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忘记了一点,一个能够收复这么多血腥侍卫的男人,真的可能如同表面上这般温柔吗?
“解决掉。”回应大夫的,是黎澈眼也没抬的命令,那温暖如三月春风的语调,此刻却冰冷刺骨。
侍卫阴笑一声,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脑袋,瞬间从身体上落了下来,鲜血从脖颈断裂的伤口上喷溅而出,血如泉涌。
但在场的众人却是一丝动容也无,全然的漠视,就像死掉的,只是脚边的一只爬虫,根本不值得他们上心。
两天后,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这却丝毫无法浇灭掉皇城内百姓高涨的情绪,不少百姓为了能占到好位置,甚至不惜大清早到距离菜市口最近的酒楼里坐下,靠着窗户看着蒙蒙细雨中,被一大帮士兵包围起来的刑场,就在这里,一个时辰后,将执行一场万众瞩目的死刑,据说监斩的人,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以及天下间唯一一名女将军。
“皇上,人已经在暗中安排妥当,只要敌意一出现,这一次,绝不会让他逃掉。”九门都统今天亲自领兵在菜市口设下了天罗地网,无数身手顶尖的士兵伪装成平民的模样躲藏在人潮里,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御书房内,南宫胤一席华贵的墨色锦袍,三千青丝束在羽冠中,有两簇鬓发顺着他的脸侧垂落下来。
“恩,准备离宫。”袖袍凌空挥舞,滑出一道凌厉、冷漠的弧线,他朝着一旁的秦涫儿伸出手掌,尔后紧紧握住:“走吧。”
都统暗暗心惊,传言这秦娘娘颇得圣宠,如今看来流言果然不假,他在皇城当值这么多年,可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妃子,能和皇上比肩,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一辆奢华的金色龙撵停靠在御书房外的宽敞小道上,八名太监围在四周,两列佩刀的近卫军威风凛凛站在后侧,显然是要保护南宫胤与秦涫儿的安全。
“目标太大了。”秦涫儿摇了摇头,“如果我是黎澈,这样的阵势,我绝不会贸贸然前来劫法场。”
即便有必须要带走飞霜的理由,也绝对是隐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
“疯子的想法,常人又怎么看得透?”如果不是疯子,为什么昨夜要带着区区几十人,勇闯天牢?但更可气的是,还偏偏让他们逃跑了,一想到昨夜的事,南宫胤身上的冷意不自觉又加重了几分。
“我倒是觉得你和他半斤八两,不,你比他更疯狂。”他和黎澈也就是大哥不说二哥的份儿,秦涫儿嘴里低声嘀咕道,但再小的声音,对于拥有内力的人而言,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更何况,秦涫儿压根就没想过要偷偷说。
南宫胤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手臂一紧,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的怀中:“哦?朕没想到在你心目中对朕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这尼玛的是夸奖吗?秦涫儿嘴角一抽,忍不住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在太监的伺候下,两人上了龙撵,被风吹得飞扬的帐幔,上下摇曳着,煞是好看。
宽敞的龙撵内部,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一旁还放着新鲜的水果,如果不是待会儿将有血案发生,她甚至会误以为他们只是去郊游的,秦涫儿噗哧一笑,将杀人和郊游放子啊一起来比较,还真是……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茶叶在下方。”南宫胤误会了秦涫儿的眼神,以为她想要喝茶,于是出声说道。
“哦。”秦涫儿拿起来一看,“这是什么茶叶?”
“雨水海棠。”南宫胤沉声应道,当龙撵在无数人的注视以及簇拥着离开皇宫,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鼓掌,车轮漫过地上的水坑,卷起水花肆意,缓慢而又笔直地朝着菜市口的方向前进,龙撵极稳,下方的太监仿佛感觉不到疲惫,依旧尽责地完成着自己手里的人物。
李德可怜的与近卫军徒步走在后方,时不时羡慕地看一眼龙撵上被帐幔遮盖住的若隐若现的倩影。
但转瞬,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自己穿着宫裙坐在皇上身边的模样,忍不住心有余悸的拍拍脑袋。
他这是在做什么?亵渎自己的皇上?这么一想,李德恨不得给两巴掌,狠狠地讨要回来,
龙撵缓缓使出六道宫门,当车轮踏上皇城的街道,从人群中爆发出来,犹如海啸,近乎疯狂地人群,不停地想要凑得更近一些,能够更加清楚的瞻仰站在这个国家顶端的,受人敬仰的男女。
“啊!快看,是皇上的龙撵。”
“天哪,里面坐着的是不是皇上?”
