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立马前往太医院,院首刚刚踏上石梯,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大殿外,神色无奈的秦涫儿,脚下的步伐猛地一顿,怎么有这女人在的地方,永远不缺骚乱呢?
秦涫儿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回过头去,朝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哟呵,又是熟人啊。
太医面容微微扭曲着,再也不看她一眼,快步冲入大殿,一众官员当即让开,趁着太医替御史诊治时,眸光复杂地看着大殿外的罪魁祸首。
“如何?”等到太医诊治完,南宫胤才出声问道,嗓音依旧淡漠得没有丝毫情绪。
“回禀皇上,御史大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怒上心头才会晕厥,只需银针刺激穴道便可苏醒,并无大碍。”院首毕恭毕敬地禀报道,说实话,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位向来耿直刚正的御史气到昏迷,隐隐的,他有种预感,这一切恐怕同不远处的女人脱离不了干系。
“恩,来人,将御史送回府中,着太医好好照顾,等到其身体复原,再回朝议事。”南宫胤吩咐道,李德立即找来几名近卫军,架着御史软绵绵的身体,离开大殿,院首小跑着尾随在后,一场闹剧,总算是画下了一个句点。
百官的视线这下子通通聚焦在了秦涫儿的身上,其中一个主角离开,只剩下她一人,不知道皇上会如此处置她?
不少人在暗中悄悄揣测着南宫胤的想法,但思来想去,也不知,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罚她。
“退朝。”出乎意料,南宫胤竟看也没看秦涫儿一眼,随意地挥挥手,宣布结束朝事,不少官员惊呆了,他们本以为即使皇上有心宽恕秦涫儿,至少也要做做假把戏吧?可谁会想到……
莫青低垂下头,眼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或许他低谷了这秦涫儿在皇上心头的地位!公然打断朝事,气晕朝堂重臣,皇上居然将此事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
这秦涫儿究竟有何能耐,能让皇上对她用心至此?不仅是他,这个疑惑也同样浮现在不少官员心中。
见南宫胤走下高首,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秦涫儿的头垂得愈发低了,会叫的狗不咬人,此时的南宫胤,绝不是要放过她,恐怕是等着和她秋后算账呢。
她乖巧地跪在原地,犹如一尊化石,动也不动。
那钝钝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到最后停在她的身旁,视线所能看到的,是那双黑色镶金丝边的马靴,还有那微微晃动的鹅黄色龙袍的衣摆,从头顶上传来的压迫感,让秦涫儿身体明显紧绷了几分。
尼玛的,有啥惩罚直说行不行?憋着不说,这叫什么事?
“你随朕来。”沉默了一阵,南宫胤才缓缓吐出四个字,秦涫儿顶住来自后方幸灾乐祸的目光,悠然起身,缓慢地跟上南宫胤的步伐。
幽兰愣了几秒,直到两人的身影下了百步石阶,才想到要追上去。
挥手撤下龙撵,在宽敞的艾青石路上步行,南宫胤未曾回头,仿佛身后没有人一般,迈着不紧不快的步伐前进。
“娘娘。”幽兰悄悄扯了扯秦涫儿的衣诀,略显不安的唤了一声,方才的变故,皇上难不成想在暗中算账?
“别担心。”秦涫儿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抚,她虽然有错,但最大的错误却不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仍旧有几分底气。
绕过千转百回的长廊,穿过雕栏玉砌的殿宇,在一处僻静的山石堆旁,南宫胤忽然驻足,衣诀在微风中猎猎作响,被皇冠束起的三千青丝,也在他的后背上幽幽飘舞着。
“朕当真很想知道,你的胆子究竟是谁给的?”淡漠的话语,带着丝丝狠厉,从前方传来。
秦涫儿眉心一跳,没有出声,这种话,要她怎么说?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为了不再一错再错,她选择沉默。
李德拽着幽兰走到一旁,示意她闭嘴,莫要打扰两位主子。
“一次次挑战朕的底线,一次次在宫中胡作非为,秦涫儿,你是真的以为朕舍不得杀了你吗?”他微微侧头,明媚的阳光从头顶上落下,却驱不散,那双黑眸里的阴鸷与冰寒。
秦涫儿微微一怔,“皇上,臣妾从没有这么觉得,皇上贵为天子,想要杀谁,都只是一句话的事,臣妾也自问没那个本事,能让皇上产生任何的不舍。”
“哼,”南宫胤轻哼一声,但面上的暴虐却是散了不少,甚至连那寡情的嘴角,竟也缓缓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还没等秦涫儿弄明白他究竟在笑什么,南宫胤已利落地转身,只留下一道供人仰望的背影给她。
莫说是秦涫儿,就算是追随南宫胤多年的李德,也不明白,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呢?说是要同秦美人计较吧,又不像,说是不计较吧,又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怪哉,怪哉啊。
“还不跟上?随朕回御书房贴身伺候?”幽冷的嗓音从前方飘来,秦涫儿面色一僵,感情他还没忘记这件事啊?
