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背后多出一个跟屁虫,??桑洱没有告诉冬梅自己要去做什么,吩咐她将点心放下,随便吃了两块,??就假装犯困了。
平时的下午,原主也是要睡午觉的。冬梅没有怀疑,??给桑洱盖好了被子,??就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去了。
等人走远了,桑洱猫着腰,??将桌子上的点心扫荡一空,??全包了起来,溜出了门。
之前,??那个名叫绮语的侍女带她走过的那条僻静的路,??桑洱已牢记于心。一路上,??果然没碰到闲杂人等。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尉迟兰廷的房间。
秋高气爽。书房的门开着。
尉迟兰廷站在檀木桌后,??正执笔练字静心。
房间内外,??都安静极了。只偶尔有纸页哗哗的声音。
桑洱从门后探出了一颗脑袋,??观察了片刻。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不瞎,??都能看见她。尉迟兰廷却一次也没有抬眼,当然,??也没有训斥她走。
“……”桑洱试探性地跨了一只脚进去,??眨巴了一下眼。
尉迟兰廷依旧没说话。
桑洱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过去,在桌子旁的圆凳上坐下,??没敢打断他,支着腮,瞄向画纸。
字真漂亮,??有一种难言的潇洒意气。
不愧是男主。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字写得难看的男主吧?
系统:“那也未必。”
桑洱:“什么?”
系统:“暂时没什么。以后你就懂了。”
桑洱:“?”
桑洱在脑内和系统说话,眼睛盯着纸上的墨水,看在旁人眼里,就是有点出神的样子。
忽然,尉迟兰廷开口:“你怀里藏了什么?”
等了半天,他终于理人了。桑洱腾地坐直了,扬起了高兴的笑容,将怀里的点心包裹打开,献殷勤似的,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眼巴巴地看着他。
显然是投桃报李来了。
吃了他几筷子凉菜,就要用多多的糕点报答他。
“放着吧。”尉迟兰廷随口说。
片刻后,他的鼻端飘入了一阵热乎乎的香气。
一只小手,握住了一枚点心,递到了他的唇边,停住了。
桑洱站了起来,粉腮桃面,杏眼明亮,把“你不吃,我喂你”个大字都写在了脸上。
尉迟兰廷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终于屈尊降贵地张嘴,咬了一口。
却没有吞下去。
投喂成功,桑洱明显很雀跃。接着,她做了一个尉迟兰廷完全没想到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将剩下半块糕点塞进自己嘴里。丝毫没嫌弃这是他吃剩下的,嚼了几口,满足地咽了下去。
红润的唇边,沾了点白色的糕点渣。
尉迟兰廷盯着那处,喉结轻轻地滚了一下。移开目光,才慢慢将藏于舌下的那口糕点吞了。
果然很甜。
一试就成,桑洱再接再厉,又挑了一块,递到了尉迟兰廷的唇边。
——当着人家的面,吃他吃剩的东西,是活脱脱的痴汉行为。
桑洱倒不是故意做这种事来恶心尉迟兰廷的。
起因是,她刚才得知,最快减低霉值的方法,就是和尉迟兰廷亲密接触。
“吃剩饭”就是一个自然又有用的办法。
当然,桑洱有自知之明、同时也不敢让尉迟兰廷吃她的口水,那就干脆反过来。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而且,在原里,原主就是绕着尉迟兰廷摇尾巴的小狗勾。
镀了一层名为“傻子”的外壳,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好像都说得过去。
桑洱得意道:“我是傻子我怕谁。”
系统:“……”它的宿主好像get到了化弱点为强项的核心技术了。
只可惜,桑洱发现这方法有次数限制。最初几次,每喂一块,霉值都会降低。
从第次开始,它就纹丝不动地停在了10。看来一个方法用久了就会失效。
正好,桑洱也有点撑了,就擦干净手,重新坐了下来,听见尉迟兰廷道:“嫂嫂可会写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主自然不会。
待在冯家的时候,一个古板的老先生教原主和假千金一起学习。
假千金不仅字漂亮,
还会作诗。原主却交不出一张像样的功课,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桑洱低头,玩着手指,假装没听见。
“别的不提,好歹,名字应该学学。”尉迟兰廷懂了,轻轻笑了一声,让了一个身位:“过来吧。”
桑洱意外地抬起了头。
尉迟兰廷提笔,在纸上写了个桑字,随后,就将笔递给了她。
不会写字的人可以尽情模仿别人的笔迹。而本身就会写字的人,要装作不会,并掩饰一些习惯,难度就大得多了。
桑洱故意手腕放软,将这个字写得结构分离,还将“桑”下方的木字最后一撇拉得很长,滑稽得很。
写了几个桑字,她的目光仿佛被字帖一角吸引了,开始一笔一划地模仿那个字。
兰。
比“桑”简单多了,寥寥五笔,写出来也像模像样的。
这显然给了桑洱很大的成就感。
尉迟兰廷站在她的身后,评价道:“倒也不全笨,知道要挑最简单那个字写。”
桑洱:“……”
桑洱决定装作听不懂,趴在桌上,继续写字。
很快,纸上出现一排兰字。有大有小,从狗爬体至渐渐工整秀气。
日光也在渐渐朝西走去。或许是受到原主爱睡午觉的习惯影响,桑洱开始有点犯困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桑洱迷蒙地动了动,睁开眼,看见一片日照西斜的橙光。她正躺在书房一张美人塌上,应该是尉迟兰廷平时看书累了会躺的地方。
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莫非是她睡着后,尉迟兰廷嫌她碍事,将她弄到这里来了吗?