“还有秦将军。”
无数的惊呼透过帐幔从外面传来,秦涫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后方被侍卫阻拦在街道两侧,却仍旧不甘心,想要继续追赶龙撵的百姓,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呼唤出来,他的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终于体会了一把古代社会偶像明星的感觉。
秦涫儿下意识坐好,偷偷挑开帐幔的一角,偷瞄着街道上的各处情景。
“你很喜欢这种场面?”南宫胤将她嘴角那弯略带满足的笑,看在眼中,低声问道。
“我只是有些吃惊,你就罢了,连我也会被他们如此崇拜。”这种崇拜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站在朕身边的女人。”话与其说是情语,更像是笃定的誓言,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冰凉的小手,秦涫儿明显怔了一下,挑起的车帘也从她的指缝间落了下来,遮挡住了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视线。
“如果你喜欢,朕可以陪你多出宫几次。”南宫胤勾唇一笑,那笑带着些许纵容些许宠溺,深幽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柔情,温柔得仿佛能醉死人。
秦涫儿心尖一颤,他柔声的细语,让她不自觉红了面颊。
“害羞了?”南宫胤好笑地盯着她绯红的脸蛋,调侃道。
“谁说的?”秦涫儿矢口否认,但她眉宇间的羞涩,却泄漏了她的真实情绪。
南宫胤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在说些什么,谁料,龙撵蓦地停下,菜市口已近在咫尺,士兵用刀戬将情绪亢奋、激动的人群隔开,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偌大的菜市口,一个木板搭成的高台上,一道血迹斑斑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俩狼狈地跪在地上,身后站在两名赤裸着上身,肌肉发达的刽子手。
“下去吧。”南宫胤紧紧握住秦涫儿的小手,缓缓踏下龙撵。
李德立即打开一把纸伞,替他们遮挡住天空上飘落下来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水声,清脆且悦耳。
两人被雨幕包围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翻飞的衣诀,十指紧扣的双手,还有那象征皇家的金色配饰,百姓砰砰跪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飞霜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欢呼,浑身一颤,见鬼似的扭过头,当看见一步一步穿梭过人群的两人时,她的面容蓦地狰狞起来,喷火的视线狠狠地钉在他们的身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大概秦涫儿和南宫胤早已死了无数次了。
“是他们。”皇城中心,一座高耸的四层楼高的酒楼顶层,红漆护栏旁的木桌边,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在看见下方的人影时,瞳孔蓦地一缩,手中的酒盏咔嚓一声,应声粉碎成渣。
原本温和的气势,出现了一瞬间的狂暴,好似暗潮正在汹涌,正在澎湃。
“主子。”侍卫站在他的身后,不安地唤道,如今皇城内处处戒严,他们若表露出任何的不妥,恐怕就会被人抓住。
黎澈迅速平复下心头的杀意,摊开手,接过侍卫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掌心的水渍,“是朕失态了。”
低不可闻的一句话,却让侍卫心头一酸,曾经的主子是何等威风?站在皇城之巅,剑指天下,而如今,主子竟连做事、出门,也要小心翼翼再三伪装。
越想,他愈发对南宫胤和秦涫儿这对罪魁祸首分外痛恨。
“哇!真的是皇上和秦娘娘,他们站在一起还真般配啊。”不远处传来一声羡慕的惊呼。
黎澈眸子一冷,般配?他阴鸷的目光刺破空气,扎根在那名亦步亦趋尾随在南宫胤身侧的女子身上,这个女人,曾经是属于他的。
她会悄悄跟在自己身后,永远用着一双仰慕却又自卑的眸子,看着他,他到哪儿,她就会跟到哪里,只要他一句话,刀山火海,她毫不迟疑地就会去闯,去走。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这个他从不曾放在眼里,一直以为可以为他所用的棋子竟变了?黎澈永远忘不了那日在尹赫城不远处的大河边,她一句一句犀利的挖苦与讽刺。
“秦涫儿……”一声似恨又似怒的呢喃,从他的嘴里滑出。
蓦地,黎澈回想起昨夜见到飞霜时的情景,昏暗的天牢在火把的照射下,显得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他们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在踏入牢房的瞬间,他便留意到隐藏在暗中的高手,亲自将人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尔后,杀了狱头步入牢笼。
他没想过带飞霜走,在询问过有关藏宝图的讯息后,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说了一番话:“主子,飞霜大概永远也无法回到故土了,飞霜就想问您一句,您现在可还爱着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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