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压得太低，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楚野说完，侧头与郑书书的相视一笑，却是十分默契。
说完话，郑书书的手依然拉着楚野的衣服。
似乎是感动到喜极而泣，她眼眶微红，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衣服，带着一丝感动和依赖的意味。
所有人都看到了郑书书和楚野的互动，郑书书右手边坐着的大眼睛女生，瞥了夏晚一眼。
看到她一直在看主位的模样，眼角里闪过一丝不屑。
“大家都送礼物，只有夏小姐两手空空，看来也是准备了什么不方便现在送的惊喜吗？”
众人都是一愣，当下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夏晚。
陆娇娇正想开口，被夏晚拦了。
夏晚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短发女生眼中的不屑，郑书书的不以为意，其他人的看热闹。
夏晚声色不露，只平常笑道。
“原来我和朋友只是过来简单吃个饭，竟不知是郑小姐的生日。慌忙之下被邀请上桌，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倒也没准备好礼物，还望别见怪。”
郑书书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短发女生却是柳眉倒竖，喝道：
“原以为你还是一个体面人，竟不知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别人给你客气，你就开起了染坊。”
客气？
你们是不怀好意吧。
夏晚淡淡一笑：
“原以为郑小姐也是一个体面人，竟不知她身边的，却是如此厚脸皮的人。主人家主动邀请我们过来，她一个客人现在竟拿着郑小姐的客气向我们讨要礼物，也不知是哪家的请客法子。”
原模原样的话照样还回去。
之前夏晚能一笑而过，现在轮到她却是面色变了。
她霍然起身，手指指着夏晚，哑了声音：
“你，你你……”
夏晚见她你了个半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将眼睛转向了郑书书，一脸的不安和内疚。
“我这张嘴，唉，没有破坏郑小姐的生日宴吧？您要是介意的话，我和朋友马上离开。”
郑书书很想点头，她很介意。
特别特别介意！
最好赶紧走，出门右转！
可她不能说，楚野在她旁边，这里还是她的主场。
她不能输！
她要压过去！
郑书书端出礼貌的微笑，看向夏晚，带着三分的讶异，七分的和善，如同在看自己最亲爱的妹妹，然而眼底却是冰冷的：
“夏小姐能来参加，肯定是我郑书书的荣幸，毕竟我们都是同学，今后打交道的日子很多，不是吗？”
像威胁。
夏晚勾起唇瓣，没有分毫惧意：
“郑小姐愿意和我交朋友，也是夏某的福气，只是，我和郑小姐的底线不同，实在不能厚着脸皮，否则就时常叨扰了。”
底线？
什么底线？
一个暗地里的传闻，突然闪到大家的心头上。
众人眼神对上，发现自己想的和别人想的都是同一个，不约而同的笑了。
大眼睛女生将众人暧昧，神秘的笑容收进眼里，害的她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顶着胸口生疼，生出了无尽的火气。
“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是疯了不成？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郑书书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不能发怒，她当然不能发怒。
世家圈子人的体面，她必须要保持。
按照郑老爷子的教导，她平日再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会跟别人泼妇骂街般失了体面。
不怒自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郑家的体面。
可她有点心虚，楚野和夏晚的关系，先来后到的她心知肚明。
可，这事情他们三人知道是一回事情，夏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这无异于是当面打她的脸。
郑书书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到众人都能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夏晚知道自己此时和郑书书唱反调是不理智的。
但话又说回来。
一直被别人当成软柿子，只会落得被随意摆布的命运。
还不如下手搏一搏！
她在赌，在赌郑书书此时还不会和她撕破脸。
跟着夏晚来的陆娇娇，脸色早就白了，搁到桌子下的手紧紧握住，因为太过用力，已经白的没了血色。
然而，夏晚还是微笑微笑再微笑，没有丝毫退缩。
