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涫儿一路走走停停,好似在观光一般,距离百日宴还有近七天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边走边歇息,当作了在外踏青游玩。
慢悠悠的速度,堪比龟速,在行路的期间,秦涫儿甚至围观了一次起义军与官府的士兵群殴的场景,她没有出手,而是站在远处,冷漠的旁观,这些起义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是普通的老百姓,哪里是骁勇善战的士兵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迫缴械,押入地牢。
整个苍澜国,越是靠近边关的城镇,越是兵荒马乱,秦涫儿虽然在收集而来的情报中,曾耳闻过,苍澜国内内乱的消息,但那冰冷的文字复述,远比不上双眼亲自看到来得更加强烈。
“啧,再这样下去,苍澜不亡才怪。”秦涫儿不屑地瘪了瘪嘴,随手将马儿身上的水囊递给了在官道上偶遇的一对夫妻,他们衣着落魄,穿着粗鄙的粗布麻衣,浑身上下脏乎乎的,唯有一双眼睛,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似乎在审视他们的身份。
“拿着吧,你们身上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秦涫儿随手将水囊塞到他们的手里,然后就吩咐继续启程,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夫妻二人,她能够做到的,不过是给他们一些水,一些食物,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到,也不会做。
“这就是他管理的江山啊,呵,”秦涫儿重新翻身上马,口中嘲弄地笑了,低沉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青童面如火烧,虽然南宫胤已经抛弃了他,但听到秦涫儿讽刺他昔日的主子,他的脸上仍旧有些讪讪的,手指摸了摸鼻尖。
“少爷,你认识苍澜国的皇帝么?”破天犹豫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问道,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自从见过雪昭国前皇帝陛下后,他一直对秦涫儿的身份有所怀疑,如今再听到他用着熟络的口气,说到名满天下的乱皇,更是觉得奇怪。
难道少爷和这两国的皇帝都有渊源么?
他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黑眸此刻泛起了淡淡的困惑与不解,直直望着秦涫儿。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和他啊,那可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的关系。”明明她的语调极其温柔,可这话落入人的耳中,却莫名的有些冷。
青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微微抖了抖身体。
破天满脑子爬满了问号,还是没听明白,什么叫做说不清的关系?难道少爷以前和这位皇帝有仇?联想到离京时,方坤偌的吩咐,破天隐隐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他挺了挺胸膛,沉声道:“少爷,属下会保护你的!”
“……”喂!为什么话题突然间变得这么诡异?这是神发展么?秦涫儿默默地捂住脸,她又一次确定,破天的脑回路大概和她不同,他究竟从哪儿看出自己需要保护的?
“若是有人胆敢对少主不利,破天一定不会放过他,想要伤害少主,除了我死!”破天一字一字说得极其坚定,双眸里闪烁着璀璨、虔诚的光晕。
秦涫儿尴尬的咳嗽一声,“破天啊,表忠心也要看看场合。”
你妹!这么多人的地方真的适合表达他的忠心吗?没看见这些士兵们奇怪、惊疑的眼神么?咱们能不能稍微低调一点?
秦涫儿在心里不住的叹息了好几声,各种惆怅,这破天什么都好,就是这忠犬的性子有些稍微让人难以招架。
“哦。”破天眸光一暗,身后那条高高竖起的尾巴,恹恹的耸搭下去,浑身萦绕着一股低迷的气压。
秦涫儿一脸木然,够了!真心够了!
