用着一个躯体,只要想,就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当一方更强时,另一方的存在就会被减弱,怔怔地感受着从灵魂中传来的如同萤火虫般,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着的光亮,本尊彻底傻了。
明明她才是身体的主人,为什么这个女人反而比她的底气更足?
“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除非我自愿放弃,不然,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收走我的性命!这辈子,我要天空海阔凭鱼跃,任鸟飞。”
好温暖……
本尊感受着灵魂里炽热的温度,忽然,莞尔笑了,她说的对,自己留下来,只会永永远远的痛苦,即使替王爷完成了大业又如何?这样肮脏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站在王爷身旁了,如果是她的话,会不会做得比自己更好呢?
“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本尊虚弱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响起,秦涫儿立马摇头,笑话!这种时候摆明了对方是在交代遗言,她执着了一辈子,想也知道,这所谓的遗言和谁有关,答应下来,必定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秦涫儿还没傻到这种地步。
“抱歉,我不想答应。”您老要走就圆润的滚粗,不要给她留下后患。
本尊却不顾她的拒绝,自顾自地说道:“你比我要强许多,我感觉得到,如果是你,或许真的能帮助王爷完成大业,就当作是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能替我为王爷完成这最后的任务吗?替我看着他,达成毕生的夙愿!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直到死,她心心念念的仍旧是那从不曾爱过她的男人,无怨且无悔。
“你不是将死,而是已经死了。”秦涫儿反驳道,她真的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答应啊,可是,解药已经被傻逼的本尊吞下,只有两个月的药效,想要彻底摆脱毒药的纠缠,她只能尽快完成任务,拿到下一次的解药药丸,这样的话,似乎和本尊的请求不谋而合。
可是……
只要想到黎澈那双阴冷、无情的眸子,她就一点也不想再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去,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将她吸入风眼,拖入无尽的麻烦里。
“是啊,我已是死了。”本尊闻言,惨淡一笑,“到死,王爷也未曾认出你我二人的区别,真是,让人难过啊。”
特么的,都要OVER了,能不能别来一出这么矫情的戏码?
秦涫儿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想要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听到本尊幽怨、缠绵的呢喃,她只觉得蛋疼。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你要走快走,记住啊,这次得走干净点,千万不要再留下什么小尾巴。”她可受不了再来一次,想到被她吞下的两颗解药,秦涫儿就有种冲动,想在本尊临走前,狠狠地暴揍她一顿,但再想想她可怜巴巴的语气,这种想法便消失在了脑海,只剩下满腔的不甘。
特么的,失去了得到自由的机会,她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简直是魂谈!
本尊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秦涫儿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不疼,却又一种从骨髓里腾升起来的凉意,让人唇齿发颤。
她刷地一声睁开眼,等到寒气散去,这才从榻上站起,活动活动四肢:“艾玛,重新掌握主权的滋味果然够舒坦。”
说着,还自顾自的点头,没等她得意多久,一股剧痛瞬间在脑海中弥漫开来,浑身的神经仿佛被无数的细针戳着、刺着般,疼得连空气也愈发地稀薄。
秦涫儿难受地弯下腰,整个人弯成一团蹲在地上,痛楚源源不断从神经末梢传来,紧接着便是像被强行植入什么未知的芯片般,脑子爆炸似的痛着。
属于本尊的记忆似一场无声的电影,在她的脑海深处播放着。
坑爹啊,尼玛的,为毛人已经走了还要狠狠地折磨她一番?
秦涫儿暗暗磨了磨牙,再一次后悔没有趁着本尊临走前,暴揍她一顿。
那是一个短暂而又痛苦的故事,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婴儿被村妇养大,平凡的日子却在大战四起时被彻底打破,那天,血红的火烧云染红了整片天空,年仅五岁的秦涫儿抱着木桶从小溪边回来,当她刚刚进入村落,看见的,却是如同野兽般张牙舞爪的大火,房屋、村民、田地,通通被大火吞噬掉,穿着盔甲的士兵抱着收刮的战利品,张狂地笑着,他们的脚边,还残留着村民的尸骸。
“娘亲……”秦涫儿失声尖叫,手中的木桶砰地砸落在地上,任由水花四溅开来,她跌跌撞撞地想要朝火海里冲去,却被一名人高马大的士兵抓住了衣襟,单薄的身躯凌空挣扎着,双目充血。
“放开我!我要找娘亲,你们这些坏蛋,快放开我!”
“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蛋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朝她袭来,耳朵几乎只剩下嗡嗡的鸣叫声。
“吼什么吼?没想到居然还有活口,瞧这年纪也就五六岁吧?不知道卖去窑子,能卖多少银两。”士兵仿佛在评估着一件有价值的商品,那被贪欲充斥的目光,让年幼的秦涫儿分外不安,她拼命地挣扎着,一口咬中士兵的手腕,哪怕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也不肯松开。
“嘶……”士兵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手臂一挥,径直将她摔落在地上,狠狠地踹了几脚,疼痛让秦涫儿眼前一黑,她倔强地没有吭过一声,只是拼命地瞪着眼前不断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像是要把他的容颜深深地刻在脑海中,狠厉的眼眸,让士兵心头一凛,脚下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哟,老三,你该不会连个孩子也怕了吧?”有士兵在一旁痞气地笑道,随手将弯刀插入地上一具还在痉挛的尸骸中,瞬间,血如泉涌。
这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收割人命的刽子手,秦涫儿死死握着地上的沙泥,即使是指甲因用力朝外翻开,她也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五岁的年纪,她就品尝到了仇恨的味道。
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暴戾的魔鬼,在她的心中扎根。
士兵被她那双眼睛盯得心头微微有些不安,却又碍于同伴的奚落,一时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佩刀,不管不顾地想要宰了她,哪怕是眼看着刀刃即将挥落,女孩也没有瞬间的害怕,只是死命的瞪大眼睛,满是仇恨与狠厉的黑眸,犹如地狱的罗刹,谁能想到,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就在刀刃即将挥落的瞬间,马蹄声忽然从远方传来,号角声响彻在整个大山中,绕梁不绝。
那些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士兵,一哄而散,秦涫儿模糊地看见一面迎风飘扬的旌旗,黑色的布料四周镶嵌金色,暗色的图腾上方,雪昭二字,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艰难地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大火焚烧的院落爬去,十指已是鲜血淋漓,可她却咬着牙,倔强地望着她的家。
支撑房梁的木桩轰然倒塌,大火中,她隐隐看见了在门槛上匍匐的一具黑色的焦尸。
“你的亲人在里面吗?”一声可爱却又不失威严的童声,在她的耳畔响起,秦涫儿愕然抬头,一席明黄色皇子朝服,肩披抱色雪狐坎肩,唇红齿白的俊朗男孩,就这么突兀地闯入她的眼中。
一眼万年,后来,她便被男孩带走,学习着如何生存,被灌输着要忠于雪昭的信念,慢慢地长大,她爱上了男孩,那个还是皇子的俊朗少年,在痛苦的训练中,除却报仇,便只剩下守护他这个信念,一次次支撑着她,咬牙挺了过来。
直到十九岁这年,她接到秘密指令,吞下曼陀罗毒药,在已经是一国王爷的少年的目送下,离开了故土,背负着他的期盼,来到苍澜,将自己作为礼物,送上了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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