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王的奚落与挖苦,秦涫儿脸上的冷意骤然加深,她极其缓慢地捧起一旁的茶盏,幽幽浅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瞬间包裹住味蕾,尔后,浅薄的眼皮缓缓抬起,视线锋利如刀刃,刺得人心神具荡:“难道在风王的眼里,驱逐本宫,竟比守卫苍澜的天下更加重要吗?本宫不知,原来在王爷心目中,本宫的分量竟能同江山社稷相媲美。”
这话暗藏着无数的暗示,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风王眼眸蓦地一颤,冷哼道:“秦美人,你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糊弄我等。”
难道没有她坐镇监国,南宫的天下,还会亡吗?简直是无稽之谈。
秦涫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在朝殿内轻轻飘出:“本宫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本宫方才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
这是在讽刺风王的智商不高?
风王老脸涨红,一只手哆嗦地抬起,食指凌空指着她,另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似是在为自己顺气。
“风王,您是朝堂重臣,本宫且问你,在敌国即将兵临城下之际,你却只关注一些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你可对得起朝廷每月发给你的俸禄?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皇上吗?”手掌啪地一下,重重拍在木椅的扶手上,话,掷地有声,余音绕梁,在百官的耳畔不停地盘旋,久久不散。
如此尖锐的指责,风王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双眼瞪如铜铃,卷起袖口,好似随时要冲上来,好好教训教训秦涫儿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让她知道,有些话,是万万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他的杀气对秦涫儿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本宫从不知,皇上信赖的大臣们,竟是一些整天只知道关心龙椅是何人坐着的迂腐之人,本宫不愿与尔等争辩,不是因为本宫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因为本宫知道,现下,最重要的是守护住你们脚下的这片江山,保住这片家园!”
话,说得慷慨激昂,不少武将纷纷听得热血沸腾,从不知道,一个女子竟能说出此等豪言壮语,不错,他们为何为官?最初,他们不都只是想替国家效力,为百姓分忧解难吗?
“你说来说去,还没有说,更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大话谁都会说,你以为说出这种话,就能让我等认可皇上做出的糊涂决定吗?”风王一根筋地扭住秦涫儿乃女子,不能干政的事,死不放手,别说是苍澜,就算是四国内,也从未有过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更别说,代为监国!若她是皇室血脉,或许他们还能在纠结后,选择默认,但她却是一个后宫的妃子,品级低位,能耐微弱,有什么本事能够代替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监国?守护住这片江河?
秦涫儿仿佛看见一条鱼,正在慢慢慢慢地咬住自己抛下的鱼饵,她持平的嘴角染上了些许魅色,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在她绝美的脸蛋上绽放:“在你们处心积虑想要说服皇上收回成命时,本宫已派人前往雪昭,以及边关,打听动静。”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让整个朝堂为之哗然,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有人不肯相信,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则微微动摇。
将下方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秦涫儿接着说道:“自从皇上重伤不起,本宫就担心这则消息会影响到苍澜、雪昭两国的结盟事宜,甚至会影响边关的士气!为了早做打算,本宫暗中派人打探情报,就在方才,探子传回了消息,如今站在本宫身后的人,相信你们之间,应该有人认得他是谁。”
青童既然被称作南宫胤面前的大红人,又非朝廷命官,非宫中太监,再加上看见他时,那一席支离破碎的夜行衣,以及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血腥的味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必定是南宫胤在暗中培养的一把利刃,作为前朝重臣,风王等人应该清楚他的存在才对。
果然,当秦涫儿将青童的存在挑明,风王在看见他时,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却被一直留意着他表情的秦涫儿看在眼里。
她这步棋,走对了。
风王心头骇浪翻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在皇上身旁秘密保护的死士,他怎么可能不认得?皇上下达的多少见不得光的命令,都是他一手包办的,甚至于,收集百官贪赃枉法的证据,血洗官员府邸这些事,他也没少做。
这位,怎么会和秦涫儿搅合在一起?难道又是皇上的意思吗?
