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地将信笺从书桌上拿起,递到黎澈面前,“王爷,有了这个,我们便可以立即起兵,清君侧!”
“不,还不行,还要多等几日,如今边境烽火狼烟,皇兄为了防止叱云人暗中弑君,加强了宫中的守卫,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在三日后,太后六十寿辰当天,趁着宫中防备最松懈时,我以掷杯为信号,发动政变。”
即使手里握有能够将黎尊直接拉下龙椅的铁证,但黎澈仍是不敢大意。
他连夜派遣死士,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朝堂近一大半的大臣,这些通通是他的门生,除却一些老顽固,依旧死守黎尊身旁,朝堂已尽在他的掌控中。
三天的时间,流逝得飞快,有传言早在坊间响起,声称黎尊为了避免战火,竟与苍澜达成联盟,这样的传言说得有声有色,一些愚民更是深信不疑,大战展开时,他们对黎尊就有了一丝怨言,如今,黎澈只不过多加了一把火,却足以让民怨沸腾。
第三天,深夜,朵朵乌云遮盖住苍穹,整片天黑压压的,阴沉得让人心尖发怵,就好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袭来。
黎尊为了太后的寿诞,在御花园,大开二十桌国宴,宴请文武百官,整个场面齐乐融融,丝竹声,奏乐声,舞蹈声,此起彼伏,必不可少的还有诸位女眷、大臣们轰鸣的掌声。
不少大臣一边应酬着身旁的同行,一边焦急等待黎澈的指令下达。
黎澈稳坐在太师椅上,不为所动,看似正着迷地欣赏着舞台上的戏剧,但很快,便有武将发现,宫中侍卫易于寻常的调动,他缓慢地拾起桌上的酒杯,不少人眼眸一亮,连呼吸似乎也加重了几分。
眼眸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亢奋与激动。
要到了,终于要到了,踢下这位平庸无能的君主,重新让雪昭走上强国之路的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即使是老成如飞相,此时此刻,也能感受到,犹如鼓点般高昂亢奋的血液正在熊熊燃烧。
黎澈最后望了高首正拥着两名美貌贵妃相拥相吻的一眼,黑眸里最后一丝不忍终于被隔断,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万里河山的欲望,以及让人害怕的强烈野心。
五指微微一松,精美的白玉酒盏叮当一声滑落在地上,摔成了残渣。
而同时,终于等来逼宫指令的士兵,由九门最先行动,封锁整个皇城,任何人不得进不得出,再有宫中禁卫军统领率领两千名佩刀侍卫,涌入御花园,在不少人看好戏的心情下,刀刃直直没有归顺南宫胤的大臣。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簌簌地从大臣的颈窝间喷溅出来,尸山血海遍地。
此时的皇宫,已沦为了恶魔角逐、争夺的地狱。
一夜血洗,黎澈亲手俘虏雪昭国当朝皇上黎尊,勒令斩杀近百人,据传,那一夜,连天仿佛也被鲜血染红,皇宫大院内,哀鸿篇野,尸骸堆积如山,第二天清晨,天空下起了朦胧的细雨,黎澈在亲信的拥护下,身披华贵龙袍,头顶王冠,于朝堂内,登基为王。
皇城中的百姓足足十天夜不能眠,日不能出,各间店铺纷纷闭门不出,偌大的皇城,犹如一座鬼城,寂寥、幽冷,每隔半个时辰,会有士兵来回巡视,不尊皇命的官员,被抄家灭族,菜场口,人头日日落下,孤魂在城中久久不散,更有信徒为惨死的官员点起了长明灯,却被破门而入的士兵逮捕,当场杀害,以儆效尤。
皇城的惊变传至边关,引得军心涣散,叱云国再入一城,将边境四座城池,外加一座关卡收入囊中,统军大帅由大将军王,换做叱云国太子方坤偌亲自领兵,士气如虹。
渭水,河水滔滔,集聚雪昭十二万兵力,与叱云二十万大军遥遥对持,大战一触即发,一旦强度渭水,北可直攻皇城,西可夺去天险要塞,南面,可取雪昭商业城池,东,可焚烧万亩良田,渭水不容有失。
尚未坐稳帝位的黎澈颁布三道军令,抽调亲兵五万,步兵三万,骑兵五千,弓箭手一万,赶赴渭水,支援边关。
与此同时,皇城外贴出皇榜,前皇帝黎尊继位时,不尊先皇遗训,私自与狼子野心的苍澜书信往来,导致民怨四起,为了国家社稷,王爷黎澈迫于无奈,清君侧。
礼部理好文书,祭天后,诏告天下,改国号为元,黎澈被尊开元帝,正式继皇帝位。
雪昭国的惊变,惹得四国纷纷惊恐,谁也没有想到,在国难当头,皇城竟会在一夜之间易主。
苍澜国,御书房。
南宫胤一身冷冽稳坐在龙椅之上,身上散发的寒气,让整个房间仿若陷入万里冰封之中,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在空气里弥漫着,犹如一座巨山,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谁能告诉朕,为何雪昭会一夜之间易主,恩?”阴鸷如魔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吐出,黑眸闪烁着嗜血的暴虐!