睡了一觉,【霉值】倒是消除了。
尉迟兰廷的好感度,也涨到了15/100。
这张美人榻与外面只有一道屏风之隔。书房内并未点灯。夕阳穿过雕花屏风的缝隙,扭曲的光影落在她身上。
桑洱动了动,想坐起来,却忽然听见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定住了身体,屏息细听。
外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其一个是尉迟兰廷。另一方是个年轻男人,声音有些耳熟。
桑洱:“……”
她记得了,这声音的主人,不是那个名为尉迟邕心腹、实为尉迟兰廷安插之奸细、叫做方彦的男人么?
通常在电影里,炮灰撞见别人密谋的情景,被发现了,都是死路一条。
还是继续装睡吧。
外面,方彦的声音还在持续:“……这一届修仙大会要在蜀地昭阳宗举办,大公子已经打算参加仙猎比赛了。看来是想在仙门百家面前好好挽回面子,出一下风头。”
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桑洱的动作轻轻一滞。
【修仙大会篇】是原著里面一个跌宕起伏的重要篇章。桑洱附身的原主,作为尉迟邕的妻子,也在受邀之列。
关键是举办的地点,在昭阳宗。
对桑洱而言,时空跳转,不过是弹指一瞬的功夫。
但对故事里的人来说,离她死去的日子,已经实打实地过了五年时光。
来到姑苏几天,由于哑巴和傻子设定的双重限制,桑洱从未离开过尉迟家。自然,探听不到半点昭阳宗的近况。
昔年的故人,郸弘深,莲山真人,蒲正初……现在都过得如何呢?他们还记得她吗?
还有,谢持风。
五年时间,足以让他从初出茅庐、尤有几分青涩的少年修士,蜕变为踏凌霄、执月落,令凡尘之人望尘莫及的剑仙。
当年,被她这个无耻舔狗骗色还差点骗了婚的黑历史,他大概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吧。
桑洱垂下眼,摸了摸自己衣衫上的皱褶,有点心不在焉。
【修仙大会篇】这段剧情,她免不了要故地重游,再次回到熟悉的昭阳宗。不过,顶着冯桑的皮,昔日的同门,也应该也认不出她了。
屏风外面,方彦顿了会儿,续道:“大公子收到线报,说九冥魔境的通道,很可能会在那时出现。”
隔着屏风,尉迟兰廷似乎是抱臂,靠在了檀木桌上,懒懒地问:“从哪里得来的线报?凤陵冯家?”
“不错,应该是
他岳父传来的密函。冯家有太虚眸,能窥见未来,一点也不奇怪。”方彦的语气染上了一丝轻蔑:“如果不是有这些好处,他又怎么会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摆件回来?”
话题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桑洱莫名有点心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明明没动,放置在美人榻边缘的一个抱枕,似乎本来就放得不太稳,忽然无风而倒。
桑洱:“!”
这时机未免太过不妙。
这声音其实很轻微,但恰逢外面安静的间隙,方彦立刻就察觉到了,凌厉视线射来,厉声道:“有人?!”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屏风,只见美人塌上,一个少女玉体横陈,气息匀长,眼皮平静,显然睡得很熟。一条腿勾住了一个靠枕,还有一个靠枕已掉到了地上,似乎是翻身的时候,将它踢到地上了。
方彦一愣:“她怎会在此?刚才我们说的话,她不会听到了吧?”