“青童,把你探听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告诉诸位大臣,记住,要一字不漏。”秦涫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看似随意地吩咐一句。
习惯了在暗中生存的青童,忽然被曝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心里难免有些别扭,但他还没有忘记,秦涫儿曾说,要他听命于她,沉默地从椅子后方走出,站在大殿之上,混杂了内力的淡泊嗓音,缓缓飘出。
“属下遵照娘娘的吩咐两日前前往雪昭……”从他接到命令,到抵达雪昭皇城,再到发现黎澈的反常举动,尔后,离开时,两国军队的异动,每一件事都如同一块巨石,重重落在百官的心尖,尤其是风王等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死跪在朝殿外,希望南宫胤收回成命时,秦涫儿这个从不曾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女人,竟已在暗中有所动作。
与她相比,他们可真是颜面无存啊。
不仅是风王,不少在暗中煽动流言,与秦涫儿做对的官员,同样觉得面上发烫,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抽得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娘,此事当真?”一直作壁上观的丞相莫青,此时也难保持平日的狐狸笑容,走出队列,沉声问道。
若是两国借此机会向苍澜发兵,苍澜必定会受到重创,如今皇上卧床不起,军心涣散,怎是他们的对手?
“你看本宫像是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的人吗?”秦涫儿戏谑地调笑一声。
莫青顿时语结,顿了顿,终于选择跳过她隐藏着软刀子的讽刺,“若真是这样,边境就危险了啊。”
“如今皇上又重伤在身,无法主持战事,我等该怎么办?”一名官员惊慌失措地问道,南宫胤就像是一个宏伟高大的石柱,将他们头顶上的天,替他们顶着,可当有一天,这个石柱摇摇欲坠时,他们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撑住,顽强的撑下去。
“丞相,你是朝堂重臣,平日足智多谋,你说,我们现下当如何是好?”一名文官拱手向莫青行礼,希望能听听他的意思,当即有不少官员点头附议,大有以莫青马首是瞻的阵势。
秦涫儿稳坐在木椅上,冷眼看着下方在情急关头抱大腿的众人,将他们的脸一张张记在脑子里,这些人,将来她得告诉南宫胤,绝不能放在重要位置上。
以风王为首的老臣,按兵不动,一旁,由南宫胤亲手扶持的亲信大臣,也同样没有动静,乃至于,朝堂之上成两片不同的气氛,一边正围绕着莫青,讨论得热火朝天,一边则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秦涫儿自认为火候差不多了,朝李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大家安静下来,李德嘴角微微一抽,这样的要求,可不是为难他吗?若是皇上在,只需要一个冷眼,就足以让众人歇语,而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
拳头在唇边紧握着,重重轻咳一声,只可惜下方的众人除却那冷清的官员有留意到外,其他人,根本就没在意上方的动静,在他们看来,南宫胤不在,自然应当由莫青出面,主持大局,总不可能真的寄望于秦涫儿这个女流之辈吧?
“青童!”她眉头暗自皱紧,冷冷地唤了一声。
得到指令的青童大手蓦地握上腰间的佩刀,手臂一扬,刀刃闪烁着森冷的白光,拔剑出鞘,刀锋与刀鞘摩擦的细碎声响,盖过了朝殿内众人的议论声,他们愕然抬头,却撞上青童杀气腾腾的表情,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闭了嘴,唯恐成为他手里弯刀的刀下亡灵。
满意地看着局面被控制住,秦涫儿含笑点头,所以说,她一向认为该采用暴力的时候,绝对不能采取怀柔政策,这有些人啊,非暴力不合作,骨子里天生犯贱,没办法。
“诸位大人,你们讨论出一二三四五个方法,来解除现下危险的局势了吗?”秦涫儿笑眯眯地问道,双眼弯弯,犹如两道弯月,语调略显柔和,但这话,却让人听着不怎么舒服,总觉得透着一股冷嘲热讽的意味。
文武百官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一人接嘴,他们方才只顾着站位抱大腿,哪里有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本宫竟不知,皇上不在,你们就如同一滩散沙,毫无半点用处!这样的你们,还能称得上苍澜的栋梁,配得上你们身负的官职吗?”秦涫儿冷声质问道,一双泛着寒光的黑眸,紧紧盯着那一帮方才围绕在丞相身旁舔着脸大献殷勤的官员。
被她那犀利的目光盯着,一些心理并不强悍的官员,忍不住脸色一白,头垂得愈发低了几分,额头上更是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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