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何羡之挣扎着，可是，无果，在这里，他们的修为被禁锢，等同于普通人。
粘着刺眼血液的长袍很凌乱，头上的发冠也歪掉了，脸色涨红，呼吸困难。
幕天兮站在血池里，黏腻的血液很凉很凉，仿佛要透进骨子里。此刻，她死死的盯着妩瑟，面容扭曲。
是了，她还是无法冷眼旁观。
她也像其他修士一样用力的撕扯着身上粗大的铁链，手指，磨得很疼，可是却发现，一旦挣扎的厉害，那铁链就会将人束缚的更紧。缠绕在身上的银色铁链，一寸寸收紧，肝脏被挤压，窒息感袭来。
血池里的血液突然沸腾了，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妖女，你屠杀凤起城百万民众，迟早会遭孽报。”
“万物皆有灵，可你却视生命如草芥，何其疯狂。”
一个浑身浴血的修士看着妩瑟，因为满脸是血看不清楚面容，然而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是令妩瑟厌恶的光。他也很狼狈，单膝跪在了血池里，玄色的衣摆漂浮在了血池上。
妩瑟伸手抚了抚艳色的唇瓣，她讨厌这修士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情绪让她觉得碍眼。清明，悲悯，还有绝望。
那玄色衣衫修士身边的一名修士颤抖着身体扶起了狼狈的就要倒在血池里的他，幕天兮听见他说：“无碍吧？”。
她不知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很烦，很乱，她有很多种理由辩驳那修士所说的话，她想说人都是怪物，都是一群伪君子，可是，她听到那修士的话，让她想起了几千年前的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万物皆有灵，我们生而守护。
………
那些被束缚住的修士看着何羡之的惨状，以及妩瑟的狠毒越发的想要挣脱。
今日妩瑟困住的修士很多，他们的修为也并不弱，然而，就是因为在幻境里动了恻隐之心才会被此处的噬灵阵困住。而幻境里的一切，也确实是真的，至于屠城这么血腥的事，她才不愿意去做呢。
“刘病已，该你出手了。”妩瑟勾唇笑道。
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不过先前扭曲这身子站在祭坛上的那具干尸动了起来。
幕天兮呼吸重了几分，她怎么也没有将那具面目全非的干尸去同之前的刘病已联系起来。如今的刘病已，生气全无，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干尸，与那个年龄不大，儒雅俊美的刘病已，判若两人。
如果这是刘病已，那么，李绾呢？
身旁的一个修士动了动，这是一个年轻的修士，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他转头看着幕天兮豁然的说：“道友，如果你能活着的话，请转告天宸宗，此行天宸宗弟子，无悔亦无怨。”
带着稚气的脸很容易让幕天兮出神，因为她心里有一丝难受，不知道为何这少年会认为自己会活下去才会说这些话，可是，当想到这样年轻的少年也会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还是感到震撼。
少年也许知道当今形势严峻，也许知道自己会死，可是，他说他不后悔。
凤起城的异常各门各派都派出弟子来打探情况，甚至是除妖，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意料到，这里，是妩瑟在兴风作案…
妖主出，即使是天赋再高的弟子，也没有丝毫胜算。可是，少年与幕天兮不同，他没有见识过人情冷暖，更没有体会到那种绝望窒息的感觉。
冷漠，肮脏的欲望，少年不曾有过，少年有的，是幕天兮曾经也拥有的，一颗，纯正的道心。
修道之人，讲求生死有命，一切自有天道注定，可惜，他们却不相信枉死是自己的宿命。
修真者，之所以修真，之所以有资格修行，是运气，更是他们有使命。
除魔卫道！
人都是自私的，可是，那又如何，还有一句著名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惜，人之所以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人有感情，有妖魔最为唾弃的感情。
那里面，是爱，是责任，是守护，是血与泪的奉献。
人有心，妖魔没有，所以不懂情。
“如果我不死，我会的。”幕天兮看着少年说道，她的神情好像变了，却又好像没变。
只是，潋滟的凤眸中的冷淡少了些，黑暗少了些。
再次抬眸时，血池外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怪物。
没有双腿双脚，飘着的，形似厉鬼。
幕天兮神色变了变，血池里的修士，好像成为了任人宰杀的畜生。
“刘病已，你已经屠杀了一城的无辜百姓，如今连他们的灵魂也不肯放过，当真是疯了？”
“李绾并未魂飞魄散，她一直都在这世间飘荡着，一直都在看着你杀人。”幕天兮声音像是撕裂了一般喑哑，喉咙发疼。
这时候她才想到了什么，李绾是真的，那在城主府游荡躲藏着的，是李绾。
她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找不到刘病已，所以，才会接近自己，也许，李绾已经出现了，就躲在这里。
“你…说什…么…”刘病已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突兀的抬起头，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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