“还没醒。”尉迟兰廷从他身后走了进来,瞥了桑洱红扑扑的睡脸一眼,平静道:“你在怕什么,就算她听了,也听不明白。”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睡觉……”方彦一顿,仿佛明白了什么:“二小姐,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这少夫人,虽说傻气了点,可论外在却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方彦听说过一些传闻,说她被带回冯家之前,曾在勾栏待过,定有过人之处。
不过,再美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她眼下的身份太敏感了。
方彦不理解,尉迟兰廷为什么不找更安全的女人。
尉迟兰廷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不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傻不愣登的,一眼就能看透,哪里有意思了?”
尉迟兰廷的声音含了一丝笑意,轻轻地说:“就是因为傻,才有意思。”
“二小姐想用她来解解闷,倒是无可厚非。”方彦哼了一声:“等玩腻了,就尽早杀了吧。否则,这种人早晚会成为累赘。”
尉迟兰廷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顾忌会被人看到,方彦没多久就离开了。尉迟
兰廷弯腰,将那抱枕捡了起来,放回了原位,不动声色地看了床上少女安睡的容颜一会儿,才离去。
桑洱一动不动,藏于被下的指尖却在轻微地战栗着。
听见屏风外传来翻书的声音,她又硬生生地扛了半个时辰,才睁开眼,佯装刚醒,找了个借口跑了。
数天后,秋节到了。
那日,桑洱确实有点被那蕴含在笑意下,凉薄凶残的杀意吓到了。
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桑洱又想通了——这不就是她作为炮灰迟早要面对的命运么?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正好霉值又有点高了,桑洱支棱起来,去找尉迟兰廷。但他的房间却大门紧闭,里头没人。也没见到他那个叫做绮语的侍女。
桑洱只好回到房间,不多时,几个不速之客来拜访了她。
那是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都是尉迟邕的妾侍。她们称往年的秋夜,她们都会与一些相熟的女在姑苏城里举办小宴,一起热闹一番,问桑洱要不要一起去。
原里有一笔带到过这段剧情。
这几个小妾,就是之前用死老鼠吓唬桑洱的罪魁祸首。今天的这番邀请,自然也是不怀好意,想在外面欺负一下桑洱而已。
桑洱无语凝噎:“讲道理,炮灰何苦为难炮灰。尉迟邕硬不起来,所以不去她们房间过夜,怎么也要我背锅?”
系统:“柿子挑软的捏。很显然,她们认为自己之所以被冷落,是因为你吸引了尉迟邕的注意力。”
桑洱:“……”
根据原,原主因不识背后险恶,还以为她们是好心与自己交朋友,就高兴地答应了。结果就被几个小妾捉弄,锁在了杂物房里。第二天,冬梅才找了过来,抱着她痛哭,送原主回了尉迟家。
无奈,原主压根认不出那个引她去杂物房的侍女是谁,又口不能言,说不出过程,也找不到证据。所以,这事儿到最后,也没办法追究责任。原主还被卞夫人误会成贪玩不回家,被禁足了一段时间。
一个大写的惨字。
原这样写,
桑洱不得不从,点头答应几个妾侍的邀约。
等她们走了,冬梅忧心忡忡地说:“少夫人,可她们说的那些人,你一个都不认识,今晚真的要去吗?”
桑洱点头,心里倒不担心。
尉迟邕那几个小妾,都不是仙门家族出身。不管是放死老鼠吓人,还是把人缩在小黑屋,都是很幼稚的小伎俩,有什么好怕的。
当夜,冬梅虽说担忧,但毕竟是爱热闹的性子,想到可以出府玩,也开始期盼了,使出浑身解数,给桑洱打扮了一番,挑了一袭宝蓝色的彩绣藤纹裙,乌发用金簪绾起。桑洱自己看了也觉得好看。
女眷们聚会的地方就在姑苏城的河边,一间名叫明月轩的酒楼里,据说是其一个夫人的产业。
桑洱一出现,在场的人都对她投来了探究的目光,夹杂着看热闹和酸不溜秋的窃窃私语。
大家都说尉迟大公子长得俊,家世好,人也有情有义,哪怕未婚妻是个傻子也愿意娶。同时,她们也好奇,桑洱是不是真的那么笨。
即使在凤陵,也几乎打听不到桑洱的过去。因为冯家很少带这个女儿出现在公开场合,假千金倒是更多人认识。
如今一见,大家都很意外,还有点儿微妙的失望——桑洱举止正常,安静温吞,吃饭细嚼慢咽,并不会像世俗里的傻子一样,筷子也不会握,还弄得满桌米粒,更无失礼举动。
而且,由于她是哑巴,不管是奉承还是明褒暗贬的话语,她都不用理会,直接免了说错话被嘲笑的可能。这让本想让她出糗的一些人感到了无趣,渐渐就移开注意力了。
宴至时,坐在她身后的冬梅因为人有三急,暂时离开了。
不一会儿,有人拍了桑洱的肩一下。
看来,剧情的齿轮开始转动了。那个引她去黑房间的侍女来了吧。
桑洱笃定地想,一转过头,一句“鬼啊”差点没刹住车,脱口而出。
眼前的侍女,脸上被遮挡了一张原形的“禁止”图标,仿佛廉价的p图软件里的马赛克贴纸一样。
系统:
“宿主请淡定。原写了你这个角色认不出这个人是谁。但你实际上有认知能力。所以,我们贴心地安排了马赛克遮挡,保证你认不出哦。”
桑洱:“倒也不必扣细节到这种程度吧?也不事先预告一下,是想吓死谁?”