李德噗通一声跪倒,脸色极为惨白,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在那股巨大的压迫感之下,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死于窒息。
“给朕传秦涫儿,飞霜即可觐见!”南宫胤大手一挥,语调里的冷意与杀气,浓郁得让人心惊。
御书房行走的荣木得到口谕,脸色骤然一变,愕然抬头,看向传旨的李德:“李公公,皇上为何会……”
“你只管听命行事,莫要揣度圣意。”李德一挥手中浮尘,极不耐烦地开口,皇上此刻正处于暴怒之中,谁顶撞,谁便会成为刀下亡灵,这种时候,还是听从皇上的旨意为好。
荣木紧了紧腰间的佩刀,提心吊胆地朝帝王寝宫踏着轻功飞行而去,一路上,他不停地为秦涫儿祈祷,希望她能逃过此劫。
“娘娘。”轻轻敲响房门,他沉声唤着。
“什么事?”身后,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嗓音蓦地响起,将荣木吓了一跳,回过头,便见穿着奇装异服的秦涫儿,正皱眉凝视着自己,脸蛋微微一红,抱拳道:“娘娘,皇上有请。”
荣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焦虑与担忧,让秦涫儿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只不过雪昭易主的消息并没有在此时传入宫中,南宫胤也是透过死士才会提前知晓,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狗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黎澈刚刚继位,需要处理的琐事太多,飞相被奉摄政王,辅佐新帝,两人每日每夜忙得脚不沾地,哪儿还有时间将消息传送到探子、间谍手中?
不仅是秦涫儿,连飞霜,此时也被蒙在谷里。
“稍等,本宫换件衣裳。”秦涫儿可不想穿着一身自制的运动装去见狗皇帝,万一某人狼性大发,她岂不是要主动献身了?
“请娘娘尽快。”荣木低垂下头,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秦涫儿的大驾。
慢吞吞换上宫装,又吩咐幽兰替她将发髻束好,秦涫儿这才慢悠悠走出寝宫,距离她进去,已是一盏茶的功夫了。
“娘娘,得罪了。”荣木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双足在地面轻轻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
“喂!”秦涫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她自问心理素质还不错,又有被人带着高空飞行的经验,以至于,在短暂的惊诧后,立马冷静下来。
即使携带一人,荣木的速度依旧快如闪电,脚下的殿宇好似幻影,迅速从视野里消失,只是短短几秒的功夫,他便带着秦涫儿站在了御书房外的青石小道上,就在此时,飞霜也在宫女的簇拥着,从长廊处,缓慢走来。
秦涫儿在心底胡思乱想着,只为了压制住那抹愈发深刻的不安,她在生死历练中磨练出来的第六感,正在告诉她,此行,极为危险!
双眼迅速扫遍四周,御书房外,一排威风凛凛的近卫军正迎着烈阳笔直地站立着,一身杀气腾腾,让人望而生畏。
“荣木。”秦涫儿忽然后退半步,凑近荣木身旁,低声问了一句:“你可有匕首?或者短刀?”
她或许需要一点防身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荣木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娘娘问他要凶器!许是他错愕的表情太过明显,秦涫儿扯了扯他身上厚重的盔甲,冷声问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快点回答我,没时间了。”
她绝不会怀疑自己的第六感,那种从神经末梢传来的近乎疯狂的警报,让她无法做到不去戒备。
她已经从空气里,嗅到了一股风雨欲袭来的味道。
“有有有。”荣木被她一通低喝吼得回过神来,手掌探入马靴,悄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被刀鞘封存着的匕首,塞到秦涫儿手中:“娘娘,此刀甚是锐利,请慎用。”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秦涫儿手腕一翻,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将匕首滑入广袖中,随后,故作淡定地站在御书房门,甚至还朝着正一步步走来的飞霜招手示意,丝毫看不出大敌当前的凝重感。
如果不是她方才严肃到让荣木几乎不敢迟疑的表情,荣木甚至会怀疑,将自己防身的匕首交给她这件事,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也来了?”飞霜走到秦涫儿跟前,眼眸微微闪了闪,略带深意地问道。
“是啊,许是皇上今儿兴致好,特地要姐姐与妾身二人共同游玩呢。”秦涫儿佯装出一副春心大动的样子,说得振振有词,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
(https://www.eexsvvw.cc/96587/144207048/)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