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闻言,面部的神经忍不住蹦达几下,贿赂?他是为了谁,才自掏腰包,特地打赏太医的?可听听这位主子说的话,真是好心没好报。
“本宫相信,向太医这么刚正不阿的官员,除了月钱外,是绝不会多收一两诊金的,对不对?”秦涫儿笑眯了双眼,扭头看向身后坐在长凳上,正一脸目瞪口呆的老太医,轻笑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若是太医伸手接过赏钱,岂不是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刚正不阿的人?艰难地挤出一抹笑,他连连点头:“是,娘娘说得极是。”
孺子可教也。
秦涫儿手腕一翻便将金子收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所以,为了不让旁人误会你们俩,本宫就勉为其难替你们保管这锭金元宝吧。”
哦草,说来说去,她根本就是在打这锭银子的主意!李德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便想到秦涫儿在宫中若干的豪言壮举,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真相,但若让他开口讨要回金子,他是万万不行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将拿出去的钱,开口讨要回来?
在太医院外,秦涫儿与李德分道,美滋滋地揣着那锭元宝,回了寝宫,一路上,她脸上的笑容让不少路过的近卫军看得失神,惊艳万分。
“荣大人,荣大人?”一名侍卫困惑地看着站在回廊拐道口忽然驻足不前的荣木,连连呼唤几声。
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黝黑的肌肤顿时浮现了一抹褐红色,干咳一声:“继续巡逻。”
他方才竟看着那抹倩影失了神,这可不行啊。
日落西山,莫青被南宫胤特地留在宫中用膳,这等殊荣,朝堂内除却他以外,几乎无人能享受到。
“皇上,老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酒过三巡,莫青清秀的面容泛起了些许微醺,似是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开口。
南宫胤微微颔首,“你乃是朝堂重臣,有话大可直说。”
这莫青,恐怕是为了皇后吧?也难为他竟能忍到今日。
对上南宫胤了然、通透的视线,莫青老脸顿时一红,“老臣冒死进言,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国之母,虽然日前犯下大错,但皇上已将她禁足凤溪宫,小惩大诫了一翻,如今六宫无主,皇上,您看是否该解除禁令,让皇后恢复自由?”
果然……
南宫胤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深意,皇后掌管六宫,手持凤印,又是丞相之女,他虽然借着小小的罪名将其禁足在寝宫中,但也是为了敲山震虎,警告莫青莫要倚老卖老,如今看来,此计效果似乎不错,“既然丞相替皇后求情,朕便准了,明日起,解除凤溪宫的禁令,希望皇后能牢记,她既然是一国之母,就理当做宽容大度,朕不希望她做出任何有失体统的事。”
莫青干笑两声,心头却免不了一阵膈应,有失体统?这四个字从皇上嘴里说出来,还真没有什么说服力,毕竟,最近这有失体统的事,他做得比任何人都多啊。
入夜,一抹黑影趁着月色,悄然潜入帝王寝宫,在阁楼下的宫女居住房间内,悄然飘落,等候已久的离裳蓦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双眼放光地盯着青童:“东西拿到了吗?”
“恩。”青童紧了紧衣袖,若非皇上今日与丞相秉烛夜谈,他也不会有时间,去拿这东西,站在床榻旁,青童踌躇几秒后,终是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这种药一旦服用,半个时辰内,她必死无疑。”
“为了不让她继续蛊惑皇上,我只能选择这么做。”离裳咬着牙,一字一字狠声说道:“若是再任由这秦涫儿在宫中胡作非为,皇上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为了她,皇上已做了太多诡异无常的事,甚至于,竟对自己动了怒,这非离裳能够接受的,秦涫儿不能留,绝不能留!
“若是皇上知道……”青童欲言又止,他仍旧希望离裳能打消这个念头。
“皇上会体谅我的苦心,我是为了皇上着想。”离裳说得义正严词,“把东西给我,我白天留意到,幽兰在替她熬药,只要下到药里,神不知鬼不觉,秦涫儿必死无疑!”
“罢了。”青童幽然叹息一声,手腕一翻,一个药瓶静静躺在他的掌心,红帽白玉的药瓶内,装着的,正是用来惩罚死士的毒药,七里香,只要两三滴,就可将人的五脏六腑焚烧成灰烬,即便是身负内力的高手,也逃不掉惨死的下场。
这也是苍澜国皇宫里的秘药!