系统:“你不懂,这叫细节决定成败。”
桑洱:“……”
马赛克侍女告诉桑洱,冬梅在外面遇到了麻烦,要桑洱赶紧出去看一下。
很拙劣的借口。但骗一个小傻子,绰绰有余了。
桑洱露出焦急的神色。马赛克侍女趁着屋子里的人不注意,将她带出了宴会厅,引到了走廊尽头。
“冬梅就在里面,您进去就能看到她了。”侍女打开了一扇门,指着黑漆漆的室内说。
桑洱不疑有他,撩起裙摆,懵懵懂懂地跨了进去。忽然,后面传来了关门声。两扇木门被人从外头锁上了,一得逞,那侍女就跑了。
这是明月轩深处一个放满杂物箱的房间,非常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纸外透入。哪怕在这里拍门,也很难引起外人注意。
等那个npc离开了,桑洱也没有浪费表情去演戏。她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不费吹灰之力,刺穿了窗纸,拔下金钗,将窗锁挑了起来,就爬出了房间,再将窗户关上。
这个房间是两面通的。这条走廊朝向外侧,通风而幽暗无人。从栏杆探身出去,可以看见远方灯火璀璨的姑苏城。
桑洱从走廊尽头的阶梯下去了,甩开了所有人,跑出了明月轩。
秋佳节,姑苏城有祭月花灯会。
明月在天,水飘灯,舟上载人,是一大盛景。
傻子才会真的在黑房间里待一个晚上。
反正原写了冬梅第二天早上才会找到她。说了是明早就是明早,不会提前一分一秒。那么,间这段空白,就是她的自由活动时间了。
要进入姑苏最热闹的主城,得穿过一条护城河。离她最近的桥,是一道不连贯的石头桥,一块又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从水底隆起,石头和石头之间有两掌空隙,两边也
没有护栏。
正常的那种拱桥要走很远的路,桑洱不想绕远路,拎起了裙摆,小心翼翼地跳上了石头。
走到途,她没留意到石头有颗暗钉,裙摆一下子被勾住了,往下一扯。桑洱吓得抽了一口气,眼见要落水之际,腰忽然一紧,被一条软绵绵又冰冷坚硬的东西缠住了。
像是一条小龙。
桑洱的落势一停,眨眼,就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惊魂未定地凝目一看,才发现他们脚下不是平地,而是一叶扁舟。
桑洱抬头,眼睛微微睁大,仿佛受惊的松鼠。
尉迟兰廷。
关键是,他穿了男装。
眉亦然细长而挑,异美深邃的面容。
衣着变化了,气质也不同了。
于华灯下,肤白胜雪,眉如墨染,有一种自内而外散发的风神俊秀。
而缠着她的腰、让她免于落水的,是一条鞭子,没看清楚,已被他收回。
“怎么,换了身衣服,嫂嫂就不认识我了?”尉迟兰廷抱着她,往船间走去,勾唇一笑:“没听过女扮男装吗?”
桑洱:“…………”
我信了你的邪!
人家是正儿经的女扮男装,你这叫男扮女扮男装,回归本质吧!
走动间,船只有些不稳,桑洱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尉迟兰廷顿了顿,才将她轻轻放下。
桑洱扶着船舱,坐了下来,拎起裙角一看,果然被钉子勾了个洞。
“还没问呢,嫂嫂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还……”尉迟兰廷也随之坐下。换了男装,他的姿态就随性多了,支起一条腿,将胸口的头发拨开,扫了她一眼,发现桑洱的手肘、膝盖都沾了灰,才慢慢说出了后半句:“还总是弄得像只脏猫一样。”
桑洱望了一眼匿在黑暗里的楼宇,有点儿赌气地扭过了身。
尉迟兰廷觉得有点好笑,顺着她目光看去,微一眯眼。
他知道,每年秋,姑苏的权贵家族女眷都会在该处设宴。
作为尉迟家二小姐,他也去过一两次。只是,在那种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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