郑书书一直在看着夏晚，表情冷淡，眼珠子里的瞳仁一动不动，冰冷漆黑如幽泉般深不可测，冰冷入骨。
对峙的时间是在太久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输赢。
“书书，要上蛋糕了，我给你点蜡烛。”
这是一道冷冽的男声，像是冰泉激在寒石。
竟是楚野？！
楚野从来不管女生之间的事情，也，从未偏袒过某个人，虽然只是这一句，已经等同于帮了夏晚。
郑书书的火气在肚子里乱窜，脸色却越来越白，连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现在很恼怒，恼怒的不得了，她很想发火，想将面前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
手被攥的死紧。
她是郑家的大小姐，是从小就养在这老爷子心下的孙女。郑老爷子从一线退下来，最是注重规矩体面，她不能丢了郑老爷子的脸。
夏晚还在虎视眈眈，所以这些事情她只能忍下去。
郑书书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必须是郑家最体面，最宽和端庄的世家小姐。
所以郑书书沉下脸，突然很严厉的转头对着大眼睛女生喝道。
“不要再说了！”
大眼睛女生一下子愣住。
整个包厢的人都愣住了。
“书书，我……”
郑书书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众人看起来还是那个端庄善良的。郑小姐。
她淡淡的看着大眼睛女生，不赞同道。
“夏晚是我临时邀请过来参加生日宴的，她并不知情。本来只是因为都是同个学校的学生，怎么竟会因为这礼物不礼物的事情，闹得这么不愉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是我小气，你是不是想挑拨我和夏晚之间的关系？”
夏晚听着面上十分为难，心底却在冷笑——果然是郑大小姐，这一字一句听来，字字珠心。
自己刚才的话就是这般意思，现在被郑书书全点了出来，这样堵了她的嘴，让她不好再提。
大眼睛女生立即反应过来，立马惊慌失措的躬身道歉道。
“也怪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本来就没有别的意思，这一来二去的，反而说错了话，还希望夏小姐不要介意。”
这个夏晚看着绵软，像个软柿子，其实就是个刺猬！
一摸扎着一手刺！
偏偏她还聪明机灵的很，露不出半点错处，这回自己是没了法子。
另一个男生立马笑呵呵的打起了圆场。
“张韬都认错了，那我们就把蜡烛点起来吃蛋糕吧。”
服务员抓紧时间将蛋糕拿了上来，又是插蜡烛，点蜡烛，又是大家起哄让楚野陪着郑书书一起吹蜡烛，许愿，后来将蛋糕切了，一人一块地分过去。
连着夏晚和陆娇娇也分到了一块。
热闹玩笑了半天，这场作戏才算是完成。
每个人都在笑，脸上的笑看起来真切极了，似乎是发自于真心。
可他们心底的想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吃好饭，又闹哄了半天，终于要散了。
商场楼下停了几辆豪车，夏晚挽着陆娇娇本来打算打车回去。
偏刚才那个大眼睛女生——张韬，非要过来找茬。
“真是寒酸，连辆车都买不起。”
陆娇娇本来在刚才的饭局已经吓得腿都要软了，此时刚刚缓过来劲，闻言勉强怼道：
“车子自然我家里是有的，只是今天没有开而已。”
陆娇娇的话，张韬没有听见。
她几乎是怨毒的盯紧了夏晚，眼底含着一丝讽刺。
“夏小姐家里没有吗？这般的家庭，怎么还有脸往我们世家面前凑。”
夏晚一听，顿时不好意思地摆手。
“祖上往上翻三代，哪个不是泥腿子？现在种花家还讲阶级了？”
这句话是个致命问题，或者说是送命问题。
张韬顿时像被剪了舌头，脸色憋得青紫，却将嘴闭的死紧不敢再开口。
郑书书在前头送客，早就将两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她前脚将剩下的人送走，转过身，猛地狠瞪了一下张韬，转头又换上了和煦的笑容，上前几步道。
“夏晚我家里的车子大，你和你朋友坐我的车子回去吧。正好我可以让楚哥哥送我。快坐上去吧，不然就显得生分了。”
楚野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像是一个随时被主人炫耀的花瓶。
夏晚不敢看他，心里却泛出一点酸——不是醋味的酸，而是苦楚的，同情地酸。
旁边的眼睛太多了，她的面上不敢作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将心头的那点颤动彻底的压下去，夏晚淡淡道。
“多谢郑小姐的美意，只是我朋友家里有车子，马上就要过来接了，你们可以先走。”
陆娇娇连忙点头，恨不能举起手指对天发誓。
“马上就过来了，电话已经打好了，你们先走先走。”
张韬恨的眼睛发直，郑书书却淡淡的离开了眼睛，望向了右手边的楚野。
“楚哥哥你是不是很累？我们先走吧。”
楚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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