下午,夕阳还未完全落山,海平线上有半轮太阳向整个大陆投射着明艳、绚烂的光辉,秦涫儿悠悠然然夹着马腹,刻意放缓了速度,从苍澜国京师的城门外走来。
“站住,什么人?”九门的都统在城墙头高声质问道,秦涫儿等人穿着普通,但他们身后的那几千名士兵,却一个个披盔戴甲,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商贾人家。
她猛地拉住缰绳,眼皮微微抬起,如刀般锋利的目光直刺上方的都统。
“我们是叱云国的使臣,请大人放行。”破天朗声说道,身后飘舞的旌旗绣着偌大的云字。
都统仔仔细细看了他们几眼,确定真的是叱云国的使臣后,这才吩咐下面的士兵放行,这是秦涫儿在阔别近一年后,再次重返这座京城,她放缓了马儿的步伐,目光不停的在四周熟悉的街景上扫视着,游走着,民居、阁楼、酒店、客栈……几乎是以前一样,一层不变。
街头上的百姓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有不少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秦涫儿,她没有在脸上做任何的伪装,但她的容貌对于百姓而言,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倒是没把她同一年前在大火中下落不明的皇后联系在一起,毕竟,她现在可是一身男装打扮。
叱云国使臣居住的地方是在皇城西面的驿站,早已收拾好的房间放置着整齐的家具,秦涫儿勒令众人歇息,自己则带着破天以及暗中隐藏的四名死士,在街头闲逛起来。
“感觉这里和叱云有什么不一样么?”秦涫儿睨了他一眼,含笑问道。
破天摇了摇头:“属下并不觉得有何不同。”
在他眼里,不论身在何方,只要在她身边就够了,他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兴趣,一双紧紧的黏在秦涫儿的身上,一刻也不曾挪开过。
“我倒是觉得这里和叱云国的京城有些许不同,呵。”她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二人在街头逛了好半天,却没有买一件东西,回到驿站时,宫里传来消息,南宫胤特地设宴,款待秦涫儿等人。
“少爷,你不用乔装打扮,就这么进宫吗?”青童从上到下将刚换好衣衫从房间里走出的秦涫儿扫了一遍,她美丽的五官根本没有任何的掩饰,只要对她稍微有些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身份。
青童愈发觉得,她这次来到苍澜根本是来砸场子的!
昔日的皇后化身别国国师,以使臣的身份出使她夫君的国家,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青童甚至不敢想象当秦涫儿出现后,南宫胤会是一种怎样难看的脸色。
“我这张脸就这么见不得人?”秦涫儿故意歪曲了他话里的含义,戏谑的笑问道。
青童急忙摇头,“少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别紧张。”秦涫儿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和你说着玩的。”
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有心情说笑的,除了她,大概不会有第二人了吧?青童在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秦涫儿可没理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今夜,是她阔别一年后登台出现,她绝对会给那两个人一个难忘的‘惊喜’,她期待着,当他们看见她变换了身份后出现,会是怎样的错愕。
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她迈开步伐,顺着二楼的木梯朝下方走去,背影笔直如松,被扎起的马尾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在她的背后轻轻摇曳着。
今夜的宴会秦涫儿只带了破天、青童二人,至于跟随她前来的士兵被她留在驿站,这个决定遭到了破天的反对,他声称,要多带些人才能保护好她的安危。
秦涫儿却一意孤行,她断定,南宫胤只要还没疯,就绝不会在今晚众目睽睽之下,拿她怎么样。
三人行过京城热闹的集市,缓缓朝皇宫走去,宫灯在红色的宫墙上闪烁着,枝桠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混杂着清冷的月色,一地清辉。
秦涫儿刚走到皇宫的正门,还未表明自己的身份,身后就传来一声诧异的惊呼:“娘娘?”
这声音……
秦涫儿眉梢一挑,侧过身去,果不其然,是许久不见的荣木,他仍旧是那副统领装扮,厚重的盔甲包裹住他健硕的身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因为惊讶略微放大,在他的后方,是巡逻的侍卫。
破天心头咯噔一下,他刚才唤主子什么?娘娘?
“真的是你?”荣木激动的走上前来,他方才只是隐隐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熟悉,抱着不确定的心情试探地唤了一声,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好久不见。”秦涫儿莞尔一笑,那笑并非面具化的礼貌,反而带着些许真实的喜悦。
她从没有忘记过,在她落难时,是这个男人帮助她逃离了这里,她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你怎么会在这儿?”荣木先是一喜,随后便忍不住不安起来。
“重新认识一下吧,”秦涫儿伸出手掌,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是这次出使苍澜的使臣,叱云国国师秦然。”
“秦然……”荣木喃喃着她的名字,眸光颤动不已,他怎会没有听说过秦然的大名?他是这一年来突然撅起的巨商,名下产业遍布整片大陆,据说,他与叱云国新帝关系暧昧,甚至有传言声称他们俩乃是断袖,而新帝也是为了他,才迟迟不肯广纳后妃。
但不论如何荣木也未曾将名满天下的巨商同秦涫儿联系在一起,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炸得他迟迟回不过神,恍惚的同她握了握手,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将他涣散的思绪拽了回来,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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