秦涫儿无奈地撇了撇嘴,只要他有这个耐心让她在一旁骚扰,她不介意好好的伺候他一番!嘴角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看得一旁的幽兰浑身发冷。
“走吧。”她挥挥衣袖,笑容满面地追随在南宫胤身后,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似咫尺天涯。
“娘娘,您说皇上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幽兰始终不明白南宫胤那番话的含义,悄悄蹭到秦涫儿耳旁,低声问道。
秦涫儿余光瞥见某个皇帝下意识放缓的脚步,眼底一抹狡黠迅速闪过,扭过头同幽兰咬耳朵:“男人的心你别猜,猜也猜不透,皇上只是到了每个月必然会有的烦燥期,做的事也与平日不同可以理解。”
“烦躁期?”幽兰越听越糊涂,不过,她也没有再问,总觉得,答案绝对不是她想知道的。
南宫胤始终留意着后方的动静,自然也将秦涫儿的话听在耳中,只是这烦躁期究竟是什么?向来自认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乱皇,此时脑子也不由得打了结,怎样也想不通了。
凤溪宫。
皇后正慵懒地靠在软枕上,双腿微微平伸搭着矮凳,一名宫女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捶着双腿,软塌旁,另一名宫女细心地替她按摩着双臂,另各有五名宫女、太监守候在大殿内外,随时等候着主子的差遣。
“娘娘,”贴身宫女暮雨忽然急匆匆从殿外小跑进来,原本闭目假寐的皇后,蹙着眉头轻轻睁开眼睛,扑闪的睫毛下,那双闪烁精芒的黑眸,锐利如刀,让人不敢直视,她随意地挥挥手,身旁的宫人立马行礼退下,临走时,还不忘将大殿的大门,替二人合上,随后守在殿外,替她们把风。
“娘娘,奴婢刚才打听到消息,这秦涫儿居然公然在朝堂上,将御史大人气晕了!”暮雨幸灾乐祸地说道,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在皇城中,有一名敢仗义执言的御史?被他抓住痛脚的人,不论是王孙公子,还是皇室贵族,都逃脱不了国法的制裁!如今秦涫儿得罪了他,恐怕将来有好受的了。
“她怎会在朝堂出现?”皇后眸光一冷,比起秦涫儿同御史的大战,她更在意的,却是她为何会出现的原因!自古以来,朝堂是百官与皇上议事之所,从未有过女子上朝的先例!更何况,还是一名后宫女人?
“额……”暮雨哂笑一声,眼见主子面色不渝,立马道:“听说是皇上特许的,让她时时刻刻在身旁伺候。”
咔嚓!
细长的手指甲应声断裂,精美的妆容因怒色扭曲了几分:“皇上又给了她特许?”
察觉到皇后的愤怒,暮雨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当真不明白,后宫美丽的女子不少,可为何皇上偏偏对这个秦涫儿如此上心?甚至于屡次为了她打破祖制,打破所有常规,为她开创了一次次的先河,即使贵为皇后的主子,也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呵,好一个秦涫儿,若是本宫再任由她继续成长下去,将来,岂不是连本宫的后位,也要拱手相让了吗?”皇后眸光阴鸷,冷冷地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声,却让暮雨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垂得愈发低了。
等到大殿中的窒息感逐渐散去,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去,将丞相大人请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皇后忽然平静下来,重新靠在软枕上,沉声吩咐着。
暮雨立马点头,谁不知道,皇后是丞相大人一族的后代?虽说不是嫡系,却又沾上了几分关系,皇后娘娘还要尊称丞相一声姑父!平日里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两人都会在暗中商量,暮雨自然也不会觉得奇怪。
此时,御书房。
李德始终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平日里,他理应伺候在南宫胤身旁,替他研磨、斟茶,可如今,他却只能在一旁等候,余光悄悄瞥了眼龙案旁再一次打着哈欠的女人,他的后脑勺上不自觉挂上了巨大的汗珠,他的老天爷,在皇上批阅奏折时,这女人竟会当众打困?
自打进了御书房,这是第几次了?
南宫胤随手将奏折合上放到一旁,正预提笔继续批阅,冷不防耳畔传来一声细微的哈欠声,面色一冷,豁然抬头,就看见秦涫儿一脸疲惫,眼眸半睁半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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