离裳伸手接过,阴恻恻地笑了,眼眸中一片毒辣的阴狠冷光:“多谢。”
青童摇了摇头,他们是同伴,他能帮她的,也只是这样。
离裳几乎是马不停蹄离开房间,悄悄潜入小厨房,幽兰正蹲在灶口,不停地用蒲扇扇着柴火,干柴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响,她俏丽的脸蛋上,布满了一滴滴汗珠,时不时掀开盖子,看看药汤,浓郁而苦涩的药味,在空气里弥漫着。
离裳悄无声息地走到幽兰身后,食指点中她的睡穴,幽兰双眼蓦地瞪大,整个人软绵绵倒落在地上,手里的蒲扇无声滑落在身旁,离裳心头一喜,看着正在不停冒着水泡的中药,冷若冰霜的小脸,浮现了一抹怨毒之色,悄悄将毒药倒入药中,用筷子搅拌几下后,这才转身离去,直到退出小厨房,她才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凌空飞射到幽兰的穴道上。
“唔。”幽兰嘤咛一声,皱眉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奇怪地摇了摇头,继续蹲在灶台旁,替秦涫儿熬药。
“难受啊……”秦涫儿抱着肚子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睡不着,特么的,吃坏了胃的滋味真心难受,肚子咕噜噜不停地叫唤,让她有种几乎快要崩溃的感觉。
“主子,”幽兰捧着托盘,小心翼翼踱步进入寝宫,一眼就看见了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的女人,嘴角微微一抽,她不想承认,这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是她发誓要效忠,且心底认为聪慧、机智、善良、大方的主子。
浓郁的药味迅速占据了寝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秦涫儿眉头一蹙,一溜烟从床上爬起,“快把药给我。”
为了治好她的肚子,别说是中药,再苦的药她也能喝下去,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幽兰拿出两个蜜饯,将热腾腾的药丸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刚放下,秦涫儿便捧着碗,咕噜噜两三口干脆利落地将中药喝入了腹中,那姿态,那速度,快得让幽兰瞠目结舌。
这么苦的东西,娘娘居然能喝得眉头也不皱一下?
“哇,好苦。”秦涫儿吐了吐舌头,脸蛋几乎纠结成了一团,不停地用小手扇着嘴里的涩味,眉头紧皱成川字。
“主子,吃两个蜜饯吧,缓解缓解嘴里的味道。”幽兰急忙将蜜饯递到她的嘴边,秦涫儿刚含下,肝脏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脸色蓦地惨白,她呜咽几声,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哦草!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幽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傻乎乎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去……去找……太医……”秦涫儿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断断续续吐出这五个字来,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悄然滑落,若不是她强悍的灵魂支撑着,恐怕她早就疼得咬舌自尽了。
那种仿佛五脏六腑被绞肉机搅拌的滋味,仿佛每一寸神经都在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割着,饶是秦涫儿习惯了疼痛,此时此刻,也免不了发出痛苦至极的嘤咛声。
“奴婢这就去!”幽兰脸色骤然一变,几乎是一路连滚带爬冲出寝宫,曳地的裙摆险些让她从阁楼的红漆楼梯上跌倒,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她咬着牙,耳朵听着寝宫内传出的一次比一次大的呼痛声,只恨不得那痛是在自己身上。
“慌慌张张做什么?”李德提着宫灯如同母鸡护着小鸡般,站在南宫胤跟前,不悦地瞪着从阁楼上横冲直撞跑下来的女人,整齐的发髻早已松散,几缕凌乱的秀发,被汗水打湿,粘稠地贴在面颊上,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让李德狠狠拧起眉头。
南宫胤耳廓微微一动,眼蓦地抬起,直刺二楼寝宫的方向,“她……”
“皇上,请救救主子,主子她……她……”话还未说完,幽兰眼前一抹黑影蓦地闪过,顷刻间,原本正站在她跟前的男人,竟诡异地消失了踪影,只有那从面颊上悄然滑过的一阵清风相伴。
“还不快起来?”李德冷声说道,“快随咱家上去。”
“是,是!”幽兰忙不迭从地上爬起,忍住脚踝的剧痛,一瘸一拐跟随在李德身后,距离那房间越来越近,秦涫儿隐忍痛苦的抽噎声,也变得愈发清晰。
幽兰心疼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在服药后,会变成这样?
南宫胤燎泡在床侧坐下,深沉的眼眸紧紧盯着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衫,白色的亵衣紧贴在她的身躯上,三千青丝凌乱地从肩头滑落下来,面色惨白,牙齿几乎快要将下唇瓣上的肉,硬生生咬下来一块。
心,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刺中,细微的疼痛,让他的脸色愈发冷了几分,手掌强行掰开秦涫儿紧拽着床被的小手,点住她的睡穴,在剧痛中,秦涫儿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昏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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